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娇地拉住他的衣袖,左摇右摇:“告诉我嘛,这句话不是指人是指什么?”
江酌抿着薄唇淡笑,非要卖个关子。“你对我有多好?不如证明一下。是贪慕我的美色、身材,还是叫几声小甜心、小可爱?”
“……”这几句听着好耳熟,像是她自己说过的?
小甜心、小可爱就算了,叫出来鸡皮疙瘩掉一地,贪慕他的身材么……阮筱朦光是想想,就担心自己会流鼻血。要不然,还是美色吧。
她从善如流地凑过来,在江酌秀色可餐的俊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她“嘿嘿”地笑:“贪慕美色的事,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江酌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面上微微泛了层红云。他容色微敛,轻轻垂眸,不去看她熠熠神采的眼睛。
“紫袍玉带南阳侯,午后独自上西楼。前半句,指的是个地方,而后半句……”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指的是个时辰。”
第六十三章 探宝 安抚炸毛的小猫咪……
江酌调息一夜, 次日,四人早早退房,离了客栈。
南阳郊外有一座深山, 名叫灵猴山。顾名思义, 山中野生的猴子颇多, 它们成群结队,四下出没,谁也不知道, 这山里到底有多少猴子,它们的家在山中什么地方。
四人入山,只见几处山尖陡峭,形状十分突兀。山峰环围处, 密林幽静,白色神秘的山气缭绕着,随着照进山的阳光越来越强, 那雾气才渐渐变淡。
紫袍玉带南阳侯,这句话指的竟然是灵猴山?
阮筱朦偏头看着江酌,边走边问:“你确定没弄错?”
江酌浅笑一下,反问她:“你还记得玉带园么?”
当初, 南阳王在京城莫名背上了弑君的罪名, 阮岱崇随即将江酌软禁于南阳玉带园。这件事,阮筱朦怎么会忘?
“南阳花卉天下扬名,其实,紫袍玉带正是花中名品。”他淡淡地解释说,“相传,紫袍玉带最初是被一位老花匠精心培植出来的,就在这灵猴山中。这里, 是紫袍玉带的起源之处。”
阮筱朦恍然大悟,她就奇怪呢,如果指人,为什么不是南阳王,而是南阳侯?难道只是为了押韵?现在她明白了,这句话说的是紫袍玉带的出处灵猴山,侯与猴谐音。
“你俩待在南阳的时日尚浅,可不知道关于这山中灵猴的传说,真是神乎其神。”江则对阮筱朦和苏亭之介绍,“灵猴的灵,体现在何处?据当地人说,这些猴子能看穿人的灵魂。它们能辨富贵善恶,对富人不友好,对恶人更凶,即便是穷苦百姓上山,若是为打猎而来,它们不让,若只是来采些蘑菇草药,它们便不阻拦。”
这话听着太邪乎,若在平时,阮筱朦会觉得是扯呢。可是,进山之后他们已经接连遭遇了好几波猴子,它们的态度非常不友好。
他们此来,个个都是布衣简装,极力扮穷。若说面相,四人也没一个看着像坏人。然而,猴子一出现,就冲着他们张牙舞爪,如果拔剑吓唬它们,它们的攻击性就更加明显。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把刀剑藏起来了。
照江则说的,猴子们可能把他们这些外来闯入并且携带武器的人,都当成了恶人。但也有例外,那就是阮筱朦。
几人正说着,两边的树上又蹿下来几只灵猴,它们不仅不惧怕人,而且围在几人身边,不停地耸动鼻子,还时不时地龇牙咧嘴。
只有阮筱朦的待遇略有不同,之前遇见的几波猴子也都是这样。它们总是在她身边跳来跳去,时而像对待另三人一样,凶神恶煞,蠢蠢欲动;时而乖巧温顺,像遇见了熟人或者朋友。
猴子数量太多,他们不想轻易招惹,都是能躲就躲。
江则一边躲闪着往前走,一边还要打趣阮筱朦:“看它们这阴晴不定、犹豫不绝的样子,咱们四人之中,唯有郡主的灵魂,最让它们看不透呢。”
江酌和苏亭之听了这话都没什么反应,倒是阮筱朦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灵猴真的这么灵,能辨富贵善恶?它们看不透她,莫非是因为……她是穿越来的,换了灵魂?阮筱朦是金玉郡主,而阮晓檬自己是个打工的月光族,要判断她算不算富人,还真是让猴子为难。
几人好容易才摆脱了这些灵猴,爬到一处山顶上休息。
阮筱朦有点泄气,这山这么大,也不知道宝藏在哪里。如果拿把铁锹一寸一寸的挖,那要挖到猴年马月?还有,他们待在山里不出去,总会时不时地被成群的猴子骚扰,烦不胜烦。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些猴子。”
江酌的语气一本正经,却让阮筱朦摸不着头脑。
“我为什么要喜欢?”
