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刚出的橘子,酸是正常的。”楚蓦说的倒轻巧,“不过,橘子开胃理气、养颜护肤,郡主将就些。”
阮筱朦爱吃甜食,素来怕酸,她愁眉苦脸捧着楚蓦给的橘子,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她心中嘀咕:这个美颜护肤?你还是让我丑死得了!
楚蔷本来忧郁,见她这表情,又忍不住笑了笑。“我想再睡会儿,不如,哥哥陪朦朦去品一品茶,再多吃几个橘子。”
阮筱朦说:“别总睡觉,等天晴了,多出去走走。”
楚蔷应了,他俩一道从房里出来。阮筱朦单纯是为了楚蔷来的,并不打算陪楚蓦品茶,更不想多吃几个橘子。
她正要告辞,却见楚星匆匆而来。
“大人,大理寺少卿姚迁有要事求见。”
“出什么事了?”
楚星回道:“荣惠王……被杀了。”
二人都怔住,楚蓦默了默,竟是侧过脸来,看着阮筱朦,目光怪异。
阮筱朦好半天会意过来:“你看我干嘛?我长的像凶手吗!”
她是觉得穆家没一个好人,她准备先除掉穆秋砚的,至于穆逊,那是她下一步考虑的事。也不知道哪位神仙显灵,穆逊居然就这样死了。
楚蓦这毫无疑问是怀疑的目光,更可气的是,楚星居然也跟着他家主子,一块儿盯着她。阮筱朦就不服气了,她讨厌穆家人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
楚蓦好歹是没说什么,迈步往前头去了。楚星刚要跟着走,被阮筱朦叫住了。
她趾高气扬地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把实在吃不下去的橘子送到他面前。“就站在这儿,把它吃了,吃完才许走!这可是你家大人亲手剥的橘子,不许浪费!”
楚星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他吃了一口,就皱巴着脸,愁得说不出话来。
阮筱朦自己轻手轻脚地追着楚蓦而去,她听见姚迁在说话。
“王爷今日休沐,可是,到了巳时还不见他从屋里出来,府中人这才破门而入,发现王爷已经遇害多时。他前胸插着一把匕首,当时门窗紧闭。府中下人说,最后见到王爷的是个叫董胜的人,他昨夜来过,走的时候,王爷还活着……”
阮筱朦听着听着,渐渐浑身僵硬,手脚冰凉。
她不在乎穆逊死,可是,为什么他的死法,会和先帝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情景重现一般的复制!
第二十章 挑战 你敢应战吗
阮筱朦记不清当初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一路从赛蓬莱回到皇城。
乾明殿还是昔日的模样,可是,父皇已经不在了。
她听人说,那晚最后见到先帝的人,是南阳王江怀,江怀走的时候,先帝还活着。江怀走了不久,先帝被人发现死在乾明殿内,当时也是前胸插着一把匕首,门窗紧闭。于是,全城捉拿江怀,他却下落不明。
她不信父皇是自杀,父皇是那样心志坚定的一个人。他就算要死,也不会连只言片语都不留给唯一的女儿。
她也不信南阳王弑君,江怀忠义一生,就算后来君臣之间生了什么嫌隙,也断没有铤而走险的道理。
阮筱朦那天一个人坐在乾明殿的地上,痛哭了一场,她哭得肝肠寸断,但时光再也回不到她想要的从前。
楚蓦说了声:“出来吧。”回头,仍不见人影。
他回身走了几步,看见郡主抱膝蹲在茂密的芭蕉树下。
走近了,楚蓦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扶着小腿的指尖却在微微地抖。他禁不住心生内疚,他刚才不该怀疑她,纵然她有杀人的心,也没办法还原那死亡现场。如果可以,她早就解开了先帝之死的谜。
楚蓦迟疑了一下,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一片冰凉。
阮筱朦回过神来,抬头用一双漂亮的黑眸看他。他说:“宫里来人了,皇上命我们即刻入宫。”
荣惠王一死,他一双儿女便进了宫去见皇上,求皇上做主,尽快查明真相,捉拿凶手。这样的大案,皇上自然会想到大理寺,想到楚蓦。阮筱朦奇怪,皇上把她也叫来做什么。
她一到,穆秋笙就哭红着眼,指着她说道:“就是你,一直对我穆家怀恨在心,你说,是不是你买·凶·杀·人?”
阮筱朦视若无睹,和楚蓦一道上前对皇上行了礼,这才瞥她一眼,问:“我与王爷素无往来,怀恨在心从何说起?”
