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所知道的剧情中,赵宇之所以喜欢原主,恰好是她长了一张让他深深迷恋的脸。
赵宇成功篡位又将原主占为己有后,原主迫于他的威慑不得不在他的掌控下苟且偷生,可是又实在害怕他在床笫之间花样百出的手段,为着避开每日的侍寝,某次她刻意弄花了自己的脸。
如花玉面长了满脸红疹,成功吓退了赵宇。
而原主,却也因为她的任性,她对自己容貌的作践,换来赵宇的疯狂报复。
无休无止的三日三夜,人间地狱当如是。
所以,哪怕赵宇如何巧言令色,他也不过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禽兽罢了。
第63章 . 六十三只团子 安抚
那媒人婆子瞧老夫人的脸色, 便知事已大功告成,原想着在侯府蹭上一顿山珍海味,奈何须得即刻回去给侧妃回话, 她一刻也不敢耽误,拿了老夫人给的赏钱后就告辞离开。
待人走得远了, 老夫人示意贴身嬷嬷领着屋中侍女各自退下。
她拄着紫檀木仙鹤瑞草云纹手杖缓缓走近薛碧微, 目光殷切, 面上的怜惜之情不似作假,她握着小姑娘的手道:“你今日与祖母说实话,那日在太皇太后跟前可是有失仪之处, 从而惹了她的厌恶?”
“否则, 她怎会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羞辱你?”
平远侯府即使沦为末流侯府, 那百年累积的家族底蕴还在。若是老夫人托大, 说一句瞧不起太皇太后乡野出身, 也无人能反驳她口出狂言。加之薛碧微还是嫡出二房独女,不谈父亲,只论其母家,那也是青衫磊落的书香门第,无可指摘之处;后辈中又有如表兄秦谡一般的少年才俊,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如此身份品貌,除非她自甘下贱与人做妾,便是不能入宫,嫁予寻常勋贵做正妻也非难事。
“孙女不知。”
太皇太后乃情绪外放之人, 多年养尊处优,无须谨小慎微的过活,更是让她将喜怒都放在脸上。她见到薛碧微时, 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未有作假之处。
莫不是赵宇进了甚谗言?难不成太皇太后与他关系竟亲近到言听计从么?薛碧微脑中形乱如麻,她获得的有效信息太少,是以完全理不清、也看不透其中关窍。
她满脸惶惑无措,老夫人知晓也问不出甚关键来,只得无奈叹道:“皇权压人,有甚委屈,除了打落牙齿混血吞外,别无他法。”
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单纯小姑娘,即使平日里处事淡定、进退有度,可自己的终生大事贸贸然被旁人决定,她还是会胆怯、害怕的。
薛碧微眼睛含泪,欲坠不坠的可怜模样,让老夫人生了一丝恻隐之心,她知晓此后进入王府后宅,每日在王妃、侧妃手底下讨生活,于她这娇嫩的孙女来说,不啻为末路。
然而事已成定局,还能反抗不成?
她柔声细语的安慰薛碧微道:“将来的日子也并非全是凄风苦雨。”
“你长得好,瑾王又不是那三心二意之人,他既然亲自求娶,想来对你是真情实意的。你趁着他的情分还在,早早儿的诞下长子。眼下瑾王又无正妃,若他大喜过望,请旨晋你为侧妃呢?或是将你的孩儿立为世子呢?”
薛碧微不动声色的听着老夫人给自己洗脑,心里冷笑连连,不曾想老夫人还是天生乐观之人,看来以往白日梦没有少做。
她又道:“再者,圣上龙体有损,即使后宫进了人,能否有子还是两说。”
“江山后继无人,而陛下又仅有瑾王这一兄长,由此看来,以后的日子,谁能说得准呢?”
老夫人拍拍薛碧微的手,“祖母方才的话,你仔细思量,是否有理。你随了二郎,聪敏机警,只要能在王府后宅保全自己,苦尽甘来不是虚言。”
她这般态度,倒也不出薛碧微意料。入宫无望,老夫人就立时转变观念,让薛碧微攀紧瑾王这棵大树,而另一方,还有薛妙云和薛映秋做双重保障。总之,不管当今和瑾王谁胜谁负,平远侯府都便宜占尽。
“孙女谨遵祖母教诲。”薛碧微早已寒了心,眼底一片漠然。
老夫人很满意她的识时务,挥挥手,“回去罢。”
喻杏在门外等得心焦,尤其是见到一陌生婆子从正屋里出来,还与远山院的嬷嬷说甚“提亲”、“说媒”等让人遐思的字眼,她更觉自家姑娘的前路险象丛生。
薛碧微的衣衫才刚刚露出一片裙角,她便迫不及待的跳上前,倒还记得眼下在老夫人的势力范围,在张嘴前收敛了些行迹,规规矩矩道:“姑娘无事了罢?”
