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没开。”
容珩无措的看向了姜明月,姜明月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指尖灵力微动,而后松开了手,说道:“花开了。”
水池里一朵朵血红色的睡莲绽放开来,如红玉一般,静静流淌在水面。
容珩既惊且喜,看着姜明月的目光带着崇拜。
“为什么要看睡莲开花?”
姜明月拉着容珩一起坐在了水池边,容珩伸手轻抚睡莲花瓣,声音有些小,悄悄侧过视线看着姜明月,说道:“睡莲开花的时候,姐姐就会回来。”
姜明月听的一头雾水:“你还有姐姐吗?”
“没有,”容珩摇头说道,“梦里,只有姐姐,姐姐是你,和我说,让我等着看睡莲开花。”
姜明月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第三方无间时,似乎在公子珩的院子里种了睡莲,现在容珩梦里的片段,是那方无间里公子珩的记忆吗。
她问道:“还有别的花吗?”
容珩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不大能理解她的意思,自顾自说道:“我带姐姐去看银杏树。”
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这里,看人数应该不止二十来个人,这些人都潜伏在了不同的地方,姜明月轻叹了一声,这府邸里的人对自己敌意还真大。
并不想被人一路跟踪,她说道:“你自己去看吧,我回屋歇息一会。”
容珩眨了眨眼睛,在姜明月说完话后,双眼里一片蒙蒙雾气散尽,他保持着坐在水池边的动作,等那抹身影离开后,才看了下自己的掌心。
他刚刚似乎是触碰到了一片柔软,似乎是花瓣,但是这水池里除了几十个根本不可能发芽的种子,再没有别的。
轻嗅了下之间,容珩闻到了一股极淡的睡莲的清香。
在自己还没清醒过来的那段时间,另一个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呢。
“殿下,”一个侍卫从树上跳了下来,对容珩躬身行了一礼,“需要我等守着她吗。”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被容霆送来这里的弃妃。
即便眼睁睁看着殿下和这女人成婚,所有人心里也并不认同这弃妃真的成了王府的半个主子。
“不用,”容珩也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自己手下拘束着明月,他问道,“刚刚我听到了一声动静,这里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没有,”侍卫回道,“什么都没有。”
那么,停留在手心的触感,还有那残香,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
姜明月在府邸里待了几天,通过自己的观察,以及旁敲侧击,了解到容珩对于睡莲开花一事异常执着,府邸里的人也常常用睡莲开花的借口,唤醒容珩。
除此之外,在管家的因果线中,她还发现,原本应该成为太子,继任帝位的其实是容珩,不过因为容珩八岁那年发烧,烧坏了脑子,先皇就改变了主意,废嫡立长,让大皇子容霆做了太子。
偏容霆成为太子之后,并不放过这位从前身份显赫,如今落魄的嫡皇子,在先皇驾崩,继位成为新皇后,第一道旨意就是下令,把容珩打发到晋城,成了一个闲散无权的王爷。
容珩在去往晋城的路上,遇到一伙强盗,摔下山,虽性命无虞,却落下了病根。
容霆亲信的太常仔仔细细检查了容珩,断言此人活不过二十,这让容霆彻底放下了心,对晋城的祈王再也不管不问。
“他运气似乎一向不好,先是不祥之人,现在又是生来一张鬼脸,和不祥之人之说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蓝无鸣说道,“主子打算怎么办呢。”
“虽然你想扶持他登上皇位,但是他在王城百姓的眼里其实就是个傻子王爷,且生来克父克母。”
“在这样的背景下,你自己当女帝都比扶持他上位要好的多。”
“我这次想体验下当皇后的感觉。”姜明月回道。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治好他的痴傻之症,”蓝无鸣立即改变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再教他几招,想办法让他赢得民心。”
姜明月也是这般想的,但是她的灵力对容珩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没有效果?”
蓝无鸣沉思了一会,“会不会因为他根本就是在装傻啊?”
“我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姜明月拍板下了决定,恰在此时,门被敲响了几下,服侍了容珩十几年的侍女苏窕走了进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对姜明月的敌意和不喜。
她说道:“从京城来的煜王殿下说是你的旧识,专程过来想看你在祈王府内过的如何,跟我走吧。”
“我并不认识什么煜王,”看着苏窕重复的缭乱的因果线,姜明月坐着,动也没动一下,“是他要见我,还是你想引我过去见他?”
