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开灯。苏浔蹙眉道:“我房间里的蜡烛已经用完了,你吩咐人送进来吧。”
然而回应她的,是吱呀阖上的门。
苏浔诧异地回头。
房中黑暗,裴怀泠将自己和她关在了一起。他的眉眼隐在暗沉的夜色中,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只能看到他苍白凌厉的下颌。
苏浔心中陡然发寒,她克制着,冷静道:“你不出去吗?夜已经深了,我要休息。”
裴怀泠在黑夜中,低笑一声。
这笑意阴寒,令人毛骨悚然,苏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处境格外可怖——眼前的裴怀泠就像是一只压抑了许久的猛兽,在漆黑的深渊中,睁开了猩红色的眼。
她惊颤着,忽然抬脚往门口跑去,却被裴怀泠一把攥住手腕,狠狠拉了回来。
“你去哪?”他的声音,低哑而欢愉,仿佛在戏弄手心里的玩宠。
“我要出……”苏浔还未说完,他忽然将她按在怀里。
“你哪也去不了了。”
他的双臂箍在身上,勒得她生疼,连呼吸都凝滞起来。苏浔挣扎间,发钗掉落,如墨青丝披满肩头。
月色之下,她青丝如瀑,一张脸绝色撩人,美得摄人心魄。裴怀泠舌尖抵了抵牙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他忽然弯腰,胳膊横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裴怀泠!”苏浔惊叫着,眨眼之间,她被他丢在了床榻上。
她迅速起身,往床内侧缩着,一双剪眸在夜色中愤怒地睁大:“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裴怀泠低低一笑,抬手扯过她细瘦的小腿,在她的踢打间拉到了身前。
“你……唔……”
没等她再反驳,他埋下头,吻了上去。
不同于从前浓烈的深吻,这一次,他亲吻得缓慢而轻浮,仿佛是在逗弄她,又仿佛是在享受这种掌控。
她的双手被他紧紧扣在头上,苏浔反抗不能,被他的轻薄搅得羞愤难堪。
急促的喘息间,她猛然侧过头,骂道:“你……无耻……”
唇下的甘甜躲闪开,裴怀泠深渊般的黑眸眯了眯,没有追寻过去,却顺着她瓷色的脸颊,吻上了她的脖颈。
苏浔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
层层衣领被扯开,玉色的肩头在夜色中微微颤抖,他的吻停在她的脖颈处,滚烫而缠绵。
慌乱之中,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
裴怀泠抬起了头,满足地叹息一声。
“还在。”
苏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之前留在她脖颈上的那个牙印。
他必然是又咬了一口,现在那处火辣辣得肿胀发疼。
“你……变态。”苏浔咬牙切齿地说道。
“总得留下点什么……”裴怀泠声音暗哑,他松开了她的双手。
苏浔颤抖着坐起,在月色之中,看到了他眸中隐忍的欲色。她胡乱地将衣领拢好,缩在床角警惕地望着他。
“回宫之后,我便立你为后。”他忽然道。
苏浔愣住,随后反抗道:“我不。”
“你说了不算,如今你是我的,别想再离开我半步。”
苏浔恨声道:“裴怀泠,你这是非法拘禁!”
裴怀泠垂着眸子低笑一声,他压下了身上燥热的欲望,声音又恢复诡异的欢愉,“这个时代,我才是法。”
第54章 撩人
这一晚, 苏浔睡得辗转反侧。
裴怀泠将她气得生疼之后,慢慢悠悠地出了房间。她窝在二丫床上,嘴巴疼, 脖颈疼,心口疼。
这一夜睡得便格外艰难。
第二日, 天还未亮, 她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脖颈处的牙印已经消肿了, 但还有明晃晃的红痕。她只好又挑了一件高领的衫裙,将脖子上的牙印遮盖得严严实实,才拉开门。
“娘娘, 您起了?”她一打开门,李温便笑得一脸褶子迎了上来。
许久未见, 苏浔却觉不出喜悦。她瞪着李温, 道:“皇上让你来监视我吧。”
“哪里, 是皇上差奴才来伺候您。”李温急忙道。
苏浔冷哼一声,问道:“他在哪?”
“娘娘是问皇上吗?”李温谄笑道, “平南大营被击破,皇上正在前院处置余孽呢。”
苏浔一听,步履匆匆地往前院走去。
然而她赶到的时候,恰好议事已经结束。
裴怀泠见她来了, 双手自然地掌在她的侧腰,问她:“起了?昨晚睡得可好?”
