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哭求大结局/我薅绿茶那些年 (七月闻蝉)
“他说,若是我再碰你,他就杀了我阿娘。”
俞秋生:“……”
木沉香没有一丝隐瞒,尾巴开始微微摆动扫地,听着俞秋生的咒骂,他心里舒服的紧,可声音还是低低带着哭腔。
“我阿娘还在养身子,他竟就如此不近人情,你我之间关系颇好,已经不分你我。这……这不是就要我死么?”
狐狸哭泣,三分真七分假。
俞秋生本就不待见纪素仪,听得他的话 ,顿时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更是跌倒谷底之下,又添一抹黑。
她抱着狐狸头在怀里,哄道:“你放心,届时他若恼怒起来,咱们就一块死。”
这算殉情么?
木沉香竖起耳朵,半晌,头又埋的深了些。
山高皇帝远,便是纪素仪看得见那又如何,俞秋生对他没有半分喜爱,可他却已将不是从前的纪素仪了。
木沉香跟着他这么些年,总算发觉出端倪。
纪素仪若是不在乎,何必多此一举,若是在乎,这便是画蛇添足,徒惹麻烦。所谓嫉妒使人头脑热,他如今说出这样少见而幼稚的要求,可见是在乎的。
可笑。
……
天明后俞秋生梳洗干净,带着名帖准备去拜见姬氏家主。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花厅中陪侍的管家退下,屏风后转出一个人,一身丧服,面色憔悴。俞秋生放下茶起身行礼。
两人之间客客气气。
她抬眼看了看这人,姬氏这一代人丁寥落,而家主平日里深居简出,根据木沉香的回忆,应该是个俊俏风流少年才是。
可自己面前的这人显然是病的很重了,眼底青黑,不时咳上几声,鬓角微白,像是暮冬的白梅,眼里一片浑浊。
他是姬姑子卿?
俞秋生心里打了个大大问号,面上不显。笑着客套之后说出自己想要在姬氏修习丹师一道的愿望。
花厅里茶香四溢,那人拨了拨青绿茶水上的叶片,颔首应了声,轻声细语同她道:“俞姑娘是阳虚派的佼佼者,如今丹剑双修,精力当真令人羡慕。在下已是垂垂老矣 ,浑身唯一拿得出手的不过就是些许丹师药术,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将一身之丹师药术悉皆传于你。”
“岂敢,姬家主愿意,是我之幸。”
他摆摆手,眼里带笑,病中温柔极了,说道:“俞姑娘千里迢迢来我姬氏,家中与阳虚派本就渊源颇深,这本就是该当的事情,你也不必谦虚。”
“听闻你如今住在问诊堂,那边人多嘈杂,等会儿在下便吩咐管家为俞姑娘单独安置一个院子。”
“家主盛情,却之不恭。”俞秋生拱手道。
他原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咳的面色微红,好久说不出话,人掩着嘴侧对着俞秋生,半晌,胸口剧烈起伏。
姬姑子卿叹了叹:“让姑娘见笑了,在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还请见谅。”
俞秋生好奇,不由问道:“您这是病了很久了么?”
他望着花厅外的合欢树,轻轻点头,笑道:“是病了很久。从那年冬天起始,汝阳城下了好大雪,而我在城外染了风寒,趟过汝水归来,身子悄然中惨败,如今苟延残喘,还不如死了好。”
俞秋生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丝怨,淡眉微蹙,手抓着扶手到底是安慰了他几句。
“多谢姑娘宽慰。”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恍惚中手一抖,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花厅外冲进有一个侍女,珠帘撞击之下,她跪地大呼:“主母将去,求见家主。”
第92章
姬姑子卿微微一诧, 半晌偏头笑道:“丧服都已穿在了身上,她早该去了。”
俞秋生:“!!”
只见他漫不经心看着外面,过了好久才想起花厅里有外人, 这才道:“姑娘见笑了,家里的事情有些恼人, 明日此时, 我在此处等你, 届时传授你丹师之术。”
俞秋生心里大骇,这老婆都死了还不算什么大事情么?怎地如此淡定?不会也是心里有毛病罢!