苏窕神色慌乱了一瞬,拧着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
“这倒不是,”姜明月说道,“不过你似乎总喜欢在我身边有意无意提到容彧......你想做什么,想从中得到什么?”
“你在怀疑我?”苏窈很快恢复了一贯冷淡的脸色,“恕我直言,你不过是被皇上丢来这里的废弃棋子,你觉得你能让我得到什么呢。”
“我不过是好奇,你是凭着什么,让皇帝和煜王为你差点反目成仇的。”
“你看不出来吗。”姜明月轻笑了一声。
苏窕有些莫名其妙,问道:“看出来什么。”
“美貌。”姜明月说。
苏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瞬间涨红了起来,恨不得想指着姜明月破口大骂,但是多年的教养让她按捺住了这口恶气。
“殿下现在也和煜王在一起,你如今作为祈王王妃,见一见祈王的兄长也是应该的,我想明相教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是小家子气的。”
“行了,”姜明月打断了苏窕的絮絮叨叨,“带我去看看吧。”
她倒想看看这杯酒释兵权,却被容霆反杀的憨厚皇子是什么长相,顺便试探一下,这苏窕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跟前提起容霆。
被带着从长廊穿过时,姜明月看到了一个负手站在海棠花下的白衣青年,直觉告诉她,这人就是容彧。
“明月,许久未见。”青年目光温和,看向了正躺着睡在落满了海棠花石头上的容珩,问道,“能聊几句吗。”
姜明月走到了容珩身边,坐在了空着的石头上,说道:“聊什么。”
说来也是巧,这青年就是她在去晋城路上遇到的带着兵马急匆匆赶回王城方向的人。
只看背影,听声音的话,他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离的近了,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很快就消失无踪。
“皇兄这次一定是因为一时置气,”容彧苦笑道,“我原本想劝皇兄回转心意的,却不想回去时,已经是迟了一步。”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皇城的。”
“我在这里很好,并不怎么想回到皇城,”姜明月回道,“劳烦费心。”
原主和这二皇子牵扯不清,她却没有这个兴致。
只是见了一面,看到这人的长相,姜明月就大致确定了他的性格,优柔寡断,果敢有余,决断不足。
被原主劝着,有了起兵的心思,却在前一晚心生悔意,想和容霆杯酒释兵权,带着原主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结果自己喝了毒酒不说,原主也没落到一个好下场。
而那些和他一起的将士们,则是血流成海,淹没浸透了两个城的土壤。
这样的人,作为统帅其实并不可靠。
“明月,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容彧以为眼前的女子是在故作冷淡,故作推辞,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回到王城。”
“你打算怎么做呢。”姜明月问道。
“十五天后是母后的寿辰,届时所有皇子都要回到王城,你作为......祈王妃,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到京城的,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皇兄回心转意,我查过了,你姐姐明怡其实并没有身孕......”
“我被撵出皇城,和明怡有没有身孕,孩子是否因为我而死无关,”姜明月打断了容彧的设想,“我之所以被撵出来,是因为你写给我的信被容霆看到了。”
“你希望我回到王城,不过是因为你府邸在王城,方便时不时去皇宫,能见到我,但是想让我让你的皇兄回心转意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我一刀两断,再也不要见面才好。”
容彧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明月之口,藏在袖中的双拳死死握紧,他道:“如果你想的话......”
“不必,”知道容彧想说什么,姜明月说,“我们之间,从你为了手足之情,把我让给你兄长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断的彻彻底底了才是。”
“现在我只想安安分分做祈王妃,陪着他,以后如果无事的话,还请不要来打扰我。”
送走神情恍惚的容彧,姜明月拂开落在容珩发间的落花,说道:“早就醒了,怎么不睁开眼。”
容珩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了姜明月一下:“我不喜欢他,姐姐,我们不要回王城好不好?”
“喜不喜欢他,和回不回王城不是一码事,”姜明月有心试探容珩是不是在装傻,话锋一转,“我有办法能让你不回到王城,想不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