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回过头去,这一眼看得秦玺几乎魂飞魄散,离他几丈远的地方,竟然站着一只虎视眈眈,皮毛发亮的大老虎!
就在秦玺发现它的瞬间,老虎猛然开始加速,在他身后发力紧追起来。
秦玺使出了毕生所学,将身下的马骑得几乎飞起,但即使如此,那身后的老虎离他还是越来越近。
转眼间,他几乎能够听见老虎在身后奔跑时粗重的喘息声。
那老虎就像是认准了秦玺,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好像不知疲惫一般,非要将眼前的猎物纳入囊中。
为了甩掉老虎,秦玺只有尽可能地在奔跑中变换马的前进路线,但他的技术实在有限,控制小马还只是勉强能够凑合,这会尝试了几次差点把自己甩下马背后,也只好作罢,听凭身下的马自己夺路狂奔。
可老虎的速度还是远超过于马匹,没用多久,老虎已经紧紧跟在了秦玺身后,随时准备飞扑过来。
“救命啊——“秦玺再也顾不得其他,放声大喊,绝望地叫声瞬间响彻了山谷。
老虎蓄势待发,张开血盆大口,作势就要冲着马腿撕扯过去。
秦玺拿着手里的剑冲老虎胡乱挥舞着,但那老虎丝毫不受影响,接连扑上来两次,前爪撕破了马匹的皮毛。
大滴的血从马腿中流了下来,严重影响了马的奔跑速度。
这下是真的逃不过去了,秦玺心里逐渐被绝望覆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枚羽箭突然如从天而降般,穿过整天蔽日的树丛,飞快地直射过来……
第34章 天衣无缝的计划竟会出了……
一声短促却极为痛苦的哀嚎刹那间传进了秦疏的耳朵, 他倏地拉紧缰绳,调转马头,没等旁边跟着的安王爷等人反应过来, 就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但随着他慢慢靠近,眉头也拧得越来越紧, 心头焦躁,拿着鞭子的手不禁在马屁|股上连抽了几下。
这怎么可能?!
本来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绝不可能失手的计划, 难道真的出什么意外了?
秦玺单手撑着地, 艰难地从草丛里爬了起来,这跤显然摔得不轻, 他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好像错了位,连站着的时候都有些吃力。
可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除了受了些皮外伤, 他竟然奇迹般地从凶残的虎爪下逃了出来!
“它……它真的死了吗?“因为心有余悸, 秦玺不敢靠近自己去查看, 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离他不远处躺着的大老虎,磕磕巴巴地问眼前那个人。
那个人背身站着, 这么半天也没说话, 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但就是他, 刚在百步之外飞驰的马背之上一箭射穿了猛虎头颅, 救下了秦玺。
霍原渊今日身穿一件轻便的纯麻单衣, 头戴幞头,衬得整个人精干又挺拔,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冷漠,下马提剑在周围的树林中巡视了一圈, 确定没有危险了之后才走了回来。
“搭把手,帮我把它抬过来!“霍原渊上前踢了踢那只死老虎,将它仰面翻了过来,就见它张开的血盆大口还没来得及合上,利齿间还残留着刚才撕咬下来马尾毛的痕迹,一双眼睛仍保持着最后一刻怒视猎物的状态。
毋庸置疑,这是一只体型彪悍,性格又十分凶残的成年猛虎,即使现在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模样仍然令人心底生寒。
秦玺努力吞了口唾沫稳稳心神,想要扭头假装没有看到霍原渊神情间的阴鸷,但过了一会还是无法抵挡空气里弥散开来的压迫感,十分不情愿地蹭着地面挪了过来。
霍原渊也不多话,只示意秦玺抓住老虎的两只后爪,因为老虎太沉加之秦玺有伤在身,他俩耗尽全身力气才把面前那只老虎勉强拖拽到空地上,扔在了那匹因失血过多此时已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高头大马旁边。
就在这时,霍原渊像是闻到了什么特别的味道,他蹲下身,轻轻抽动了几下鼻子,然后弯下腰,伸出手指在马沾满血水的皮毛上抹了一把。
“玺王爷,霍将军!“陆续有太监和禁军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其实刚才秦玺落难之时,霍原渊并没有离他太远,听到呼救的声音便快马加鞭飞奔了过来,一眼看见老虎正欲扑倒秦玺和身下马匹。于是紧要关头,他一边拔箭就射,一边将一枚信号烟抛在了附近的树林中,意为请求救援。
能被挑来参加狩猎的人都训练有素,看见秦玺身上有伤,他们连忙上前熟练地处理和包扎起伤口。