苏浔低头,看着腰侧瘦削苍白的手, 伸出指尖将他挑开, 往后退了一步,才道:“托皇上的福,臣妾睡得格外酣甜。”
手中的柔软落空, 裴怀泠摩挲着手指,淡声道:“既然如此,收拾东西,跟朕回宫吧。”
他下了命令,平南府很快忙碌起来。
不多时,车驾备好,苏浔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他拉上了马车。
“这个地方,我不喜欢。”裴怀泠将她扯在自己身边柔软的车榻上,声音仿佛是在诱哄,“回宫就舒服了。”
苏浔坐在他身旁,垂着眼睫一言不发。
……
马车很快驶离了梧州城。
浩荡的长队跟在后方。
经过一番残暴的血洗,梧州城再也没了叛军,连从前倒戈的百姓也不敢违逆他。裴怀泠这一次剿杀果决而迅速,让别处残存的起义军也开始心生忌惮。
苏浔掀开垂帘,往外望了一眼。
这一次抓获的要将,都关押在队伍后方的囚车中。也不知道秦长宁在不在那里……
想到秦长宁,苏浔又想到分别得有些仓促的秦婉婉,不由担忧她有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裴怀泠倚在车壁上,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眉眼便阴沉地垂下来。
“担忧他?”
他忽然打破车内的寂静。
苏浔回过神,看到他又古怪地阴郁下来,黛眉微蹙,没有说话。
裴怀泠当她是默认,唇角掀起一个淡漠的弧度,眼底杀意浮现。
马车内的气氛,沉寂而压抑。
脖颈上的牙印还隐隐发疼,苏浔不愿意搭理他,皱眉阖上了眼睛。
昨日她奔波了一天,晚上又被裴怀泠搅得心神不宁,这一闭眼,沉沉的睡意就压了下来,不多时,她头一歪,睡了过去。
裴怀泠狭长的眸子盯在她身上。
她倚在车壁一隅,娇软的身子以不舒服的姿势蜷曲着,微微散落的发梢贴在她光洁的下巴上,她蹙着眉,睡得昏昏沉沉。
心里的杀意渐渐隐下去,裴怀泠起身走到她身边。
凝视了一会儿她的睡颜,心中那块空了很久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他轻轻揽过她的肩头,横抱着她,将她平放在宽阔的车榻上,顺手拿起折叠一侧的薄衾给她盖上。然后他坐回榻上,轻扶起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
苏浔睡得昏沉,只蹭了蹭脑袋,嘤咛一声,继续沉沉睡过去。
裴怀泠心中又愉悦起来。
他抬起苍白的手指,温柔地插进她浓密的发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她再也跑不了了。
他勾了勾唇角,也倚在车壁上阖上了眼眸。
……
苏浔在迷离的灯火中,睁开了眼。
她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天黑。
昏黄色的烛火随着马车的前行颠簸得轻颤,她凝眸望了一会儿,意识才渐渐回笼——她竟然在裴怀泠眼皮子底下睡着了!
苏浔猛然坐起,头皮忽然被紧紧拉扯住。
“你醒了?”裴怀泠俊美而苍白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睛上方。
苏浔抬起手腕,顺着吃痛的长发,摸到了他瘦削的手,不由怒道:“裴怀泠,你为什么扯着我的头发,你弄痛我了!”
裴怀泠却低低一笑。昏黄的烛火映照下,他的笑意鬼气森森。
苏浔觉得自己被恶鬼缠身。
她摸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发间拔出,气呼呼地坐了起来。
头发散了,她现在的样子肯定格外难看。苏浔抿着唇,拔掉了发上的长簪,青丝垂落,她重新拢好,只素净地绑起一个低马尾。
手心又空了。裴怀泠捏了捏手腕,眸中很是惋惜。
这时候,马车轻轻停住。
陈涸在外面禀道:“皇上,宫门到了。”
苏浔讶然,竟然这么快就回到大祁宫了。
裴怀泠淡淡应一声,偌大的宫门缓缓开启,厚重的嗡鸣传来,苏浔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她又回来了……
安神殿前,跪满了接驾的侍从。
裴怀泠牵着苏浔的手下了马车。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一道喜极而泣的声音响起,苏浔一看,原是玉心,眼底不由柔软起来。
裴怀泠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忽然说道:“若是再有下一次擅自离开,我就把你这婢女斩了。”
苏浔气愤地回视着他。
他倒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将她生生死死都要牵制在眼前。
无耻。
“夜已经深了,扶你的娘娘回殿休息。”裴怀泠淡声吩咐道。
“是。”玉心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走到苏浔身畔,小声道,“娘娘,我们回去吧。”
“走。”苏浔压下心底的不满,跟着玉心往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