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紫蕾此时瘫在地上,正努力的支起了身子。
钟紫茜缓缓蹲在她身边,脸上浮着一抹恶毒的笑,伸头过去在她耳边轻轻的道:“蕾姐姐,等你去了乡下,我一定会想办法好好‘照顾’你的。呵,从前你不是总说要收拾我吗,真是可惜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乡下的,我会让你好好的活,活的长长久久,我才能好好‘报答’你这些年对我的‘关照’啊,哈哈。”
钟紫蕾这时颈间肿着,嗓子已然全哑了,用难听的声音嘶吼着:“钟紫茜!你个贱人不得好死!”
她越骂,钟紫茜笑的越欢,她直起身来,从眼角的余光看了地上的钟紫蕾,仿若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皱了眉讥讽道:“自己做下的孽,便自己慢慢的还吧。”
钟紫蕾红着眼,恨恨的朝前一扑,钟紫茜却是早有防备,向后一撤便令她扑了个空。
施氏母女三人衣着光鲜的立于她面前,可她自己却是一身狼藉,钟紫蕾恨得快咬碎了牙齿,眼神狠狠的瞪着几人,抖着身子道:“你们害我,我一定会向父亲禀明的,是你们害我!
那毒粉我明明只下给了钟瑜一人,怎么就钟紫松也中毒了?还有为什么偏偏就是今天我要交毒粉给雨春的时候,钟紫松就毒发了,父亲一搜人赃俱获?是你们,你们设下的圈套,我一定会告诉父亲的,让你们都死,都去死!”
钟紫蕾唇舌不清,长长的一段话中间一段听着十分含糊,钟瑜悄悄看了眼施氏母女,果然她们并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钟紫茜缓缓伸手向发间,取下了一支细长的银簪,弯身巧笑着看向她,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忽然狠狠扎进了钟紫蕾支在地上的手中。
钟紫蕾当下疼得惨叫出声,抱着流着鲜血的手满地打滚。
第71章 他说他欠她的已经还了,……
外面立着的管家听到了惨叫声, 几步迈了进来,便看到钟紫蕾手上全是鲜血,边上立着偏院里的三人, 中间的钟紫茜手中握着一支沾了血的银簪, 双眼含着泪水,抽泣着道:“蕾姐姐,我好心扶你起来, 你却扑过来打我, 我、我一时害怕, 不小心伤了你,是茜儿的不是……”
地上哭喊着的钟紫蕾疼的说不出话来,施氏见状便道:“管家, 给她包扎了,快些带离府里吧, 老爷正在气头上,待会若是又瞧见她, 也许会迁怒于你。”
拖下去此事未必不会有变数,施氏吩咐完了也未完全放心,又亲自找了几个偏院的人,帮着管家急急的送钟紫蕾出了府。
忙完了这些,施氏便想去主院看看情况,朝着两个女儿道:“你们在这守着松儿,我去主院看看夫人如何了。”
两人应了声, 便进了里间。
钟紫松面色一片雪白, 躺在床上半点生机也无。
虽说控制着剂量,这点毒粉并不会与他造成什么影响,可钟瑜见着他这般虚弱的模样, 仍是心下有些愧疚,因而下人送汤药进来时,钟瑜便主动承担起了这喂药的工作。
钟紫茜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盯着她喂药,直到一小碗见了底,才道:“钟瑜,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钟瑜取了帕子给钟紫松擦了唇角,回身放了碗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她。
钟紫茜目光复杂的看向她,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不吭声的是个老实的,如今看来当真是我小瞧了你。让我猜猜,这毒原本是只下给了你一人对不对?你察觉了,只是心知这还不够,若要彻底除去她,必得让这后果再恶劣些,才能让爹爹狠下心来。
如今你大获全胜,钟紫蕾很快便要被送到乡下去了,王夫人也因这事病了,钟瑜,你是要让所有欺凌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吗?你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钟紫茜前世在肖府的后院里使过不少肮脏手段,刚刚听了钟紫蕾的话,心下便大致猜到了内里的实情。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钟瑜,沉声道:“说话。”
钟瑜冷漠的回视着她,许久后笑了下,道:“钟紫茜,你我年岁都不小了,很快便会各自嫁出钟家,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
钟紫茜眼神冰冷,道:“如此最好,你且记着,若你胆敢在我眼皮底下耍什么花样,我定要你下场惨过钟紫蕾今日百倍!”