她回去后同木沉香一说,木沉香刚从外面溜达回来,伸展了身子, 闻言好奇道:“姬姑子卿娶的是汝阳名门卢氏, 这么些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膝下只有一子,听闻叫姬孤, 名字也是奇奇怪怪。而外界早就传言这两人之间感情不和了。如今他老婆要死,此人又一身丧服, 可见确实如此。只是不知其中究竟有何弯弯绕绕的, 才使两人如此。”
“但他肯教授你,你也就不必管他的家事,必要时候还得离得远远的。”木沉香补了一句。
俞秋生:“自然, 他今日在我面钱没有一点遮掩的心思,似乎极不满意, 看着无情极了。”
“男人一多情就会滥情,可姬姑子卿这么些年洁身自好,身边只有一妻,他若是不喜欢为何独守她一人呢?想必曾经也许有过情谊。”
木沉香对感情方面似乎很精通, 又是一番滔滔不绝,而后抖了抖他的尾巴,地板上滚落了一些小玩意儿。
有汝阳专产的玻璃杯,有新式的墨绿栀子头花,还有绣着花草的双面绣帕子等等。
俞秋生拿在手里看了看,倒是很喜欢,纷纷摆在了桌子上,笑道:“你一出去就忍不住买东西,身上钱财够不够?”
“我在阳虚山的这些年光攒钱不花钱,自然够了,你担心什么。我可比冯春夏那穷道士有钱多了,上次我来时他那般的寒酸,连带着你也是,真不知小半年如何过来的。”他摇摇头,很是不喜欢冯春夏。
俞秋生听他提起那人,默了默,换了个话题。
冯春夏再不好,还是有一丝人情味,比起纪素仪,那可真是大方的不得了。
……
傍晚天冷,秋风苦雨的,管家打着伞叫了几个健仆帮她搬家。从问诊堂到安置的长青院有好一段路,一路上风景暗沉无光,她抱着狐狸跟在管家身后。
路过一片假山群时忽有一条狗跑出来,对着人狂吠不止,上年纪的老管家认得,解释道:“这是小公子养的狗,惊扰贵客了。”
他随即让人先将东西送过去,跟她道了声歉便转身进入假山群里,一声声唤着那位小公子的名字。
俞秋生低头看了看木沉香,狐狸精爪子搭在她手上,眼里冒着跃跃欲试的光。她便如他所愿,随之将木沉香也放在了地上。
他嗖地一声便冲进去,竟赶在了老管家之前在一片发黄青苔以及将死的杂草所簇拥角落里将人找到。
俞秋生之前按照固有思想,原本以为小公子很小,可看到他的样子顿觉自己错了。姬姑子卿年龄少说五百岁朝上,而他的儿子也比自己大很多。那样高大的身躯蜷缩着,一身白衣,衣摆盖头,浑身脏兮兮的,说不出的惨。
俞秋生止步,就见老管家扑到前面掐他人中,喂他丹药,而后顺了顺他的胸口,好不容易等人醒来却生生挨了一巴掌。
老管家习以为常了,口里道:“公子每每躲在这儿都叫咱们好找,如今下雨了,公子身子不好,还是回屋罢。”
姬孤定睛看着他,随后视线移开,落在那只棕红狐狸身上,轻启薄唇,说道:“是条好狗。”
公狐狸:“……”
他又看着俞秋生,谁也没惹他,可这人竟平白暴怒,指着她大骂:“贱人!淫。妇!”
那样子疯疯癫癫,先前嘴角的白沫纷纷蹭到了领子上。
俞秋生到吸了口凉气,也被吓到了,尴尬地看着老管家,那上了年纪的人了拼尽全力将姬孤抱住,一脸哀愁道:“让姑娘见笑了,我家公子脾气喜怒无常,有时就会突发癔症,实在是医治不了,他如今也病的很重,望姑娘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俞秋生咽了咽口水,见他发狂也不敢惹,赶紧抱着木沉香先出去等。
走了片刻,木沉香忽竖起耳朵,让她停住。
俞秋生大气不敢喘,探头看了看,带着纹理的石头占据半边视野,另半边视野里则是姬姑子卿。
俞秋生微张着嘴,心想他怎么在?
姬姑子卿今日跟要断了气一样,见她先笑了笑。
“俞姑娘先跟着初年去长青院罢,犬子今日又发病了,改日定叫他在正常时候上门给你赔罪。”
俞秋生:“既是病了,不必如此多礼。”
姬姑子卿拂了拂袖子上不存在的灰,正巧此时雨大,他侧身先让她出去。
不远处的草木里似有窃窃私语之声,他的仆从初年面容有毁,笑的时候总透着一股淡淡的哀愁,阴沉沉的天里处处都让俞秋生觉得不正常。
一路上俞秋生跟初年客套了几句。
初年一身灰扑扑的程子衣,时而答非所问,他撑着油纸伞走在前面,突然道:“夫人要来了。”
“夫人……是卢夫人么。”
“不是她还能是谁。”初年低头一笑,“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等会儿你就能见到她。”
“不是说夫人病重即将仙去了么?”
初年回头,眼里空洞而又显露出一丝丝麻木,笑的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她今年死了两回,这次算作第三回 。”
一哭二闹三上吊,该做的都做完了,可姬姑子卿就是不去见她,连带着对儿子姬孤也没有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