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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葬重生后我被摄政王盯上了 完结+番外 (白霜白)


  鲁太后羽睫微动,乌瞳一转:“纪贤所言在理。”
  “容从,你带阿浓去趟太医府,叫张院使亲自瞧瞧,给她开些烫伤药。”招来容从吩咐过后,鲁太后神情放柔,柔声对温浓说:“这几日就不必侍候了,回去好生歇息,有什么事就告诉容从,他会照顾好你的。”
  温浓只管碎碎点头。
  容从来到她身边,却没有立刻领人退下,所有人都在等着陆涟青发话。
  温浓眼巴巴瞅着他,陆涟青抬眉:“手伸出来。”
  众目之下,虽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可温浓没有顾盼东西,乖顺把手递上。
  只见陆涟青从桌面一侧的蒸冰中挑出一块,轻巧放在她的手上:“拿着吧。”
  “……”
  炎炎夏季宫中处处端置的降暑蒸冰,捏在手里有种沁心的冰凉。温浓神情呆怔,好一会才想起跪礼:“谢、多谢殿下打赏。”
  陆涟青淡淡颌首:“去吧。”
  等到二人退出屋外,陆涟青端盏细品,鲁太后方重拾话题,仿佛中途的小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肺经伤损,不宜大进大补。这茶有润肺理气之功效,对你的身子多有益处。”
  陆涟青呷茶:“不错,好茶。”
  太后莞尔,弯眉垂眸,盯着杯周精细的图纹,轻轻摩挲:“丰山位于大晋以南,潘河一过有茶田万亩。土沃人丰,当地百姓以种茶栽橘谋生,茶商年年走销发家致富,这是我朝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日陛下兴致所起便与丰山司督多说几句,竟对此事浑无所知。”太后苦笑:“好在魏梅及时替他兜着,否则真要殆笑四方,便是当着臣子的面丢尽先祖的脸皮了。”
  陆涟青不紧不慢吹着热雾:“那看来魏梅是立了件功事。”
  “魏梅毕竟只是下人……不比你,你是皇叔,还是辅政大臣。”太后一顿,幽幽抬眸,却是转向了门扉之外:“上月你说离宫归府,真是身子不适,而不是为了那个丫头?”
  陆涟青的茶不吹了,任由袅袅雾气飘荡在眼前:“怎么,你这是在质问本王?”
  “你都把那丫头放进宫里来了,还不让哀家过问一句吗?”太后牵起笑,笑意轻浅到几乎察觉不来,眼中微光闪烁不定:“你要谁不好,可她那模样、那张脸……”
  陆涟青容色一淡,太后遂噤了声。
  他将茶盏搁下:“那日忠国公之子郭常溪闹市拦车,为他心爱的胞妹鸣诉不平。本王以为满朝文武、宫中太后应该已有耳闻。”
  “郭家小子无状,事后已受严惩。那日忠国公府老太夫人托请宣平侯夫人齐氏携郭家小姐进宫,便是有心要为当日之过披荆请罪。”太后神情无奈:“你何苦非要找个这样的人来膈应他们,膈应你自己?”
  “你因何会觉得本王这么做是想膈应谁?”陆涟青慢悠悠地挑出一枚蒸冰捏在手心把玩,“郭家小姐入宫那日,你串掇纪贤把本王引往九猁石山,本王还当你又欲使什么把戏,结果当时被放进来的人却是阿浓。如果你真觉得她是用来膈应本王的……那倒说说,这么做的你又想膈应谁?”
  太后看了眼垂首静立仿佛一道墙的纪贤,又看向陆涟青:“你别怪纪贤,是哀家央求,纪贤不敢忤逆……”
  “——太后有令,纪贤不敢不从。”陆涟青扬声,迫使太后咽下求情的后半句话,“借口本王都替他想好了,不劳太后费心。”
  他冷眸一扫,太后心怵,竟是不敢抬头迎视。
  “他是本王手底下的人,是罚是骂本王自有分寸。当年是本王要求纪贤待你一如本王,他性子执拗,至今还把你当半个主子,本王也认了。”陆涟青收紧力道,冰块就这么一点一点融于掌心:“可你不该以此作为仗恃,拿本王的人来对付本王。”
  太后面色刹白:“可你还是去了。”
  明知纪贤是经她授意,却还是去了。
  “本王为何不去?”掌心松开,冰已融水,陆涟青勾开指腹的湿痕:“既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为何不见?”
