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点不在地面上,而是在一处石壁上,四人面对着光滑坚硬的石壁面面相觑。看那石头的材质,刀斧相加都劈不开,就算是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怕是得劈一辈子。
“宝藏就在这石壁后面?你确定?”苏亭之的表情是凝滞的。
“这个……我也不确定……”阮筱朦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测,难道全错了?
“确实不太像,”江酌左看右看,“这么光滑完整的石壁,就算有暗门也会留下痕迹,如果严丝合缝,人是怎么进出的?”
“要不然……撞上去试试?”
她想起穿越前曾经看过的魔幻故事,主人公某波特就是往柱子上撞,才成功通过了四分之三站台,去往魔法学校。
咳咳,可那是魔幻故事,这里可是货真价实的山。这撞上去,过就过了,如果没过……大概是头破血流……
阮筱朦环视一眼,自己肯定不能试的,江酌去的话,她也心疼。剩下俩人……
“江则,你上!”她盘算好了,万一受伤,苏亭之好歹还是个大夫,能给江则包扎。她想了想,又叮嘱一句:“尽量别用头!”
江则苦哈哈地看了看江酌,主子倒是没有要保下他的意思。
他脱下件衣服,先把自己头包了,一咬牙,闭着眼往前冲去……
第六十四章 活不久了 加速死亡
其实阮筱朦说的是句废话, 人在明知道会与硬物相撞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要害部位。
江则又不是自杀,他当然不会用头去撞墙。他冲到石壁跟前, 双臂前举, 双掌运气, 在石壁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江则不见了。
他不是穿进了石壁里,而是, 地面裂开,他掉了下去。
三人跑上前来,才看出这是个开门的机关。暗门如果在光滑的石壁上,很难做到没有痕迹, 可是,如果暗门做在有泥土和草丛掩饰的地面上,那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石壁不是通道, 它只是个利用撞击的震动来打开通道的启动设置。
三人随后跳了下去,暗门缓缓地重新闭合。从外面看来,这里只有石壁、泥土和草丛,完全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入口下来, 没有台阶, 人全靠抓着几根很粗的藤条往下滑。洞口很深,一眼看不到底。
江酌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拽着藤条,他特意选择了一根离阮筱朦最近的,只备随时救援。虽然他知道,以阮筱朦现在的轻功,已经足以应付眼下。
身边只有昏暗的光, 低头,也只有一簇微弱的星火,那是江则手中的火折子。阮筱朦不放心,她一边顺着藤条往下滑,一边朝旁边的苏亭之问道:“你还好吗?”
“我……”
苏亭之的处境着实不太好,他抓的这根藤条上有尖刺,手脚都被扎得血淋淋的。还有,他几回拽着藤条撞在壁上,衣服被挂破了几处。
他本想强撑,奈何“还好”俩字尚未出口,更背时的事就让他遇上了。
他这根藤条特别短,下滑的速度快,光线又暗,他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已经空了。他“啊”地惊叫了一声,飞快地向下跌落。
阮筱朦看见这一幕,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这里深不见底,摔下去可能粉身碎骨。就算不死,谁又知道底下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苏亭之自己也吓懵了,想着是必死无疑。死已经够可怕了,而更可怕的,是人对于未知的恐惧,在这黑暗幽深的洞底,等待他的也许是蛇虫鼠蚁,也许是森森的白骨,也许是某种不知名的生物……
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和这些东西在一起。
弹指瞬间,凌空飞来一条藤蔓,一头打着卷儿缠住了他的腰。他抬头看见,藤蔓的另一头正牢牢地攥在江酌的手中。
江酌低头对他说:“抓紧。”
他这才如梦初醒,将快要吓飞的魂儿收回来,又重新挑了根结实的藤条,缓缓下滑。
他摔下来这一段,已经快赶上江则了,江则在旁边说笑:“你掉这么快,是赶着去底下吃午饭么?”
