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葬重生后我被摄政王盯上了 完结+番外 (白霜白)
温浓少有人前吐露心声的时候, 是因为她不信任其他人, 更不敢信任其他人。她不知道陆涟青对她的宽纵还会持续多久, 她私心希望能够久一点, 她不想因为什么人的什么事而打破彼此之间的这道平衡。
万一她把陆涟青给搬出来,可他压根没当回事怎么办?万一她在关键时刻等他救命, 可陆涟青却不来怎么办?温浓不怕丢脸, 也不怕挨罚, 她怕的是过多的奢望将会变成落空的无望,她不敢奢想太多, 她害怕!
温浓的嚎啕大哭吓住怀里的小奶猫,它喵喵叫着不停,哭声与猫叫夹杂在风声之中, 掩去一缕无声的叹:“是本王要你入宫,本王必会保你周全。”
温浓伏着脑袋不说话,陆涟青屈膝伸手,轻轻碰触那缕半湿不干的垂丝:“本王问你脸上的伤从何而来,是你不肯说实话。”
“阿浓,不信任本王的是你。”
温浓下意识收缩怀抱小奶猫的手,继而缓缓松开。她小心地抬起脑袋,通红的泪目揭示她的隐忍与不安,陆涟青微微舒眉:“你怕本王不来,可本王不是已经来了吗?”
温浓抿了抿下唇,低头嗫嚅:“我本没想要你来。”
因为不敢奢望,她从不敢让自己太过依赖任何人。她曾以为自己不需要陆涟青帮忙,杀鸡焉用宰牛刀,可她却忘了自己在别人眼里更加渺小,她比蝼蚁还不如。
“从前不敢与人吵,如今想吵又吵不过别人。”温浓戚戚摇头,颤动的羽睫还挂着泪:“我以为我能赢,可我嘴笨,我知道我不中用。”
就这丫头还嘴笨?也不想想平日里是怎么伶牙俐齿,哪回不曾把他堵得无言以对?
陆涟青面露讥讽,若非她情状可怜,单薄的小身板于风中摇摇欲坠,也许他心里不那么刺痛,会更忍心一些:“放心,你输的绝不是嘴笨。”
温浓闷哼一声,低头沮丧。
“你比她只缺一样东西。”陆涟青直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睇着她:“而现在,你已经不缺了。”
温浓盯着他被风带起的袖袂,晚风将陆涟青手里的笼灯火焰吹得不停摇曳,他说:“起来,随本王回去。”
陆涟青提灯照亮前方的路,曲桥蜿蜒,分明是漆黑一片,可温浓已经不再害怕,也不再冷。
见她没动静,陆涟青挑眉:“还不起来?”
温浓干巴巴地眨眼睛,戳了戳没知觉的一双腿,苦大仇深说:“腿麻。”
“……”
温浓神情蔫蔫地捶大腿,半晌轻轻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一个。
“……”
深秋转凉,今夜起风,吹得一路的廊灯摇曳乱晃。
张院使被人火烧火燎请去永信宫,他以为是信王犯病,各种保命丹药一瓶瓶全揣上,屁颠屁颠奔向了去。甫一进行宫,张院使见纪贤亲自来迎,但见急色匆匆,生怕是什么恶性的突发疾病,紧张得他手脚蜷缩,满身是汗。
等进了寝殿,张院使两眼一瞠,信王还好端端坐在床头,除了周身裹得厚一些,脸色稍微白一些,好似并无什么大碍的样子?
“老臣叩见信王殿——”
不管三七二十一,张院使作势要拜,被陆涟青打断了:“不必跪了,快过来。”
张院使眼明脚快,立刻改跪为站,忙不迭上前一看:“哟?”
信王床里窝了个人,温浓正捂在厚实的被褥里,被湖风吹得冷白冷白的小脸此时已被他屋里的暖气给热得发红,手心腰背都沁出汗了。
张院使双眼都瞪直了,信王冷声下令:“把脉。”
宫里混迹多年的张院使什么风浪没见过,他惊不过两秒立刻收心,装模作样给温浓探脉,两指按了半天,惋惜地送出答案:“回禀殿下,阿浓只是有些体虚,没怀孕。”
“……”
陆涟青沉色:“你在胡说什么?本王是让你替她把脉,看她是否受寒了。”
“省得、老臣省得。”摆了这么个大乌龙,饶是脸皮厚的张院使都禁不住老脸发窘,忙不迭给温浓重新把脉。
温浓今日入水救猫湿了一身,紧接着被罚跪在桥上吹了半天的湖风,恰巧夜里转冷,冷风吹得她头脑发胀,跟着陆涟青回来的一路都在打喷嚏,满脸都是精神不济。
陆涟青察觉不对劲,把人带回行宫指使她上榻睡觉,晕呼呼的温浓竟就直接爬进他的榻里盖棉被,一直等到张院使赶来。
张院使属于医者父母心,他本与温浓有些交情,这时给她看病也心疼了:“是着凉了,还有些脱水的状况,怎么身体这么虚?这怕是虚不受补,回头我给你开几贴药煎服,注意保暖,没事别乱跑……哎哟,你怎么还穿着这些衣服?赶紧换了,湿衣裳不能穿,吹得半干也不行,你看这寒气全都渗进身体里去了……”
仗着自己爷爷辈,张院使把被子掀开一角,那是半点不避嫌。等他扭头瞧见信王的脸,这才猛地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险些把他吓跪了:“殿下饶饶饶……”
陆涟青抬了抬下巴:“你查一查她的膝盖。”
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张院使这才暗松口气。不过这回他谨慎很多,只让温浓自己起来,裹着大半个身子,只卷起两只膝盖的位置,立刻露出大片淤黑,触目惊心得老人家倒抽一口凉气。
站在一旁静静看她那片淤青的陆涟青眸色暗沉,直到张院使给她贴完药后才幽幽出口:“疼不疼?”