  那日陆涟青之所以出现在御苑九猁石假山一隅,正是太后通过纪贤把他引到那处。起初原意是为让陆涟青与郭婉宁见面,因为陆涟青一直对这桩婚事表露出冷淡之意,而恰好前不久郭常溪的莽撞举措令整个郭家举足难安,需要郭婉宁补救兄长所犯下的过错。
  但整件事的意外出现在温浓身上,那日太后在接见郭婉宁之前先见了温浓,在发现她的长相与郭婉宁极为相似之后忽而改变了主意。
  无论郭婉宁还是温浓,都是太后用以试探陆涟青的筹码。而陆涟青明知一切,却都一一接受了。
  霎时太后掩面,泪如雨下。
  没有容从贴身侍立,于心不忍的纪贤又刚挨过训斥,唯有无声垂脸,心中幽叹。
  陆涟青面冷如蒙霜,极不耐烦:“闭嘴。”
  太后面上止不住泪,唯有心戚戚焉:“哀家不想逼你的。可满朝文武因何请愿,怂恿陛下赐立婚约,还不都是因为……”
  陆涟青拍案,响声就连屋外皆为之受了惊。
  “本王很清楚,当初扶他为帝而非拥兵自立是因为什么。”陆涟青面无表情,眉中一点戾气在偏头反问的这一瞬膨胀成千千万万的杀意:“太后是怕本王反悔了?”
  太后摒息摇头,含泪的双目楚楚动人,但在对方眼里只有一片血色,什么也看不见。
  “太后还是太多虑了,望谨记您的本份。”
  案上的陈茶还在散发着淡淡的橘香,但在各人眼里却已索然无味。陆涟青拂袖而起,身后有人颤声叫住他:“信王殿下。”
  太后面若金纸,早已没了素日的雍容华贵:“陛下年纪尚小,身遭有人故弄玄虚、搬口弄舌,唯殿下宽慈,不与那孩子计较。”
  “你一不在,陛下险些就闹出了大笑话,委实不堪大用,你且费神留心,多看着些。”
  “陛下不懂事的地方太多,哀家只放心将他交给你。”
  陆涟青默然,他抬首看了眼天:“白露在即,又是一年。陛下再长一岁,却连丰土沃柑俱不知晓,确实是该重新物色帝师,加以授教。”
  “如此甚好。”太后没有起身相送,盯着他抬步离宫的身影,直至再看不见。
  *
  东阁碧栈太医府前,苑衙四壁古桩绿密,宽廊过道薰风袅袅,夹杂着药草的甘香与熬煮的苦呛所混淆出来的味道。
  “容总管,您大老远来,就为了找我看这点小伤?”张院使嘟着腮帮胡子絮絮叨叨,满不乐意地盯着手指根上那几乎不能称之为伤的‘伤’,然后来回扫视小宫娥身上微不起眼的一身宫装:“就为了她?”
  容从知他堂堂正官院使并不乐意医治一介微不足道的小宫娥,客客气气地解释说:“她为信王殿下送茶之时烫伤手指,太后娘娘特意嘱咐,让院使大人亲自瞧一瞧。”
  张院使立刻坐正身子:“原来如此,那我瞧瞧。”
  张院使变脸飞快,把温浓的手仔细看出个洞,才勉强说:“中指指尖发现些微创口,烫伤程度并不重,刚刚你用冷水浸泡过了?”
  容从在边上瞄眼,替她答腔:“约莫是信王赏她的冰块润了伤口。”
  张院使的背脊更直了:“嗯,肉色由深转浅,姑娘不必担心,伤口不会化脓起泡的。”
  容从又说:“太后娘娘还嘱咐,得给她开些烫伤药回去。”
  “你且等等,我这就去药房取些见好易快的烫伤药。”说罢,张院使拔腿就跑了。
  堂堂太医府正官院使,抓个药还亲自跑腿。
  屋里温浓安坐发懵,容从则到处摸摸逛逛,捻起晾架的一片柑皮,不经意间提起:“信王殿下对你挺是怜惜。”
  温浓寒毛一抖,立刻警醒过来:“信王殿下真是体恤下人的好主子。”
  容从扬唇,顺着她的话说:“是好主子,世间少有。”
  “这不是还有太后娘娘吗?”温浓插科打诨,跟他继续装。
  “这怎么能比?”容从负手摇头,踱步回去。
  等温浓发现容从踱步来到她面前,居高凝睇的视线令本就坐着矮他一截的温浓更觉无形压力:“知道今日为何让你进屋送茶吗?”
  温浓讷声:“……奴婢不知。”
  “听闻娘娘初次召见你的那一日,你与信王殿下在西苑九猁石山有了巧遇?”
  听他提到这事,温浓扑通一下就跪了:“那日天降大雨,奴婢闪避不及,不得己择地避雨躲在那里。当时奴婢也没想到这么巧竟在假山下偶遇信王,奴婢发誓我俩绝非私下传情绝无暗中幽会,师傅一定要相信徒弟啊!”
  温浓就差声色涕下,容从轻轻拍她的肩:“自然是信你的。你与殿下什么关系,师傅今日是真金白银看得清楚分明,师傅怎会不信你?”
  明摆着掩耳盗铃,还有什么说不清楚分明?
  既然人人都知她是陆涟青的人,她就是跟陆涟青暗中幽会又怎么了,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温浓怯生生揉眼睛:“娘娘也知道了?她会不会不要奴婢了?”
  “娘娘深明大义,她高兴还不及,岂会不要你?”容从失笑:“倒是你,就不想转去侍候信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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