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求极少,只要女子在往后余生,长伴身侧。
这一次,自己绝不会再尝受失去她的滋味。
擦拭衣袍,男人抬头间,再度成为了那个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帝王。
身后的低吟哭嚎仍缠缠不绝,景御帝毫不犹豫跨出地室,直至同心心念念的女人目光相交时,男人方才发自内心地微微一笑。
景御帝牵过女人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揽在怀里。
秦艽儿有些诧异,闷闷讯问:“陛下?”
男人身后没有惯常跟随的宫人,似乎有些疲乏,脸上似有些尘土。
她有些忍俊不禁,着人取了一抹干净的手帕,亲手浸湿,然后擦了擦,失笑不已。
“陛下这是去了什么脏乱的地儿,瞧瞧这脸上都印上了薄薄的小印子。”
景御帝小心地揽着怀中的女人,不想因这些东西扰了她的耳朵,轻轻吻了吻她,缓声笑道:“左右也无人敢说朕染了脏污。”
秦艽儿默然,这实乃大实话,不说那些臣子,便连男人身边惯用的随侍,又有那个敢当着他的面说“陛下面容有污。”
又非闲着没事给自个找事,景御帝微微挑眉,胸腔发出低低的震动,他蹭了蹭女子的鼻尖,沉沉叹道:“也便只有爱妃胆子越发的大了。”
越发娇气的小女子不愿平白担了这么顶大帽子,她似笑非笑的微抬下巴,道:“那不也是陛下惯坏的?”
这么一说倒好似朕的不是,男人微哂,半晌他微微勾唇恍若不解的问:“这便已然可称‘惯坏’?”
秦艽儿谨慎地看着男人几秒,然后迟疑道:“莫非陛下还有什么其他的高见?”
景御帝嗟叹:“不过如此艽儿便觉是惯,那以后又该如何是好。”
秦艽儿:“……”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垂眸一笑,神色潋滟,轻柔道:“陛下待妾身真好。”
景御帝蓦地顿了顿,深藏于心的话不觉便出了口:“艽儿,你可曾……”
话至一半,他恍然收住。
秦艽儿有些奇怪,她问:“妾可曾什么?”
景御帝凝视着女子清澈如水,无丝毫纷扰的眼神,几不可见的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笑道。
“只是有些腹饥,想问你是否用了膳。”
秦艽儿自然是吃了的,不过她现在是双身子,自然对食物的要求更高些,浑然不觉男人心中深沉难言。
她笑意浅浅,自若道:“妾虽吃了,但陪陛下再用些也无不可。”
是的,是“陪”而不是自己居然又饿了……
秦艽儿摸了摸越发大的肚子,心中有些惆怅。
自己现在委实是太能吃了,她究竟什么时候能“脱”崽“减”负啊。
第27章 笑得分外可口(一更)……
盛夏的暑气渐消, 红墙之内因着陛下的整治,和锦妃等闲不整治,一朝“大清扫”而委实让宫内众人安分了不少。
对此, 暂领后宫掌印的端贵妃难得有些安生日子, 并且分外希望众位宫嫔能如现如今这般, 像个小雏雀般安安分分, 免得扰了自己的清静。
不同于端贵妃的难得安宁,麟趾宫众人却是难得地喜气洋洋, 生动不少。
虞嬷嬷站在殿前, 眼神极利,扫视着正襟危坐的各位宫婢, 肃容道。
“娘娘的亲眷辰末便行至东龙门, 且仔细些,莫让夫人娘子们发现汝等做事不周全, 若是因此出了什么岔子,便好生想着自己能否担得起。”
众人脸皮一紧,皆是俯身严肃道:“诺。”
过了辰时, 麟趾宫得用的大宫女虔儿噙着笑, 难掩喜气地领了俩位夫人进了宫门。
想来正中那位, 便是秦府的当家主母,也即自家主子的嫡亲母亲。
虞嬷嬷快步上前, 躬身对几人福了福身,笑着道:“娘娘自听说夫人们今晨便到,喜得便连早饭都多食了几碗呢。”
秦夫人亦是很有些日子不曾见到自家的娇娇闺女,实是皇宫内院非寻常说进就进的。
闻言不由得又是加快了脚步,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娘娘早膳吃多可于身体有什么大碍?”
