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哭求大结局/我薅绿茶那些年 (七月闻蝉)
俞秋生早早写好遗书,她想着以纪素仪这般锱铢必较的吝啬性子,曾被人如此欺辱,一定会报复回来。可令人意外的是往后好久好久她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日子照旧,姬氏一族重新找到姬孤后笼罩在汝阳城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回不去的阿喜被姬孤认作义子,他想了三个月的名字,最后才上族谱。
那一日是个黄道吉日,俞秋生穿的一身蜜合色如意纹短袄、葱黄挑线裙子,前面乌压压一大片人,她在后头远远观望。姬家开祠堂各房的男丁都跪在里面上香,丫鬟婆子家丁游鱼一般,沉寂些许时日的府里头肃穆而又充溢着另一股生机。
姬孤自己提笔写上姬临二字,一旁的阿喜被姬二叔抱着,不哭不吵,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瞎望。
那样子让姬二叔看得眼热,事后他把姬孤拉住,就在院外的梧桐树下逼问:“这孩子当真是你捡来的?我怎么瞧着他跟你小时候极为相像?”
光影斑驳,秋阳炙热,姬孤忍俊不禁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白白胖胖看着可爱,二叔你别想多了。”
姬有有摇头,捋着胡须低声道:“若真是与旁的姑娘生的,也合该给个名分才是。这亲生血脉,虽不是出自正室,好歹也要妥善安置,不能同你父亲一样。”
姬孤:“……”
他正欲解释,怀里的阿喜忽然大哭,姬孤立马摇了摇小阿喜,声音柔缓地哄着,比对谁都要耐心,这看在眼里,反倒是叫他二叔重重地叹息,恨铁不成钢道:“你既喜欢小孩子,这么大也该娶妻了,何必孤身一人蹉跎?”
姬孤无奈道:“我与他有缘,收为义子无不可。但涉及娶妻一事还太早了,二叔勿要多言。”
他别过身子,显然十分抗拒,见此,姬二叔便告退了。
而他一走俞秋生就冒了个头,今日开祠堂,前院摆宴,她吃了一会儿,而后便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你一个人在这儿抱着阿喜不去前院,说不过去。好多人想见见他,我私下还挺别人说,这是你的私生子。”俞秋生揶揄道。
姬孤哼笑着,反问:“你不会信了?”
“阿喜是顾先生的孩子,你我阴差阳错之下离开将他的亲生骨肉带走,若不好好对待,岂非叫顾先生寒心?他可是你师父。”
俞秋生诶了声,踮脚看他怀里的阿喜,笑了笑略苦涩道:“师父是大丹师,我才学了一年左右,这就出来了,实在可惜而。阿喜这辈子大概也见不到他们,实在可悲。”
“人生自有定数,大抵是你与顾先生有缘无分。”姬孤说道,垂眸把阿喜的眼泪擦了擦,“若是我终身无子,我便也顺着那些流言,将阿喜做我的继承人。”
他说话时余光撇着俞秋生,可见她一脸淡然,又觉得好没意思。
“那阿喜没有娘,你岂不是又得给他当爹,又得给他当娘?”俞秋生想了想,发笑,“你我相处一载,我算是知晓你的人品的,从前你是阴郁,不过在自在天里待久了反倒是有了好大改变。你如今这样子往汝阳一站,谁还不捧着你?”
“一年前在山路上要抓着我一块儿送死,我那时候极不喜欢你这样的人。”俞秋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道,“你呀,如今可要重新开始,不能走极端了。”
姬孤嗯了声,太阳移了位置,躲到云中,他抬手拂去俞秋生头上的落叶。
面前的女子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知晓姬孤的意图后松口气,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恼我说真话呢。”
“不会,不会的。”他说了两遍。
前院仍沉浸在热闹中,姬孤而后把阿喜交给奶娘,因为自在天中少有热闹,他猜想俞秋生这是来找他过去的,是以又混到前院一桌酒席上吃酒去了。
一桌子人她都不认得,便吃的格外高兴。
而姬孤食欲不高,往日里在小草庐中琢磨厨艺,如今对着一桌珍馐,便也每个尝一点品品味道。
“这个不错。”姬孤说,挑了鱼肉里的刺,对俞秋生道。
她瞅了眼,点头称是,弯了弯眉眼。
“你这姬氏家主若是以后下岗了退位了,当个厨子也好,就是离了自在天,怕是难见你下厨了。”俞秋生毫不吝啬地夸赞姬孤的厨艺,小声道,“我师父曾经还背后夸过你,别看他对你凶巴巴的,胃是十分诚实。”
姬孤唔了声,对于顾秀芝,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奈何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人,当下稍稍高兴些许。
而后问到她的生辰。
俞秋生竟还想了想,眼睛盯着鱼肉,若有所思:
“修仙之人能活很长的时间,有的人一打坐便过了十年,随着年纪久了,大概也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你今日忽然问我,我才发现……”
“我已经过了十八岁了。”
她忍不住道:“八月二十。”
俞秋生穿书后的这几年一过,对现实已然有几分陌生。她才想起来,往日里过生日也不过一个人买个蛋糕罢了,随着年纪渐长,蛋糕也没了,是以对生日并没有多少期待,甚至也会遗忘。
宴席上的热闹成了幕景,他二人坐在一处小角落,也不招人瞩目。
姬孤挽着袖子,给她夹了一个鸡腿,宽慰道:“虽然过去了,下一次便能赶上。”
说话间视线落在她身上,盯着那张素净的面容。这副皮囊线条柔和,眉眼令人看着很舒服,分明已是看了很久的,不觉间好像更喜欢了。
俞秋生是个好人,姬孤原是对她有这样的改观,可思绪一岔,恍惚中觉察出来她其实与自己并未交过心。
只做一般朋友。
这个念头冒出来,他茫然之中生出一丝不甘心来,究其根本,仿佛是他不知足。
可他拥有过什么吗?
