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上一世,自己也曾有过,却无缘出生的孩子?
秦艽儿的眼眶蓦的有些湿,指尖微微颤了颤。
景御帝温热的手攥住她的掌心,似乎怕吓着她似的,温柔笑道:“是。”
他拂去女人晶莹的泪珠,道:“有朕在,莫怕。”
秦艽儿微微静了半晌,然后道:“陛下可会护着我们的孩子?”
男人沉声道:“自然会。”
“是么,”秦艽儿心中轻声道,再抬起首,却是冷静下来,片刻后嘴角浮上一抹笑意,温柔道:“艽儿也……相信昀亭。”也更加,相信我自己,女人眼底的眸光分外恬静。
景御帝挥退左右,轻声安抚着有些“惊慌”的小女人。
他轻声道:“莫要害怕,朕必定会护着你们永世平安。”
男人的眼底带着一抹厉色,然而不过须臾之间便敛的一干二净,再度对怀中的女人漫开一抹淡笑。
秦艽儿懒洋洋的倚在男人的颈间,微微垂着眸子缓缓笑了笑。
第21章 还不是陛下娇惯的(二更)……
麟趾宫那位有孕, 只激起了短短几日的波澜,便隐匿于湖水之下。
罢了,有孕便有孕吧。
左右这后宫总是会有皇子皇女出世的, 只不过, 这位淳妃仅入宫半年有余, 便有了皇嗣, 着实令人有些惊羡不已。
当然,也有人摔了杯子, 愤然道:“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家世而已, 且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然而这话音刚落,便有不太知情识趣的年幼小太监下意识反驳:“淳妃娘娘却非因着家世才能得陛下青眼, 莫看端贵妃娘娘……”小太监话还没说完, 便有一道利光扫视而来,周围的宫人皆叹这小子忒的胆大, 不过到底是死贫道不死自个,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决定沉默是金。
于是迟钝的小太监话赶话说的无比顺畅:“端贵妃娘娘不也是出生世家,陛下不也从未如此看重么。”要他看, 不过是淳妃娘娘却是合了陛下的眼缘罢了。
小太监说完, 抬眸对上一对阴恻恻的小主, 迷惑的挠了挠额头。
看得上方的“娘娘”几欲吐血,偏偏人家说的还是大实话。
淳妃!淳妃!!
不都是长着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么, 怎么就这般招了陛下的喜欢。
陛下还请说,她们照着改还不成么。
另一边,被举了例子的端贵妃却是无甚表情。
青竹小心的看着自家的主子:“娘娘……”
端贵妃蓦的一笑,将手中的钗子换上另一个,清松似雪,她道:“循例备一份礼送去麟趾宫。”
她顿了顿, 又道:“入口及香薰的物件便不用多送了。”
这两样皆是最容易被做手脚的东西,她们既无意多做些什么,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徒增麻烦。
青竹应了一声,缓缓轻声道:“娘娘心中……”
端贵妃蓦的笑了一声,接道:“无怨亦无狠。”若真要说只是有些羡罢了。
容貌极盛的女子拂上自己的小腹,心中毫无波澜。
自己本就绝了生育的痴想,那人也早已魂归天外,自己几乎别无所求。
只是,女人的嘴角漫上一抹冷笑,陛下莫不是以为自己拿元后是个甚么好东西不成,依她来看,一切不过都是因果循环罢了。
女子的思绪飞远,蓦的手中的花刺没入手指,身旁的侍女一惊,连忙上前。
端贵妃的面容却是再度沉寂下来。
或许陛下是知道的罢,否则,自己又如何坐上这贵妃的位置上呢。
世间男人多薄情,哪怕是世界上最尊贵的男人亦不例外。
或许,且更甚之。
不爱,便无情。
无情,亦无喜。
可真真是天下最让人难堪的事实啊。
想到这,她甚至对那正被捧在手心的女子添了一层疼惜。
若是当真爱上这样的男人——哪怕他俊美、聪颖、可信、享有天下的权势,却永远不会是这天底下女子的良人。
而又有多少女子,能在这样的宠爱下淡然处之,这样的宠爱又能保持多久。
不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罢。
端贵妃想起那女子眸底的温柔,心中轻叹:只望她的内心永不褪色。
自己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般“美”的眸子了。
青竹望着自家的主子又道:“淳妃娘娘若是诞下皇子,那……”
端贵妃轻轻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道:“你觉得,若是那女人在大选之前便没了,这皇后之位可有什么可置讳的余地?”