秦疏和安王爷几人赶来的时候,秦玺正靠在树旁休整,不远处站着那位霍大将军,天晓得这个人在想什么,脸扯得老长,活像刚才那个落马受伤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皇上,安王爷。“霍原渊见到秦疏他们过来,礼数倒很周全地上前行了礼。
但秦疏并不理会,翻身下了马,径直朝死老虎走去。
安王爷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那马和老虎,反应了好一会才问说:“霍将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王爷的话,刚才臣在附近狩猎,就听见呼救之声,赶过来时发现有一猛虎正对玺王爷穷追不舍,遂放箭射杀了老虎。”
“今日多亏霍将军,否则臣弟此时必然已经命丧虎口了。“秦玺一瘸一拐地走到秦疏身边,对着低头查看的秦疏行了一礼。
安王爷闻言表情变得极是古怪,随即也下了马。
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皇上的脸色不大好看,他看完老虎,站起身,完全没有问候或是安慰秦玺的意思,一言不发地走回自己的马旁边,随即翻上马背,扬长而去。
陆陆续续地,其他参与狩猎的人有的闻声,有的看着信号烟也都凑了过来,可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先是看见地上的死老虎,抬头就看见皇上直奔着大本营的方向去了,都纷纷猜测一定是皇帝射杀了猛虎,于是想要提早结束本次狩猎。
既然皇上都已经回去了,这些猎手们也不敢恋战,草草收拾了手上猎物,准备打道回府。
此时未时刚过,秦景知道按照惯例狩猎起码还要一两个时辰才能结束,而当着太妃和贵妃她们的面,她也并不想表现出过于担心秦玺的样子,让人家看扁了自己,只有强撑着一口气,维持着表面镇定。
太妃今日从落座开始就手拿念珠,做闭目养神状,仿佛狩猎之事事不关己只是个看客般,着实让秦景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这场狩猎大会对于太妃来说至关重要,一方面是处心积虑想要重挫眼中钉玺王爷,一方面又是皇上一展箭法风采之时,她应该十分关注眼下进展才是。
而且席上的气氛也甚为尴尬,连着几个时辰都无人互相攀谈,相顾皆是沉默,倒和平日里一帮女人凑在一起总要在言语上争个高低的情景大为不同。
“皇上回来了!“
太监的这声吆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抛进一块巨石。嫔妃们暗暗惊呼,太妃遽然睁眼,站起的时候却不知怎么扯断了手中的念珠,大颗的珠子应声而断,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秦景只觉心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嗓子眼,一眼望去,那策马飞驰,走在人群最前面的竟然是秦疏自己,后面七零八落地跟着的几匹马上才是安王爷和几位贴身太监。
从古至今,哪有皇上身先士卒的道理?
只见秦疏的马行至跟前,他翻身下来,却十分罕见地没有上前与太妃问安,而是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营帐,换衣服去了。
不光是秦景,就连太妃和贵妃等人见此场景也是愣在了原地,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气氛十分尴尬。
等所有人几乎都接连回来了,又过了许久,秦景才远远看见了坐在马背上的秦玺。
作为参与狩猎的猎手,秦玺居然不是自己骑马,他身下的那匹马竟是被一位禁军一步步牵回来的,难怪被落在了最后。
只见他耷拉着脑袋,身上各处都扎着麻布,模样十分狼狈。
更诡异的是,走在秦玺后面的竟是霍原渊,他双臂交握于胸前,也不去扶缰绳,显得态度十分嚣张。
秦景唯恐霍原渊要对秦玺不利,一时心急,就要起身去问,但不出所料地又被两旁禁军拦了下来:“长公主请留步!“
这时,在全部人马都返回大本营之后,队伍的末尾出现了抬着各种猎物的禁军,看上去此次狩猎虽然时间不长,但收获颇丰,其中野鸡班鸦不计其数,大个猎物的还有几头牡鹿。
突然,随着最后一队人马的返回,人群里传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那里足足四个体格健壮的禁军一起,正抬着两根足有手腕粗的木棍,而那木棍上吊着的,居然是一只在以往狩猎中都从未有人捕到过的老虎!
宫中人皆知,因为碧翠岭是围猎场,此次又有皇上等诸位王爷参加,所以事先就已经派禁军前去山林里彻底巡查过,确认没有大型猛兽之后才开放了猎场狩猎。
可既然如此,那又怎么会有人捕猎到如此之大的一只老虎呢?
不明真相的围观人群纷纷开始议论——
“居然有人一箭就射穿了老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