温浓迷迷糊糊地摇头又点头,她原来只觉两条腿是麻的,这一路走回永信宫时也没觉得疼,可等到张院使把药贴完,那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才逐渐觉醒,疼得她好不容易捂红的小脸刹时又被疼得发白。
陆涟青立刻将视线投放过去,刺得张院使冷汗涔涔:“疼就对了,她跪了这么久,两条腿若还没知觉那可就废了。”
温浓疼得倒回床上,煞白煞白的小脸招人心疼得可厉害,就连张院使都有些于心不忍,更别提那真正心疼她的人。
不能再待了,惜命的张院使立刻说要回去煎药,生怕多待一秒随时毙命。
陆涟青没留,等张院使走后,他才重新回到床沿坐下,低头轻轻拨开温浓贴在前额的湿汗:“你是非要逞强,就连难受都不愿对我说吗?”
温浓已经开始烧起来,她脑子发胀、浑身无力,膝盖又疼得厉害,只觉哪哪都疼,难受非常。浑浑噩噩间听见有人说话,她下意识觉得这人该是陆涟青,即便看不清楚,听不明白,可还是喃喃告诉他:“我不疼,我没事,我很快就会好起来……”
“你别嫌弃我。”
你别不要我,呜。
她的声音太轻,细不可闻。陆涟青听不见她的无声呢喃,替她将被子轻轻掖了回去。这时有人敲门来应,是纪贤领来了给她换衣裳的宫女。
趁着宫女替她换衣拭汗的空档,陆涟青与纪贤来到外室。
纪贤怀里抱着团软茸软茸的小奶猫,正是被温浓救下的小冰虎。陆涟青有肺疾,轻易不碰这种长毛的生物,纪贤是知道的,故而抱着冰虎站在较远的位置,温声禀报说:“张院使检查这只小猫的时候,从它口中发现残留的小荆芥。”
陆涟青眉梢一挑:“小荆芥?”
纪贤轻轻抚摸冰虎懵懂的小脑袋:“小荆芥又称猫草,据说其所分泌出来的气味能够对猫产生极大影响,有的猫还会因亢奋过度而发狂。像这种几个月大的小奶猫尤其经受不住,更何况它还直接食用了。”
“也就是说今日九曲桥上发生之事不是意外。”陆涟青思忖:“有人喂它食用小荆芥,目的是要让它发狂抓人。”
“今日九曲桥上发生的事,奴才已打探到的真实情况,其与关家姑娘所言确有所出入,事实恰好相反。”若非冰虎提前发狂抓破关若虹的脸,指不定现在被抓伤的就是温浓。纪贤舒眉:“如此一来,也算是她自食其果了。”
“或许真是这样吧。”
陆涟青盯着小冰虎毛茸茸的脸,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今日受了一肚子气的关若虹把自己关在屋里,母亲入夜之前离宫之后,她就再也没给郭婉宁好脸色,就连她亲自端来的晚膳也不吃,扬言要与她绝交。
正是因为郭婉宁不肯帮她撒谎,害她平白丢了一个惩治那名贱奴的大好机会。关若虹又气又恨,她本就不是真心与郭婉宁交好,如今就更看她不顺眼了。
郭婉宁几次敲门被凶了回去,幽声叹息:“关姐姐,你知我不会撒谎的。今日的事确实是你不对,我没有说出实情,对那位阿浓姑娘已是不公平……”
关若虹气得拉开门:“你管她公不公平!你看看我的脸,要不是她,我哪至于遭这等罪?!”
郭婉宁被她瞪得退步,嗫嚅道:“可是冰虎明明是因为你……”
“别再跟我提冰虎了!我讨厌冰虎,你也不许去要回来!”关若虹生怕郭婉宁将当时的情景说出来会被有心人听去:“太后娘娘已经说过不追究了,你也别老是把事挂在嘴上。我现在要去睡觉,说不吃就不吃了,你别再来烦我!”
关若虹哐声把门关上,也不管被挡在门口的人伤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