仿佛不要钱似的。
宫内独得盛宠的那位,平安生下一位皇子的消息,如同断了线的纸鸢般,很快便传到了宫外。
那边,秦夫人不知怎的,自用了膳后,心头便砰砰直跳,心道,莫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不成。
阿沅安慰道:“许是近日二叔要事在身,久久未能回府又没个消息,娘不知不觉便有些担心罢。”
秦夫人却摇头道:“混小子皮实,恁大个人,有何好担心的。”
阿沅嘴角不由抽了几下,心中暗叹二叔这地位越发岌岌可危了。
秦夫人心脏跳得极快,蓦地房门轻扣,宫里那位生产队时日越发近,秦府特意着人每日去候着的小厮。
见了他,秦夫人立时站起身,问道:“可是宫里有情况了?!”
虽是疑问,但也几近确定,若不是有了新情况,领了吩咐的侍仆寻常是不会来特意见当家主母的。
小厮喜道:“回夫人,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姑娘发动了!奴才得了消息,立马便赶回来,片刻也不敢耽搁。”
秦夫人一滞,同尚未离开的秦少夫人目光相接时,皆纷纷露出一抹又焦又喜的模样。
阿沅握住秦夫人有些发凉的手,心知娘亲必然是极担心的,但此时也只能耐心等待。
她轻声安慰:“这是大喜事,娘要开心些才好。”
那方,许久未见的秦煜衡身着黑色劲服,每个扣子皆扣得一丝不苟,一派世家贵公子的气度。
男人披着星光从军帐回府,从昏暗处走入灯光下,竟像是要融入这浓浓的黑夜一般。
秦煜衡神情似乎有些莫测,想到近日那位宣云郡主,不由得有些头疼。
方一入府,秦小将军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顾不得心中纷飞的思绪,绷着张俊朗的脸看了一眼夜色。
按寻常时候,这时府中众人应当大都睡了才是,怎的府内却这般亮堂?
随着男人跨入府内,一盏盏灯骤然亮起。
间隙有几个小厮经过,脸上带着一抹难掩的兴高采烈,匆匆朝他福了一礼,“二爷!”
秦煜衡打断他的话,问道:“府里这是怎么了?”
看这模样,好像小半个秦府都醒了般。
小厮忍着喜悦,笑着答道:“回二爷,方才宫中传来消息,说是淳妃娘娘生了!”
生了?
秦煜衡既惊又喜,赶忙问:“艽儿生产可平安?”
小厮笑道:“淳妃娘娘福泽深厚,自然是平安顺遂的。”
男人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想到自己即将有个软乎乎的小外甥或是外甥女,脸上的笑容浅浅。
气质越发凌然如锋利刀刃的二公子听了这话,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柔和不少。
艽姑娘在府中时,二公子虽时常与其玩闹,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公子对这个嫡亲妹妹的疼爱之情。
也难怪开口先问的是娘娘是否平安。
小厮笑着道:“娘娘已平安生下小皇子,夫人说要拜祠堂,感谢列祖的庇佑,秦氏后人又添了一份新鲜血脉。”
秦煜衡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只点点头,便大步往内堂走去。
娘亲说得不错,女子生产如在生死门走了一遭,妹妹和小皇子平安,委实是值得庆贺的一件大事!
第29章 往后余生【正文完】
宫内张灯结彩, 月影流晖。
秦艽儿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睛,便敏锐捕捉到婴儿娇弱的细细嘤咛声。
抬眸望去,落地屏扇后隐约有男子的轻哄声。
景御帝自抱了小皇子, 便隐约有不放手的迹象。
虞嬷嬷轻声笑道:“陛下不必这般紧张, 小皇子还小, 喜哭爱闹都是极正常的。”
站在一旁伸着脖子的孟公公也道:“小皇子长得可真俊俏, 像极了陛下和娘娘,瞧这精致的小鼻子, 小耳朵, 一看就是有福之相!”
景御帝睨了眼惯会排序遛马的家伙,觉得再没有比这次说得最得他的心意, 轻嗤道:“朕的皇儿, 自然是长得像我和艽儿。”
说着,怀中的婴儿皱皱鼻子, 似乎又要嚎叫。
男人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模样,一边哄着一边心想,就是委实太能哭了, 睡也哭, 吃也哭, 这小家伙难道是水做的不成?
景御帝低哄道:“母妃近日很辛苦,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咱们不要吵了她的安静可好?”