她确实怀疑阮岱崇窃国,怀疑穆逊就是帮凶,但她现在纵是怀恨在心,也是不会承认的。
“昌容郡主心情悲痛,我可以理解,但是皇上面前,还请慎言。”
穆秋笙要还嘴,被穆秋砚及时地拉住了。他比穆秋笙有脑子,当然也知道这事不会是阮筱朦做的。
“小妹情绪激动,失礼了,还请金玉郡主勿要见怪。”他一边打着圆场,一边用余光在她身上游走,眼中阴鸷邪恶,像长了钩。
这目光着实让人不舒服,楚蓦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站过来,阻断了穆秋砚的视线。
皇帝要把荣惠王一案交给楚蓦,限他一月之内破案。皇帝也听说了,荣惠王的死法和先帝极其相似,而先帝之死,至今都是个谜。
他问楚蓦:“你是不是觉得,朕这次只给你一个月,是在难为你?”
楚蓦想了想,只应答:“臣定竭尽全力。”
他刚说完,阮筱朦上前,欲言又止。她踌躇着,向皇帝请求道:“我想和楚蓦一起,调查此案真相,求皇上应允。”
楚蓦拧着眉心,侧过脸来看她。阮岱崇面带不悦,觉得她异想天开。
穆秋笙第一个冲出来反对:“荣惠王府的事,不要你管!有大理寺就够了,用不着你来添乱。”
阮筱朦反唇相讥:“怎么是添乱呢?你怀疑我,我便帮你捉拿真凶,自证清白,这也是好心。”
阮岱崇仍不以为然,刚要说话,却听人通传,宁和公主来了。
阮初胭今日没穿那件烟霞霓裳,大概是因着荣惠王府的丧事,她又恢复了素淡清雅的装扮。她走进来,目光从楚蓦和阮筱朦身上一扫而过,不是清高,而是清冷。
阮岱崇问:“你来做什么?”
阮初胭行礼答道:“女儿也想和楚蓦一起,调查此案真相,求父皇应允。”
阮筱朦内心默默叹气:拜托,我的重点是“调查此案真相”,你的重点显然是“和楚蓦一起”。这是来抢人的么?这个时候能不能不搅和?
“胡闹!”阮岱崇恼道,“你堂堂大越国公主,金枝玉叶,要你去抛头露面,查什么案子!”
阮初胭平时看着柔弱,此刻却异常倔强,她跪下来,径直磕了个头。
“我是堂堂大越国公主,金枝玉叶,可我想要楚蓦做我的驸马,父皇为何不肯答应?我才是您的女儿,您看着我求而不得,却要去为别人赐婚。父皇,您为何这样偏心?”
阮筱朦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傻姑娘,那可是你父皇,他怎么可能偏心我?都说为情爱所困的女子没有理智,看来是真的,就连阮初胭也不例外。她现在心里只有楚蓦,朝局诡谲她全都看不见。
“世人皆知,女儿非他不嫁。这话当初既说出了口,日后,我再不可能另择驸马。父皇就忍心看着,女儿终身得不到幸福吗?”
“成何体统!”阮岱崇喝道:“你在威胁你的父皇?”
“女儿不敢。既然父皇不肯成全,我就自己争取。我要和金玉郡主打赌,就以荣惠王一案,各凭本事,一决高下。楚大人既然是大理寺卿,我便要叫天下人知道,论身份论智谋,我并没哪样配不上他。”
阮岱崇被她这大胆的想法和言语气得出不说话,而皇上面前,楚蓦也不便随意发表意见。他绷着脸站在那儿,深感无奈。
穆家兄妹俩更是面面相觑,看着皇上和公主争执起来,哪边都不想得罪。
阮初胭直接面对阮筱朦:“一个月为期,咱们谁先结案,谁就赢。输的人,不准嫁给楚蓦,父皇若是非要赐婚,你就自尽!”
“宁和!”
“公主……”
阮岱崇和楚蓦到底忍不住出了声,穆家兄妹也很意外,宁和公主向来温婉娴静,此事上却这样决绝。
阮初胭旁若无人地逼问:“你敢应战吗?”
这一世的阮筱朦从来没想过要和公主抢楚蓦,可是,她想亲自调查荣惠王一案。此案和先帝之死既然有那么多相似之处,她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第二十一章 玉佩 情之一字
随着阮筱朦说出一个“好”字,楚蓦无语望天。
阮初胭再次向阮岱崇跪求道:“既然筱朦自己都答应了,请父皇给女儿一次机会。求您了。”
“罢了,”他慈父情怀上来,终于松了口,“你俩任性妄为,朕管不了,但荣惠王死得不明不白是大事,你们不可争一时义气,耽误了大事。楚蓦,你需盯着些,还有……不偏不倚。”
“皇上,此事不妥。”楚蓦上前说道,“公主和郡主皆是千金之体,查案这种事又脏又累,且十分危险。荣惠王一案,还是交给臣去办……”
“父皇金口玉言,楚大人是想忤逆圣意,还是质疑我的能力?”阮初胭看着他,烟波美目早已泛了一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