苏亭之没理他,但是被他这样一逗,心里的紧张少了许多。接下来,他旁边有江则陪着,倒也没那么可怕了。
江酌方才一只手拿着火折子,另一只手救人,自己的藤条全靠腿和胳膊夹着,所以停滞没动。耽搁了这会儿,他和阮筱朦被前面二人甩得更远了。
阮筱朦虚惊一场,轻声地说:“多亏了你。”
江酌没说话,二人保持默契的速度一起往下,在昏暗的视线里,他低垂着眉眼,阮筱朦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半天,他才淡淡地说了句:“我是为了你。”
江酌不喜欢她为了苏亭之向他道谢,而且他救人,更多的是不愿意看见她为别人担心,为别人难过。
双脚终于着地,他们进入了一条狭长的通道。正如苏亭之预料中那样,在这条通道里,蛇虫鼠蚁和白骨多得数不胜数,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动物,像蜘蛛一样吐着丝,在他们必经地路上匍匐。
“小心点,别碰到那些丝,可能有毒。”他第一反应是提醒阮筱朦,顿了顿,他又对前面二人也说了句:“都当心些。”
江酌举着火折子,边走边看:“这些白骨,不像是人的。”
“就算是动物的,也一样很恶心。”阮筱朦捂着鼻子,一路呼吸困难。这里空气本来就不好,多了血腥和腐败的味道,让人头昏脑涨。
通道的尽头,是几间很大的墓室,墓室里的灯居然还能用,光线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能看得出来,这里的一些机关已经被人为地毁坏,还有一些非一次性的机关,虽然凶险,倒也不能拿他们怎样。
从墓室的格局可见,这墓主人身份非凡。阮筱朦明白了,她就说呢,父皇在登基前并没多少财产,做皇帝也没几年,他怎么会留下一个宝藏?原来所谓的宝藏,就是这墓里的陪葬品。
他们在安放巨型棺木的石室后面又发现了一排小的石室,每个石室里都整齐地排放着好几列大箱子,有的是玉石玛瑙,有的是琉璃翡翠,珠宝奇珍不计其数,也有雕花屏风、熏香瓷炉和一些做工精巧的小玩意儿……
四人依次走过去,直到看完最后一间石室,心中的惊讶早已无法言表。
一夜暴富是什么样的感觉?除此之外,阮筱朦想到的还有:富可敌国、富贵逼人、富贵浮云……
无论多有钱,如果没命消受,就全都成了浮云。
江则在感慨:“不行了,眼睛都快闪瞎了,我这心脏也快受不了了……”
阮筱朦猛地摔倒在地上,她的眼睛和心脏都很好,但是,头好疼。从进入墓穴开始,头已经疼了好一阵子,而且越来越疼。
她双手抱着,面色如雪,眉间紧蹙。江酌第一时间蹲下,搂住了她。
苏亭之看她这样子,心中便有了几分判断,顿时又惊又怕,情急之下一把将她从江酌臂弯中拽了过来。
“让我看看!”
江酌竟然也没争,阮筱朦的身体一离开他的手臂,他便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沉沉地撑住地面。
江则连忙上前搀住他,又侧过脸来问苏亭之:“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墓穴中有什么古怪?可是,他俩受不了,咱俩为什么没事?”
“这里没什么古怪,只是,阴寒之气太甚。”他麻利地探过阮筱朦的手腕,脸色阴沉得像挂了片乌云,“我之前已经用药力压制了她体内的蛊毒,可是,它们现在却躁动得厉害,可见,此处的阴寒之气有多重。”
“我明白了,”江则转主发问,“主子,可是阴寒之气又引发了你体内寒毒?”
江酌微微点头,江则从怀中取出个瓶子,倒了粒药丸给他服下。他不再说话,盘腿坐在一边,闭了眼,自行调息。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苏亭之给阮筱朦施了针,她感觉轻松了许多。可是,人还在墓室里,她的头疼无法停止,像是被大石压住的猛兽,虽然一时无法行凶,却仍是蠢蠢欲动。
苏亭之收了针,对她说:“马上离开这里,行吗?”
他的语气执拗又温柔,与平日不同。阮筱朦看着他,他眼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沉。
她了然地笑了笑,唇色苍白:“一直留在这里,我会死得很快,是吗?”
“不许笑!”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苏亭之神色骤冷,狠狠地撇开脸,“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需留着我来取。”
阮筱朦敛了笑,有气无力地拉一拉他的袖口:“你别生气,不是我不愿意离开这里,只是……我们大概没那么容易出去。”
“什么意思?”
“入口是从洞外打开的,里面无法开启。那么深的高度,我们下来容易,但是,不可能再走回头路。所以,我们要找得到出口,才能出得去。”
苏亭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自进来,处处惊险,他只顾着保命。后来,他又一心只在阮筱朦的头疼上,他只知道跟着他们,还真是一直没仔细想过,应该如何出去。
苏亭之发愣的时候,阮筱朦在记挂着江酌,她向江则问道:“他的寒毒,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