这话一出口,两个宫人表情皆有些古怪,心中不由默默道:“这小皇子还是不知事的时侯呢,哪里能听得懂陛下的话。”
孟公公挠挠鼻子道:“陛下,小皇子不过这般大,想来是……”
大太监的话还没说完, 眼睫上扑棱着水光的男孩便扁扁嘴,没再哭闹了。
孟公公:“?”我为您说话,您却这般不给面子?不愧是陛下的皇子,大太监立时肃然起敬。
“想来如何?”景御帝不紧不慢的笑了一声,觉得自家的小皇子当真给他父皇长脸。
孟公公眉毛跳了跳,以袖遮脸牙疼道:“小皇子聪慧,是奴才浅薄了。”
景御帝轻哼一声。
这骄傲得连头发丝都快翘起来了,秦艽儿听着这样的对话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
景御帝听见声音,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抱着小家伙几步便走到女子身边,他忍着心中的万千思绪,声音沉沉,爱怜道:“怎么样,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秦艽儿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微微扇着小呼吸都婴孩,几乎是屏息地下结论,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昨夜几乎耗尽了她的全身力气,自己不过初初看上一眼,便昏睡过去,可是只一眼,她便确定,这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
景御帝微微垂眸,将怀中的小家伙凑近,像是担心惊到什么似的,低声重复道:“没错,这是咱们的孩子。”
忽然又有些遗憾,他道:“小家伙太能睡,方才明明还醒着的,一转眼又睡着了。”
本还想着艽儿可以逗逗小家伙的。
秦艽儿目光不错,心中泛起一股暖意,眼也不眨地对紧紧抱着皇儿的男人,问道:“陛下可为皇儿取名?”
男人微微沉默。
秦艽儿有些奇怪,以为他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心想着自己好不容易生了小家伙,总不会还要劳累她辛苦取名吧。
思及此,女人的目光不由有几分锐利。
景御帝肃容端坐在床榻边,沉思半晌,十分谨慎地先说了一句:“取名是件大事,含糊不得!”
紧接着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诸如“祺”“奕”“毓”等等字。
最后,投出一抹堪称严谨的目光,慢条斯理地道:“这些字还算勉强,艽儿觉得这些里面哪个字好听些?”
秦艽儿有些愣,看向男人的目光简直难以言喻。
不想男人又顿了顿,几乎是马上驳回自己方才的话,道:“不行,这些寓意都太浅太常见了,不成,朕再想想!”
秦艽儿:“……”什么叫寓意浅太常见,这厮莫不是想取个生僻的名字才算得上不常见?
她不说话,男人正等着她的支持,于是目光落在她身上,很是期待的模样。
秦艽儿双掌合拢,姿态万千,冷静道:“陛下说得是。”
男人这才矜持地颔首,见她穿得单薄,命人拿件披风来。
那边,秦艽儿有些怜惜地看着完全尚且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偷偷小声道:“辛苦你了。”
景御帝等闲不发疯,疯起来她怕是也压不住。
襁褓中的尚不知事的小皇子睡得大肚朝天,分外肆无忌惮。
秦艽儿认真地描摹着紧紧闭着眼睛的小家伙,忽然发现不太对。
这长得……似乎有些丑啊。
她有些嫌弃地咂咂嘴,没忍住诱惑轻轻戳了戳襁褓中酣睡的脸蛋,小家伙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动了动,下意识捉住了扰自己清梦的坏蛋。
小孩的力道很轻,一个手掌也只是攥住了她一节小手指,秦艽儿微微怔了怔,然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罢了,虽然丑是丑了点,可谁让是自己生的呢,只好捏着鼻子收下了。
不过对此,众人纷纷持以不同的意见。
虔儿无视又红又皱的小皇子,睁着眼睛说瞎话,非常清醒地道:“小皇子同娘娘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秦艽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虞嬷嬷笑吟吟道:“娘娘可别不信,老嬷嬷看过那么多人,以奴看,小皇子未来定将是个俊美的儿郎。”
秦艽儿对此只严谨地信了一半。
喜得皇子的男人更是高声笑道:“他是我和你的儿子,自然相貌殊绝,貌若潘安!”
这话,委实有些夸张。
不过也确如众人所言,小孩子一天一个变化。
褪去了红潮后,襁褓中的小人儿渐渐露出了几分爹娘的风骨,很能算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儿郎。
美中不足的是,陛下对于心爱之人诞下的皇子,堪称是万事谨慎。
眼瞅着满岁便要到了,陛下竟然还没有选好名字。
秦艽儿觉得这厮怕是病得不轻,不过也懒得理会,毕竟有个孩子到底生活都慢慢有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