“走罢。”
远山院如同一座暗不见天日的囚笼,处处被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盯着,压抑憋闷。
直到走出百米远,喻杏夸张的大口呼气道:“姑娘,老夫人寻你为何事?奴婢先前两眼一抹黑,别提有多担心了!”
接连变故,薛碧微很容易就将自己调整到了平常心态,便是说起这万分屈辱之事,她也面无异色,平铺直叙道:“没甚紧要的。”
“不过是太皇太后看我不起,则将我扔给了瑾王做妾。”
喻杏眼下的反应,想来与她初时听闻此事的表现无差。只见她圆眼大张,呆滞似木偶,片刻后,喻杏抹了一把泪,哭骂道:“那老婆子平白无故欺辱人作甚!”
“姑娘往时在蜀中,一星半点的委屈都不曾受得!来了这汴京,却没一刻不觉憋屈的!”
“神仙斗法,遭殃的却是升斗小民,全无天理可言!”
薛碧微容她骂骂咧咧的撒了气,才出声制止道:“好啦。”
“你姑娘我眼下好着呢,甚至希望那些个魑魅魍魉把招数都使出来,我才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
“你安心,尽管瑾王前来提亲,咱们该走还是得走。”
这桩婚礼是瑾王强求来的,对他来说迟则生变,故而薛碧微猜测,他极有可能定下最近的吉日良时接她过门。
而此前,她在做出走计划时,翻阅过最近一十五日的黄历。
若是没记错,今明两日皆宜嫁娶,一旦错过,便是端阳节后了!薛碧微捏紧了手帕,隐隐有些兴奋,老天还是厚待她的,既如此,她便可以有条不紊的按原先的准备行事。只是,赵宇诡计多端,恐怕会防着她生事。
薛碧微迅速在心里构画出备选计划,决心待逃无可逃之时,便置之死地而后生!
“姑娘,”喻杏红着眼眶道,“您去哪儿,奴婢便去哪儿,生死相随。”
“嗯!”薛碧微瞬时热泪盈眶,与她相视而笑。
将近午时,云层渐厚,先还炽热的阳光敛去大半气势,光影很淡,泛着白。
主仆二人才走到院墙下,青竹叶娑娑作响,有小童清甜软糯的声音从院里穿出,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薛碧微与喻杏对视一眼,俱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喻杏抢先走在前头开门。
屋子里的人应当也听到了院门的“吱呀”声,很快,便从正屋里跑出小小的一团,“姐姐!”
“豚儿!”薛碧微准确无误的接住这颗软糯的小肉弹,抱在怀里揉揉/捏捏,“姐姐好想你啊!”
伏在姐姐香香软软的怀里,赵小宸幸福的想要落泪,他呜呜咽咽道:“姐姐,豚儿也想你。”
“日思夜想,”他一板一眼掰着指头数,“用膳时想,走路时想,看书下棋时还是想。”
薛碧微眼角溢出了泪花,偏头亲亲他的脸颊,然后将人抱起来,往屋子里走,“以后再也不跟姐姐分开了好不好?”
赵小宸紧紧圈住她的脖子,闻言表情微顿,语气里有浓得化不开的依恋之情,“我也不想离开姐姐。”
平嬷嬷正将午食依次端上桌呢,她笑道:“豚儿回来小半个时辰了,不住的问老奴姑娘何时回来,着急得很!”
“豚儿与姐姐好几日没见,可不是念得紧!”薛碧微弯腰抬起手指刮了刮赵小宸的鼻子,很是亲昵。
赵小宸咧嘴笑得开怀,拽着她的手道,“姐姐,咱们快用膳罢!”
薛碧微眉心一蹙,“饿了?朝食用了甚?阿兄待你可好?”
平嬷嬷与喻杏知晓姐弟俩有体己话要叙,知情识趣的退下为二人留出空间。
“他待我远不及姐姐十之一二,”赵小宸噘嘴,开始细数赵宸的罪状,“为我准备的寝衣,是他往日的旧衣。”
“夜里带我入睡,也不会哄我,更不会将故事给我听!”
“还时不时的凶我!我再也不理会他了!”
“今早他有要事外出,竟是连早膳都未留!让我肚子空空的回来姐姐这里。”他越说越来劲,眨巴着眼,泪光闪烁。
隐在暗处的冉七见太子如此编排陛下,只觉心头一梗,莫不是他记忆出现了混乱?晨时殿下吃的各式民间朝食都是他去集市买回来的啊!
薛碧微撇去内心深处悄然跑出的因为思念赵宸而生出的难过,对赵小宸笑道:“嗯,豚儿与姐姐在一起,可不会那般委曲!”
她本不想提起,却还是忍不住道:“你阿兄近来可好?”
听墙脚的冉七松了一口气,六姑娘主动关心陛下的近况,证明陛下还是有可能抱得美人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