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政殿外候着一驾马车,这马车从外面打眼一瞧十分不起眼,甚至还有些破败。枝枝瞧见还有些惊讶,她想着按景衍那个事事挑剔的性子,想来是断不会用这般破败的马车的。
景衍无视她的惊讶,将她拦腰跑起,送进了马车内。枝枝入了马车,抬眼一瞧,暗道景衍那厮果然还是那个十分精于享受的主儿。
这马车外面瞧着平平无奇还略有破败,内里却十分精致舒适。脚板上铺着白色的毛绒地垫,打理的一尘不染,枝枝踢掉鞋袜踩在上面,只觉十分柔软舒适。
这地垫铺满了马车的脚板,连车内四壁都悬挂着四个小小的香炉,炉内放着的却并非燃香而是许多花瓣。
枝枝想到了些什么,神情微愣。
就在这时,景衍跟着掀帘而入。他躬身上了马车,入目所见即是枝枝不着鞋袜的双足。
“怎的不着鞋袜,着凉了可怎么好。”他凝眉低斥。
枝枝懒得理他,自顾自的背过身来,靠坐着合上眼帘。景衍神情尽是无奈,摇头不与她赘言,只扬声吩咐外间的侍卫驾马出发。
景衍落座在枝枝身侧,紧贴着她分毫不隔。待马车开始行驶后,景衍低眸瞧着枝枝仍旧□□的那双玉足,声音暗含危险的问:“枝枝可要想好了,当真不穿鞋袜?”
枝枝想着眼瞅着就要去齐国公府了,到那自是不必再如往日在御政殿那般成日被景衍盯着,一时有些得意忘形。
不仅未曾顺着景衍的话,反倒还抬眸满眼骄横的瞥了他一眼,伸出右足踩在他膝头。
景衍见状,眉眼染上笑意,身上散出些许肆意浪荡之气。
他覆手握住枝枝右足,枝枝察觉不对,猛地往回收。景衍面上带笑,握着她的脚踝,硬是不肯放人。
景衍指尖划过枝枝脚踝,一点一点触至足心,故意逗弄枝枝。
枝枝怕痒,耐不住娇笑出声。景衍眉心一折,摘了枝枝腰间的锦帕就堵了她的口。
“咱们这可是暗中出宫,枝枝这笑声传出来可是要泄露行踪的。”景衍声音带着捉弄人的戏谑。
枝枝想笑却笑不出,还被人握着右足逗弄,身子不可自控的在景衍膝上抖了起来,她实在受不住,眼尾沁出泪来,十分委屈的瞧着景衍。
景衍低眸同样瞧着她,见她这副模样,低笑问道:“怎的?这便委屈了?费心叮咛你偏是不肯乖乖听话,既不肯安生听话,自然是要整治的。”
他话虽是如此,手上力道却松了许多,已是准备停下折腾枝枝。枝枝察觉到他力道一轻,猛地挣开他的桎梏,将双足藏在裙衫下躲在一旁,临逃开时,还狠狠踹了景衍一脚。
她这一踹,景衍一时不察,当真被一脚踹在膝头。小姑娘的力气罢了,痛倒是不痛,景衍懒得跟她计较。他笑意未敛伸手强硬的将枝枝给捉回来,拎起一旁的罗袜给她穿上。
“听话,不许再脱了,再脱爷有的是办法治你。”景衍咬牙威胁枝枝。
许是方才那番挠脚底板的折腾吓住了枝枝,她难得没有同景衍顶嘴,乖乖让他给自己穿好罗袜。
马车内终于恢复安静,枝枝有些乏累,脑袋一点一点,最后砸在了景衍怀中。
这一砸下去,将一处香炉内的花瓣带下来几瓣,花瓣飘落在枝枝耳畔,景衍低眸瞧着怀中睡过去的小姑娘,伸手将花瓣拿下,俯首轻轻吻过她耳畔。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段时间不是骨折了嘛,之后去复查了,然后又回了学校,因为我请了挺长时候的假,就有很多麻烦事要处理,前几天到学校一直在处理这些事,现在算是都处理好了,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第117章
马车抵达国公府时已近夜半, 齐家老太君同齐钰候在府中偏门。
“主子,到了。”驾马的暗卫靠近车窗禀告景衍。
原本闭眼假寐的景衍闻声掀开眼帘,他眼中略带倦意, 垂首轻拍枝枝肩侧:“枝枝醒醒, 到了。”
枝枝轻哼一声, 揉了揉眼睛从他膝头爬起。
景衍正欲抱她下去,枝枝却避开他的手,自己收拾裙衫鞋袜, 扶着马车的扶沿下了去。景衍见状, 气极反笑, 咬牙低斥了句:“小白眼狼。”
枝枝人一下去,就瞧见候在偏门处的齐老太君和齐钰二人,她眼神微讶, 忙停住脚步等景衍下来。
景衍忧心她自己下马车,紧随在她身后护着他。
“当心些, 怎的又这般任性。”他径直跳下马车落在她身侧, 眉心微蹙絮叨着。