“记得,你我初次在盈香阁见面时,你说你琴棋书画都不行,倒是可以勉为其难,为我耍一套猴拳。”
江则没绷住,捂着嘴还是笑出声来。他看了眼苏亭之,这人是不是没有幽默感?这么好笑他居然没笑。
阮筱朦让人笑话了,噘着嘴对江酌抡拳头。她的粉拳在江酌眼里没什么杀伤力,充其量只是撒娇而已。他勾着笑,一只手接了她的拳手,另一只手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这动作像是在道歉,又像在安抚炸毛的小猫咪。
阮筱朦今日是布衣素颜,肌肤如雪,说不出的清秀可人。江酌把她一缕青丝轻柔地别在耳后,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几分。
“你今天带香囊了?”
什么首饰都没戴,却随身带着香囊,这似乎有点奇怪。
阮筱朦解下个做工简单,花样朴素的香囊,清晰可闻的是一股子馥郁的兰香。
“这个啊……”
“是我送她的,”苏亭之坐在一边,冷冷地盯着江酌,突然接了话,“我昨晚连夜做的,香料也是自己调的。”
昨晚江酌在调息,江则在把守,苏亭之在配香,只有阮筱朦一个人睡得好。
早起出发前,苏亭之送她这个香囊,阮筱朦知道他喜欢兰香,想必又是在思念他的阿姊清兰公主。于是,她收下了,顺手别在腰上。
自从宁安一别,重逢时,她是南阳城中一个开酒楼的,衣服上少了花香,倒常有酒香。为此,苏亭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喜欢她身上有兰花的味道,除了阿姊,世间只有她配得上兰花的香。苏亭之以前不知道自己喜欢她,现在也说不清,这份喜欢里,有多少是源自于他对阿姊的迷恋。
阮筱朦看着江酌和苏亭之彼此对视的眼神,心口莫名抽搐了一下。苏亭之的话听着没什么毛病,但他俩之间就是说不出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诶,我又要解释一下……”她深感头疼,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此时提起苏亭之那段辛酸的往事似乎不妥,但她收下香囊绝非出于男女之情。
江酌漠然地撇开脸,问江则:“什么时辰了?”
“主子,已经过了午时。”
江酌瞟了阮筱朦一眼:“时辰快到了。”
她抿了抿花瓣似的嘴唇,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江酌不想听她解释,也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还有,时间确实不多了,该想想正事了。
午后独自上西楼,这句话指的是未时。楼字的西边是个木,独自便是一人,木上加一是个未,午时之后正是未时。
灵猴山的未时,会怎样呢?
四人都不再说话,坐在山顶冥思苦想。他们所在的,是一处最高的山峰,还有几个山峰与他们遥遥相对。远远看着,灵猴山像一只巨大的手掌,山峰是手指,而掌心里郁郁葱葱的,除了猴子多,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至于这些灵猴,倒确实有些蹊跷。在改了装扮的情况下,它们是如果分辨贫富的?平日里百姓们上山,又不会拉着横幅标明是打猎还是采药,它们又是如何看透人心的?
这世间有能够辨识灵魂的猴子,阮筱朦真的很难相信。
“既然强调了时辰,那一定是和日光的移动有关。”阮筱朦站起来,对着巨大的“掌心”里伸了根指头,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你们看。”
“看什么?”江则一脸茫然。苏亭之也蹙着眉头,不明就里。
江酌说:“看影子。”
阮筱朦笑起来,她就知道,江酌总是和她最有默契的那个人。
“其实,我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影子的变化方向和角度,随着太阳的偏移,这几个山尖投影的位置也在改变。”她用手指隔空点了点,“按照轨迹推测,等到未时,山尖的影子会在这一块的某个地方,交于一点。”
几人远远望去,还真是呢,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几个山尖的影子眼看就要碰在一起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江则二话不说,拉起苏亭之就走。
“你走你的,拉我做什么?”
苏亭之反抗无效,江则对他的废话充耳不闻。四个人里,苏亭之轻功最差,江则不拉着,他肯定耽误时辰。江则觉得自己责无旁贷,这样的活他不做,难道等着主子或者郡主来?
未时,四人准时赶到了灵猴山的“掌心”部位,影子真的交于一点,可是,大家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