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谢瑾年言语间的不悦,静姝忍笑:“今儿早上夫君吃的甚么吃食,怎么有些酸?”
谢瑾年轻敲静姝额头,笑骂:“个没良心的!为夫替你操碎了心,你却是混不在意,还有心思消遣为夫呢。”
静姝捂住额头,把头转向谢瑾年的方向,笑道:“夫君且安心,日后我只要是离开舱室,必让彩云立冬她们先去给我望风,只要是他在外边闲逛,我便只在舱室里给夫君‘侍疾’,总能避开那个‘瘟神’。”
谢瑾年失笑。
他的小娘子忒也天真,若是这样便能避开,那便也不是冀弘清了:“只要他对岳父留给娘子的物事贼心不死,他便能想出成百上千种法子来与娘子歪缠。”
静姝轻皱了下眉,笑道:“那夫君便给我几十个健仆,只要是他敢来歪缠,我便让人把他打下船去!”
谢瑾年忍俊不禁:“好。”
这一声好,不光是说说而已,谢瑾年还真就吩咐谢一交代了下去——少夫人之令,便如他所令,务必奉命唯谨,但有不从,必不轻饶。
得了几十号打手,静姝底气霎时变得大为不同。
小娘子雄赳赳,气昂昂。
谢瑾年着实没忍心打击他的小娘子,与她说他所预料的“人间真实”——冀弘清未必会如之前那般歪缠,当是会换个旁的法子来虏获他家小娘子的好感。
*
谢瑾年算无遗策。
虽然每每离开舱室之前,静姝确实如她对谢瑾年所言那般,派了大丫鬟先去望风,尽可能地避着冀弘清。
但是,冀弘清他还真就能有法子到她眼前来晃。
而且,那冀弘清还画风一变,没再如先前那般左一句“清哥哥”“小姝妹妹”,右一句“幼时你可是说过要给我做新娘”的,而是端起了斯文有礼的款儿,只管给她送东西。
今儿个送她一个蝈蝈笼子,明儿个送她一只斗鸡,后儿个又送她一只通体奶白的小狗崽儿……
每天不重样儿的送,简直是在把她当成了游戏NPC来刷。
只是冀弘清送的东西都太过想当然,静·NPC·姝的好感他是越刷越少。
静·NPC·姝看着满舱室的各类“生物”,日常暴躁,恨不能让几十个健仆齐动手,把给她送出了一座“动物园”的和亲王丢进澜沧江里去喂鱼。
这日,静姝送走了日常来刷“负好感”的和亲王,黑着脸回到她和谢瑾年住的舱室:“就他离谱!”
眼见着他的小娘子被和亲王惹得日渐暴躁。
谢瑾年心中再也没了酸意不说,竟还生出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今儿个他给娘子送了甚么?”
静姝坐到床榻上,气呼呼:“蛇!”
想到那条大蛇,静姝便觉得头皮发麻,转身扑进谢瑾年怀里碎碎念:“你是没见着,那蛇得有我两个手腕粗,两米多长,可真是要吓哭我了。若不是念在他替咱们着实挡下了几波麻烦,我一准儿就让人把他和那条蛇一块堆儿丢进澜沧江里了!”
谢瑾年皱了下眉,眼底氤氲起怒气。
心疼的拢紧手臂,轻抚着小娘子的背,温声轻哄:“莫怕,船上有的是抓蛇的好手,伤不到你的。”
那条蛇是真得吓着她了,吓得她腿直发软。
她也就是凭着一口气撑着,才没在冀弘清跟前儿露出害怕来,强撑着回了舱室。
静姝扎进谢瑾年怀里,那口气儿就松了,抱着谢瑾年腰便不想松手:“我知道,但我还是怕。”
谢瑾年轻叹。
捏着下巴抬起小娘子的脸,端量着小娘子明显比平日里苍白的脸色,低头亲亲小娘子的眉心:“可还怕?”
静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谢瑾年,妄图以谢瑾年的盛世美颜,赶走仿佛印在了她脑子里的那条大蛇:“怕。”
谢瑾年闻言,又低头亲亲小娘子的眼:“可还怕?”
静姝点头。
谢瑾年抬手遮住静姝的眼,低头含住朱唇,带着安抚意味地、温温柔柔地与她唇齿交缠。
直把小娘子亲得睫毛轻颤,两颊飞云霞,谢瑾年才含着笑又问:“可还怕?”
静姝把脸埋进谢瑾年怀里,额头顶着谢瑾年的胸膛:“还差夫君一个拥抱。”
谢瑾年失笑,直接把他的小娘子抱到腿上抱了个瓷实。
静姝靠在谢瑾年怀里,心里安定下来。
抓起谢瑾年修长的手指把玩,静姝娇声抱怨:“收礼收的满心暴躁,却又不能把那送礼的人打出去,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谢瑾年把下巴搭在静姝肩头,犹豫了一瞬:“快了。”
静姝回头,笑问:“有多快?”