一年左右,俞秋生每日不眠不休,而两人共处一室,却并无多少出格举动。
姬孤欲言又止,手搭在桌子上,风里似乎飘着她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他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别过了脸。
俞秋生道:“过去了就过去罢,一个人也没意思,只要想的开,天天都能过生辰,何必一定要纠结那一日。”
姬孤听着给她倒了一杯酒,温缓道:“说得对,不必纠结。”
俞秋生眼睛笑眯起来,举杯一碰,悄悄道:“你这样想也很好了,敬你一杯,苟富贵勿相忘。”
苟富贵勿相忘,姬孤听到这一声,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要笑了,当下抿着嘴,唇角却也不觉瞧起来。
“你这后半句是对的。”他斜倚过身,在她耳边道,“若是喜欢,你在汝阳城横着走都可,我在后面替你撑腰。”
俞秋生愣了愣,一手捂住耳朵,酒杯没有捏住,酒水都洒了出来。
第130章
姬孤于是道:“耳朵痒?”
俞秋生盯了他一会儿, 就见他神情颇为无辜,真就是个无心之举,便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宴席过半,外头又有人送来贺礼。
晚间俞秋生就在库房看着姬孤拆礼物, 轮到一幅卷轴时姬孤原想掂掂重量, 谁知一下竟然没有拎起来, 交给俞秋生后也是如此,可见被人施了术法在其中。
好不容易破开, 却见是一句平平无奇的话——诸事皆安笔锋凌厉,墨枯而最后一笔拖的尤长。
俞秋生在灯下观看,眨了眨眼睛,一屁股坐在了礼物堆里,好笑:“这是送给阿喜的还是送给我的?”
姬孤默然, 伸手便将这卷轴撕了个稀巴烂。
除了纪素仪,他也想不出其他人来, 都说见字如面,观这一幅字,倒像是在那谷底透过薄薄的雾气,与那个少年直视一般。
他或许袖手立于身前, 眼含讥讽, 披着一身伤尤为不甘心,故意如此。
“姬孤恭候阁下光临, 无论何时。”
举起灯, 他连纸都烧了,只不过火光明明灭灭,从俞秋生的视角看,姬孤的面容冷漠而带有一丝怨恨。
“他迟早会遭天谴, 也许你是永远等不到他。莫要想多了,阿喜还小,你得给他撑腰!”俞秋生推开窗户,屋里的焦味散去。
听到她的声音,姬孤轻轻嗯了声,站到她的身后。
影子叠在一起,香味儿也缠在一起,他抬手想摸一摸俞秋生的头发,可瞥见庑廊下的丫鬟,垂下眼又将窗户合上。
关窗户时胸膛便贴上了她的后背,衣料微微摩擦着,姬孤知道此时她最乖,动作于是轻柔而又极为缓慢。
事后见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圆溜溜的杏眸正瞪着自己,不由道:“风大了,秋生早些回去罢。”
俞秋生心跳一滞,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再次看他,正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姬孤不避视线,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注意分寸。”
俞秋生匆匆道,推门就跑,只是这略显慌忙的姿态反倒是叫庑廊下无所事事的丫鬟看在眼里,生出无限遐想来。
若说从前,俞秋生倒不会有太大反应。但经过纪素仪的百般折磨后,明白更多。
她极为担心在姬孤这样若有若无、若真若假的撩拨之下她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