要是闺女因此反倒不好,那她真真是宁可不进宫才好。
虞嬷嬷笑眯眯道:“娘娘近日胃口不好, 太医还特地嘱咐我等必要劝主子多吃些才好,夫人不必忧虑。”
携手前来的秦府少夫人揽着她,轻笑道:“太医既这般说,想来定是没事,母亲莫太担心。”
几人脚步很快,不过一晃眼便到了主殿前,秦艽儿一眼不错地望着自家母亲。
“娘亲……”
身着宽松裙衫的女子小腹鼓鼓,眼睑间似盈起来剔透的水珠。
秦夫人赶紧道:“欸,莫哭莫哭,”她失笑道,“都是快做额娘的人了,怎的还这般掉泪珠子,可不是让人笑话。”
虔儿闻言不得不给自家主子正名,俏生生清脆道:“夫人这可委实是冤枉了娘娘,主子这是见了您和少夫人,这才喜及而泣,寻常人哪有这般的荣耀。”
秦艽儿横了一眼小丫头,虚指点了点她,哭笑不得道:“就你这小丫头告状可厉害。”
虔儿笑嘻嘻的道:“奴婢之心日月可鉴,主子可别冤枉虔儿。”
说罢,贴心地退到殿外,给许久未见的几人说些自在的体己话。
秦夫人握着自家闺女的手,又是惊又是喜,喜的是女儿看起来气色不错,想来过得还不错。
惊的是同一般的孕期来说,这肚子好似大了些,秦夫人迟疑半晌:“太医可说娘娘这肚子怎的这般大?”
依她看来,倒像是……
阿沅也有些诧异:“倒像是怀了双胎的女子孕相。”
秦艽儿轻轻“咳”了一声:“这倒不是,听太医说,是小家伙格外聪慧,在母亲体内便懂得吸收养分了。”
说到这儿,她不由得叹息:“娘亲嫂嫂你们是不知道,前些月份艽儿简直成了吃货,平日里吃上三顿已然是绰绰有余。”
“可自己肚子里有了小家伙之后,纵是每日吃上五顿都稍有不足,更别提御膳房每日便送来的汤汤水水。”
以至于秦艽儿现在一想起喝汤,便下意识有些舌尖泛酸。
这再好喝的东西,见天地喝谁能遭得住。
女子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想来对此憋闷不已,不过秦夫人自是懂得轻重的,这该补充的营养,还是须得补充。
脸上生出来些许岁月的痕迹,秦夫人又笑道:“御膳房可不是等闲出动的,莫不是陛下专门吩咐的?”
秦艽儿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心累极了。
陛下自听了太医的话,便郑重其事的遣人每日熬了汤,且全程着人看着,半点缺漏都不放过,堪称严防死守。
自己于是过上每日品尝御膳房手艺的日子,天知道,她真的没有很馋御膳房的美味佳肴,且是真的快吃吐了。
秦艽儿心中默默感叹,自己就是现在不能轻易动手,不然也未必比之差多少。
秦夫人不由得轻轻一笑,眼底有些欣慰,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入了宫,她也是只愿自己的艽儿能过得更快活些的。
“陛下能够这般看重娘娘,我亦是放心了。”
秦艽儿敛下稍显女儿的姿态,靠在母亲的怀里,静道:“无论有无圣眷,艽儿都会过得很好,娘亲不用担心。”
秦夫人喟叹着点点头,望向那即将出生的皇嗣,终究是放心不少。
在这后宫之中,有无皇嗣,关系不可谓不大,现如今宫中的,除了四妃之一的娴妃拥有一个皇女之外,便再无比之份位更高的了。
遑论陛下对于淳妃的宠爱之盛,便是在朝的两位公子也是有所耳闻。
想起那些个总是不太死心,想要以秦府为突破口,进而讨好宫中的正值盛宠的娘娘,秦夫夫人便不由得心下嗤笑。
他们秦府几代世家,论起礼制人心,再是清楚不过,自己的娇娇儿在宫中沉浮,他们这些个帮不上什么忙的家人,更是须得知礼守礼。
否则一朝错踏,毁的可不只是青枢秦氏的百年清誉,更是儿女们的将来。
秦夫人二人为防扰了女儿的休息,加之宫中的规矩明令,纵使不舍也终究没呆太久,午后便离宫了。
许是心情颇好,秦艽儿难得这般有精神,同母亲和嫂嫂聊了许久,皆不觉困倦,待到二人的身影消失,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些累。
秦艽儿倒也习惯了不时缠绕的困意,略显笨重的身子往床榻一沾,便很快入睡了。
迷糊间,双腿有些抽疼,女子犹豫了一下,那疼痛阵阵加深,于是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身后恰如其分的横过一双,骨节分明的轻轻按压着,秦艽儿有些吃惊,又嗅到越发熟悉的味道,不由得心神微微松缓。
再看窗外,天色已是近暗,秦艽儿轻声问道:“陛下是何时来的?”
她反手揽着男人腰间,毛茸茸的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带着些许亲昵,小声地道,“妾身竟无丝毫察觉。”
景御帝低低笑了笑,小心护持着惯性缠上的女子,手中的按压不徐不疾,笑道:“刚到不久,你便醒了。”
这话说得随意,秦艽儿却是半点没信,俩人相贴间外衣温度不低,又哪里是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