谢瑾年轻捋小娘子鬓边发丝:“若是在东虞不停,再有两日便能到南虞了。”
听出谢瑾年言语间的犹豫,静姝捏捏谢瑾年的脸颊,笑道:“不过是几日的功夫,我还是能坚持的,夫君很是不必因为我改行程,再耽搁了你正事儿。”
谢瑾年捉住在他脸上作怪的手:“娘子可还记得为夫允诺过你,待为夫能下床行走了,便带你去天虞山无相寺,请主持方丈给岳父岳母做法事?”
东虞,南虞,天虞山……
静姝渐而敛起笑意:“自是记得。”
谢瑾年松开手臂,任他的小娘子跳下他的腿:“那天虞山便在东虞城外,为夫本打算先带娘子到天虞山一行,待给岳父岳母做过了法事,再回南虞。却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冀弘清……”
“夫君若要带我去天虞山,冀弘清必会相随。”
静姝坐到床榻边的杌凳上,手搭上谢瑾年的膝盖,抓着谢瑾年的手,不紧不慢地道,“一场法事做下来便要七七四十九日。不说那冀弘清会出多少幺蛾子,便是那四位天潢贵胄也不知会再闹出多少事来,万一那冀弘清有个招架不住……”
静姝摇头,劝谢瑾年:“左右父亲母亲的忌日还有些日子,很是不必急于这一时。”
谢瑾年垂眸,看着膝上抓在一处的手,不紧不慢地反握住那双柔荑,与他的小娘子十指相扣:“好。”
谢瑾年当即便下令扬帆,全速航向南虞。
翌日。
静姝欲起身料理内内外外的事儿,却又被谢瑾年按回到床榻上:“你且歇着,为夫代你去看看今儿个和亲王又送了甚么动物来。”
静姝顺势躺回床榻上,看着谢瑾年披着月白色道袍起身,笑道:“夫君卧床静养可才二十来日,当心蔺先生跟你急眼。”
谢瑾年慢条斯理地穿好道袍,不咸不淡地道:“冀弘清都敢给我娘子送蛇了,我自当去会会他。”
静姝忍不住笑,爬起身,跪在床榻上给谢瑾年绾发。
她绾不好复杂的发髻,只会用簪子绾一个简简单单的“揪揪”,绾出来还毛毛躁躁的,好在是谢瑾年不嫌弃。
既是有了谢瑾年出面去应付冀弘清,静姝乐得在舱室里躲清静。
近来,闲暇时光刻刻与谢瑾年腻在一处,静姝竟是一直没到书城app里追更写同人。
今日,总算得了闲。
静姝便赖在床榻上,打开了书城app。
不得不说,一心人太太竟还真洗心革面,变成了勤劳填土的好太太。
她不过是个把月没有追更,一心人太太竟然每天宠幸万贵妃,把《侯爷的错嫁新娘》的剧情快速推进到了火葬场阶段。
静姝不知远在京师的封正则是否已经睁开眼,看见了静婉的好,开始体验火葬场的酸爽。
她只知道她这个美苦惨女配,美依旧,但是一点也不苦,更不惨,完全偏离了原著剧情。
更何况,此时的她已经远离“京师主剧场”,原著剧情对于她来说,便没了“剧透”的魅力。
静姝大荒扫了一遍《侯爷的错嫁新娘》的章节目录与提要,便暂且放下原著,打开了她的那几篇同人。
本以为顶多能看见几条催更评论,却没想到,她断更月余,评论区里竟然依然活跃。
这还真是全赖她的理中客和小杠精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她的评论区里帮她“暖场”。
大略翻着理中客和小杠精在她文下盖的楼,明明都是正经八百儿的“杠”——从谢瑾年有几个马甲,杠到封正则到底是俊杰还是恋爱脑,再杠回作者太太对谢瑾年是不是真爱。
可静姝就是觉得理中客和小杠精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而且,理中客逗弄小杠精的路数,她怎么看都有些个眼熟,眼熟到让她想拎起板砖就拍——那厮简直像极了她曾经的邻居。
别人家的邻居都是温暖的邻家哥哥,她的邻居那就是惹人厌的邻家克星。半句反语都没有,她跟她的邻居就是见面就恨不能拍对方一板砖那种恶劣关系。
随手回复了一条催更评论,承诺马上更,便把近个把月的经历删删减减,更到了《我与病秧子妹夫的日常》里。
更完,静姝便开始刷新评论区。
理中客虽然让她想起了惹人厌,但是并不妨碍她利用他的脑子。
也不知这个理中客是在蹲更新,还是在蹲她的小杠精,这大清早的竟然在线,她不过刷了几下,便刷到了理中客的评论。
暂且略过她不着急知道的分析,目光直接锁定到了理中客关于和亲王的那条评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