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殿下有先见之明,帮了这么许多人。”
“帮一次两次可以,再多却是乏力。”姜明月突然开口,让自顾感动的侍从住了口,神色不悦的看着她。
“要想解决民生,只能从根源解决问题。”姜明月继续说道。
“这哪是容易的事情呢。”知道自己误解了王妃,侍卫轻叹一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手下长鞭挥动,驾驭着马车往下一个城池而去。
马车内,姜明月看向了容珩:“你心存仁义,是合适做君主之人。”
“我先前要你许诺过一件事,现在需要你的实践,我要你取而代之容霆,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君主。”
“我为皇后,只用三年时间,定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若你对此实在无意,那就当我没说过。”
姜明月也不介意找个人,扶持这人成为新皇,大不了等自己成为皇后,取回神格后,再和这人和离就是。
待马车终于行驶到王城时,那些惨烈的景象尽数消失的一干二净,王城内轻歌曼舞,来往之人穿着绫罗锦缎,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这其中不乏有各个地方来的人,竟十分自然的融入了王城的欢庆鼓舞中,那些远离繁华京都的饿死骨,似乎完全不能触动他们半分。
倒是有随行而来的一些女眷,面带忧愁,强颜欢笑。
被引着接风洗尘,直至辰时,姜明月和容珩才去了王宫里,王宫里来接待她的宫女眼神都颇为奇怪,对她们来说,几个月前,这貌美凌厉的女子还是宫里的宠妃,转眼间居然就成了一个不受宠的鬼面王爷的王妃。
不止是宫女们这般想,这王城内凡是有名有姓的,看了姜明月后,大多是这种想法。
在面对给自己丢尽了脸面的嫡女和给家族带来了无上荣耀的庶女时,明相在路过席位时,冷眼向前,看也没看姜明月一眼。
姜明月没什么感觉,看着明怡穿着杏色的长裙,挽着容霆的胳膊,言笑晏晏的走了进来,好巧不巧,正好是往她方向而来。
“妹妹,想不到你还是个福星,”明怡笑着说道,“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嫁给了祈王,居然让痴傻十几年的祈王恢复了神智,这便是祈王了吧?”
“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莫不是真如传言所说,祈王貌若恶鬼,不敢让人直视,恐吓着人?”
“心若有鬼,见什么便都是鬼,”容珩说道,“不过,如娘娘这般,或许小王能推荐娘娘一家不错的面具铺子。”
明怡:“......”
“王弟自小就是伶牙俐齿,”容霆开了口,随手取了玉瓷做的酒杯,“今日我们兄弟二人应当尽兴,不醉不归才是。”
两人酒杯碰了一下,视线交缠于一起,一触即分。
“不敢。”容珩回了一句,将酒水一饮而尽。
容霆慢悠悠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酒,扫了眼姜明月:“祈王妃,许久不见,不知今日可否与孤共饮几杯?”
姜明月:“理应如此,只是有孕在身,不宜饮酒。”
“砰。”容霆手里的酒杯因为过度用力裂成了碎片,他脸色有点难看,接过明怡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转身去了别处地方。
“咳。”容珩咳了一声,耳尖瞬间染了一层薄红,如上好的白玉抹了一层胭脂。
......
酒过三巡,太后称自己酒量浅,头偏痛,随着宫女去了城墙看火树银花去了,诺大的殿里只剩下了皇帝,文武百官,以及从各地赶来的王爷。
有性子直的,趁着太后离开,直言相谏,诉说了远离此地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现象。
“苛捐杂税是其一,三年大旱是其二,”蓄着胡子的老者说道,“祈求皇上减轻赋税,写书祷告天神,赐福赐雨人间。”
一般说来,哪个皇帝在位的时候,遇到天灾,都会写告罪状,祈求天神宽恕自身,赐福百姓。
容霆本该也不例外,只是他道:“孤记得,祈王出生时,天降异象,国师算过一卦,说过皇帝妨国妨民......因为先皇,孤放了皇弟一马,如今却总在想,当初的做法是否正确......”
“你们觉得,孤用皇弟的血写告罪状,行不行得通?”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站在容珩身后服侍的侍从和宫女已经抽出了袖间的软剑,抵于容珩脖颈处,容珩喝茶动作不减,放下了玉瓷盏,笑道:“皇兄想取小王的命大可直说,不必多此一举。”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皇兄三罪,不知皇兄可认?”