那女人,说的自然是前任元后,青竹瞥着自家主子一眼,不免有些心惊肉跳:“您是说……”
端贵妃缓缓道:“你对于青枢秦氏,实在是太过小瞧了。”哪怕上京秦府只是其中一脉嫡出,但既入了后宫,其道理便更加深了,自小在世家大宅长成的端贵妃,对于高门隐秘之事,也曾经很是了解,自然想的更加深远。
若非当初秦氏不愿在其中花费心思,当今陛下知晓前朝旧事,更是对于秦氏一脉多有尊重,还只是太子的陛下,其正妃究竟会是谁,还未可知。
只是世人皆逐利,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个贵女入了深宫,想来自有人不会吝惜于推上一把。
这便是秦氏艽儿的底气,无人可以撼动的底蕴。
这有哪里是她一个明面上是世家望族,其内却是污秽累累的门第可以堪比的。
端贵妃静静的望着这片天空,觉得自己有时的确很羡慕秦艽儿,在她的眼里,这片天,这座墙,实是天底下最大的囚笼。
可惜,却有人总是孜孜不倦的想要卷入其中,委实可笑。
自淳妃娘娘怀有龙嗣之后,各宫众人本以为陛下的恩宠能稍稍有所转移,可却不曾想到,这男人却是越发过分。
每日必回到麟趾宫陪着那位用膳也就罢了,竟然连夜宿的时日也丝毫不减,委实是让一群人好生扼腕不已。
最让人无言的是,麟趾宫的宫人更是打紧了十二分的精神,不仅没有任何宠妃侍下的傲慢,更是越发知礼守礼,饶是他们有什么小心思,也是难以有所作为。
陛下甚至还赞其“甚好。”着实令人气煞不已。
殿内,秦艽儿睡得极浅,男人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女子便醒了小半。
秦艽儿软软蹭了蹭男人的脖子,道:“陛下,你来了。”
说实话,秦艽儿其实本没想到男人竟会做到这般地步,在她预想之中,男人或许会因自己怀有龙嗣而略有欣喜,但毕竟也非第一个皇儿,端看陛下平日那副模样,又能有什么不同,可却不曾想到,这男人却好似真的对自己有些上心。
秦艽儿虽有些意外,但也不曾表现出来,自己近日害喜的厉害,觉得总自己这般默默受苦,可另一半的负责人却跟没事人一样,浑然不知自己的辛苦,委实不是自己的风范。
秦艽儿软软的靠在男人身上,“啪嗒”一声伸出皓腕,唇角往下弯了弯:“手酸。”
周围宫人却是连眼睛都不敢乱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他们娘娘这是有孕,又非累及手腕,哪来的什么酸疼。
宫人心下皆是默然,不料,陛下却是微微提起嘴角,似乎对小女子越来越习惯的撒娇很是接受如常。
男人声音极为温柔,宫人余光只微微觑见陛下极有耐心的揉着女人的手腕,揉着揉着,娘娘似乎脸色微微有些红了,低低“咳”了一声,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凶巴巴”的横了男人一眼。
男人笑的越发温柔,凑近女人的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娘娘的耳后根飞快的漫上一抹血色。
秦艽儿微微咬牙,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女人的反应,脸上的笑意更深。
直到女人似乎有些害臊,这才遗憾的挥退左右。
殿内众人听了吩咐,又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只可惜,主子的脸埋在男人的肩膀,却是看不出神色究竟。
待最后一位宫人掩上殿门,自家主子那压抑不住羞涩的声音蓦的传来,端的是掷地有声。
“臭不要脸!”
意外听到的宫人表情有些迷茫:“?”这是娘娘的声音?
然而,下一秒,宫人便打消了自己的猜测,暗道,自己怕是听错了。
自家娘娘怎会这般说话,而且陛下再是端方君子不过,又怎会是“不要脸”的寻常男子呢。
宫人想清楚后,松了口气,无比严肃的阖上门页,决定自己还是找个时间好好吃上几剂药才好,不然若是因着这点小事,葬送了现今这般的好前程,岂不是芝麻没捡西瓜也丢了。
这可万万不成!
那边,秦艽儿微微咬牙,觉得这男人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景御帝却是毫不以为仵,甚至还有闲心逗弄她。
男人眸底笑意深深,道:“你我夫妻之恩多日矣,怎的艽儿还这般脸皮薄。”
脸皮薄?
秦艽儿半晌无言,觉得这男人果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不就看她现在定然不敢多撩拨他么。
事实却也如此,男人就是看在这小女子现在定然不敢多“招惹”自己,于是便觉也不能每每自己被女人在“不经意”左右“难受”才好,景御帝心下微笑,他倒想看看这个聪慧过人的小女子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