钟瑜呵呵一笑,收回目光,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厌烦。
“钟紫茜,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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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二人自那日不欢而散,便一直甚少说话了。
钟紫松躺了几日,慢慢恢复了康健,施氏母女们的毒也很快调养着好了,只是王夫人的病却是日渐加重,整日里苍白着面色,身子愈发虚空,还没从钟紫蕾被逐出府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少府卿张家那边又传了坏消息,王夫人的亲姐少府卿夫人没了。
钟将军虽是疼惜发妻,可府里也不能没个主事的人,于是施氏便几十年来第一次,成了这后院当家做主的人。
不过这些钟瑜都不在意,那日出了宫,她便一直被一件难事困扰着。
该如何向宋元京开口呢?
世子发了狠话,她和宋元京短时间内自然是不要接触为好,毕竟她自己也就算了,可此事还会连累到无辜的小宋公子,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件事,只觉得无论怎样解释,自己都是个渣渣。
私心底,她当然还是想嫁给他的,可是世子横在她二人中间,钟瑜不得不为宋元京考虑。
但凡世子一日不松口,她便是不可能嫁给宋元京的,而世子松口的这日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与其让他被自己耽误着,还要因着自己不受世子待见,倒不是如两人早早撇清了好。
钟瑜思来想去,长长的写了信,读了一遍又给撕了,最后只简单写了几句话说明了取消婚事约定,莫要追问,便着人送了信出去。
第二日,钟瑜便收到了宋元京的回信,信上的他焦灼而委屈,一直问着自己究竟何处惹了她不满,表达了自己愿意悔改的意愿。
钟瑜心里更难受了,正不知如何回信,没两天便听到了消息,翰林院侍书宋元京,调任宜州惠县县丞,即刻离京赴任。
钟瑜傻了眼,好好的宋元京怎的忽然被外调了?
世子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回荡着,钟瑜懵着,大脑一片空白。
他说他欠她的已经还了,就是说……他从此再不必顾忌了吗?
宋元京外调前,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只除了……她寄了一封信给他。世子一再警告她不能再与宋元京有牵扯,难不成是这封信的缘故?
钟瑜越想越是忧惧,只觉得就是自己害了宋元京离京。
若真是如此,那她便不能再回信给他了,思来想去,钟瑜决定等风口过去,再写信与他说明。
进了腊月,最大的节日便属腊八了。
皇家在宫里摆了粥宴,请了些高官贵族和家眷入宫同庆,钟将军也意外的在被邀之列。
这日早上施氏为钟将军打理了衣衫,收拾妥当后,打量着他看着心情不错,柔笑着道:“老爷穿的这般隆重,真是看着愈发威武了。”
钟将军笑了下,伸手揽了她到面前,道:“你惯会说话。”
施氏一张带了媚意的脸上瞬时相应的飘起了红云,小声道:“妾说的都是心里话。”
两人往外走着,施氏又道:“妾有一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吧。”
“这……进宫既是可带家眷,老爷怎的只带了瑜儿一人呢?”
钟将军面上有些不快,斜了她一眼,道:“茜儿和你抱怨了什么?”
施氏忙道:“这自然是不曾,茜儿一向最是为他人着想,怎会对父亲的决意有怨言呢,我只是有些不解,便这么一问。”
钟将军缓步朝外走着,思索着道:“女儿们大了,也许是时候该给她们挑户好人家嫁人了。”
若是钟紫蕾一早成了婚嫁出去了,便也不会有后面这许多令他难堪的事了。
施氏巧笑着道:“这般说来,茜儿我倒是有个好人选,原先时常来咱家做客的少府卿之子,张浩凯。他一直对咱们茜儿有心,近来两人又在街上巧遇,便熟络了起来,也是缘分。如今他母亲新丧,倒是可以先订下婚约,待他孝期满了,咱们茜儿便嫁过去。
至于瑜儿,虽说之前被退了婚,但若是我们退一步,在门第家世上不作要求,便也不难,也可以张罗起来了。”
施氏母女过往不曾考虑过这个张浩凯,主要便是因着他是王夫人给女儿钟紫蕾选中的夫婿,她们一方面不想和王夫人抢夺,另一方面也是想着若嫁了过去,婆母是王夫人的姐姐,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如今这位少府卿夫人过世了,倒是没了这层顾虑了。
钟将军脚步一顿,伸手松了下微紧的领口,道:“茜儿与张浩凯倒也是相配,若张家也愿意,那自是美事一桩。瑜儿的话……不急。”
钟将军行至门边,钟瑜已经等在那了,父女二人同上了马车。
马车摇晃着朝宫中前行,钟瑜默默的坐在一边,她与钟将军虽是父女,可这几年来几乎从未单独相处过,如今对他陌生的很,不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