不等容霆回答,他道,“其罪一,弑父。”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容珩折断了横在自己脖颈间的长剑,站起了身,他身后的侍从和宫女突然双眼圆瞪,不明不白仰躺了下去。
“其罪二,篡改诏书。”
“其罪三,鸠占鹊巢,谋害新皇。”
“大胆!”容霆拍了下桌子,然而外面并没有人进来。
“左相,你看看这张诏书。”取出了袖子里藏着的诏书,眼看着殿内乱作一团,容珩摔了酒杯,以祈王府的老管家为首,几千个穿着胄甲的整齐划一的走进了殿内,控制住了殿内的所有人。
“李将军!”殿内的人在看到进来的老管家后,都忍不住喊了出声,“李将军,你不是早就死了么?”
“受先皇所托,不敢言死,老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
冷哼了一声,那凤钗微斜,头发散乱的太后的头颅,被老管家提在了手上。
殿内许多人在看到老管家后,已经慢慢磨到了老管家身边,大多是武将,很显然是早就和老管家互通书信,里应外合。
年迈的,文人模样的左相拿了容珩手里的诏书,仔细辨别了下:“这......这确实是先皇的字迹。”
他把诏书传给了自己的至交好友和学生翻看,还算有点血性的文官们都冷凝了神色。
“你们好大的胆子,”自己取了佩剑,容霆从高台上走了下来,直接砍断了一个应和的文官的头,“为官数十载,难道不知,父皇最宠爱的人是孤?传位给孤才是合情合理。”
“他怎么可能会传位给你这个向来都不受宠的皇子?”
“大约是因为发现了你不是他的血脉吧。”老管家说着,示意身边跟着的人,把一封封信纸都散落了出来,“这是这么些年,尊贵的太后和国师互通曲款的书信。”
所有人都看向了藏在了角落的国师,国师本想否认,给容霆争取时间,却在对上一双淡金色的眼眸时,被迷惑了神智一样,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招了。
容霆被判了谋逆罪,关押进了大牢,至于他最爱的妃子明怡,则是被和他关押在了一起。
明怡痛哭流涕着,想要祈求自己妹妹拉她一把,却被推开了手。
“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以后日子会好过么!”被推开手,明怡脸色狰狞了几分,嘶吼道,“你的结局一定不会比我好上多少的,你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你一定会被抛弃的!”
她被拖拽着拉到了殿门外,容珩开口说道:“等等。”
明怡眼里多了抹期待希冀。
“殿下,”她道,“我从未来而来,我知道很多和未来有关的事情,我知道有种兵器,可以使得你所向披靡,扩展疆土且不会损失一兵一甲。”
“你知道,只是知道,你做的出来吗。”姜明月问道。
明怡哑了口。
“我以此生性命起誓,”容珩视线沉沉看着明怡,“终此一生,我为皇,明月便为后,今生仅她一人,永不辜负,如若辜负,便叫我战死沙场,死无全尸,你作为明月姐姐,大可放心。”
“好了,把她带下去吧。”
大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容珩微笑着对姜明月伸了手。
这人当真是狡猾,姜明月轻叹,亏她还在路上琢磨着该选谁当新皇。
......
自新皇登基后,此后三年,国富民安,边境再无外敌侵扰,四方俯首称臣,这其中起了最大作用的,是新皇的铁血皇后,皇后被民间百姓成为战神转世,逢战必胜。
和百姓们对这位皇后的期待不同,皇帝每每在皇后出征时,都备感忧心烦恼,甚至想丢下所有事情,随了皇后一起出征,不过都被皇后拦下了。
民间有关皇帝在皇后出征期间茶饭不思的话本约有数万本之多。
这两人,白首偕老,此生都没闹过红脸,等皇后百年之后,新皇也跟着去了。
生同衾,死同椁。
千年之后,有关二人的话本依旧为百姓们津津乐道。
第81章 归故里 过渡
姜明月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方漆黑的空间, 数不尽的枯骨之下,有红衣银发人被重重锁链绞在了枯骨堆上。
她正要多看时,人已经到了第七扇光门里面。
和以往不同, 这次没有什么被掠夺走任何东西的原主。
姜明月坐在溪水边, 看着里面的倒影。
“明月, 回家了。”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姜明月回过身,就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小少年,穿着杏色的衣衫, 腰间挂着个狐狸面具, 虽然年幼, 眉宇间却可以窥见其长大之后的样貌,俊逸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