枝枝瞧那齐老太君在前盯着自己和景衍, 不好意思的打了下景衍胳膊,眼神示意他闭嘴。景衍这才瞧见候在偏门的齐老太君和齐钰两人。
“老身参见陛下。”
“臣见过陛下。”两人异口同声开口见礼。
景衍正色回应道:“此处无甚外人, 老太君不必多礼。”随即摆手示意二人起身。
他话落, 便牵着枝枝往内院走去, 齐老太君和齐钰随后跟上。那老太君瞧着景衍和枝枝的背影, 无声叹了口气,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景衍同枝枝去了枝枝此前在齐国公府暂居的小院,简单收拾了番便睡下了。
次日天光未亮时分,景衍便起身离开,径直往宫中去了。今日是使臣宴, 景衍需得及早入宫准备。
枝枝无甚杂事操劳,倒是睡得安心,可她安心,有人却难以安心。
这不,今个儿一大早,齐老太君便带着身边的老嬷嬷过来了看望她。
枝枝孕期时常乏累困倦,景衍往日晨起都是由着她睡,轻易不许人吵醒她。因此齐老太君来了后,守门的婢女并未唤醒枝枝,反倒让齐老太君暂且在院中歇歇脚用些茶水点心,等上一等。
齐老太君见自己还要候着小辈起床,这婢女竟还不知唤醒枝枝,神色略显不满。她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见状,开口同婢女说道:“这哪有小辈睡着,却让长者在外候着她起身的,你这婢女,忒不懂事。”
婢女闻言,带笑回应道:“嬷嬷您有所不知,咱们主子身子娇贵,平日里陛下都是候着主子起身的,轻易不许奴婢们吵醒主子,这离了宫,奴婢自然需得谨记陛下吩咐,不便之处,还望您老体谅。”
齐老太君虽心有不满,但也不会当真因不满问责刚认回不久的孙女。她蹙眉示意嬷嬷不必多言,抬手端起婢女备下的茶水抿了几口。
茶水入口,齐老太君神色微变,之后她细细品了几口,这才品出这是什么茶来。
“陛下待枝枝倒是用心。”她扣下茶盏,笑得慈眉善目。
这小院中一应用品都是景衍自宫中帝王私库备下的,便是只待七日,他也十分精心准备。单说齐老太君方才饮下的茶,便是宫中库房最为上好的茶叶。这茶叶自江南春山运送入京,每年不过少许,往年能喝上这一味茶的地方,只有宫中御政殿一处而已。
嬷嬷揣摩着齐老太君的意思,笑着回话道:“那是自然,咱们小姐可是个有大福气的。”
是啊,幼年流离辗转被人养作庶女,嫁入东宫又遭逢宫变谋逆,这般境况逃亡离京,竟还遇上了新帝景衍,更是得了帝王独一份的恩宠,这般境遇,任谁听了不得道上句有福气。
但福气再是佛气,也需得费心经营。齐老太君知枝枝受宠,可她活了这么多年,不知见过多少后妃凄惨而终,便是再为盛宠的宫妃,只知恃宠而骄也有落败的一天。
齐老太君此次说是来看望枝枝,实则却是想要提点敲打她些事情。昨夜景衍和枝枝两人到齐国公府,齐老太君眼瞅着枝枝落了景衍的脸面,十分不给他面子,便暗暗为枝枝忧心,唯恐她识不清帝王雷霆雨露的威严可怕。
齐老太君在院中坐了许久,待到日悬中天时分,枝枝才悠悠醒来。
她散着头发推开房门,想唤婢女入内给她梳妆。这古人的发髻实在难梳,枝枝这么多年来也未学会,一直都是让婢女为自己梳发。
她推开门来,揉着眼睛唤了伺候她梳妆的婢女。话音落下,才察觉齐老太君就落座在院中,枝枝神情微惊,有些呆愣的问了声:“祖母怎的来了?”
齐老太君笑答:“枝枝不日便要入宫封后,祖母来瞧瞧你,顺道叮嘱你些事情。”
枝枝含笑应下,随即请齐老太君入内上坐。
齐老太君入内后,缓缓落座。枝枝则在铜镜前让婢女给自己梳妆打扮。
老太君笑眼慈祥的瞧着枝枝,开口道:“枝枝是个有福气的,祖母此前求陛下放你回国公府,想着认回你,原只是为你忧心,却没想到,这一认,倒叫咱们齐国公府出了一位皇后。”
齐老太君这话倒是没说错,此前她拼着触怒景衍,执意要将枝枝接回来,一时因当年间接害孙女失踪之事心生愧疚,另一则确实是为枝枝忧心,见不得枝枝无名无份的被囚于深宫。
枝枝听了齐老太君的话,只乖巧的笑了笑,以作回应。
齐老太君眼眸微垂,想到了些什么,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枝枝啊,你该明白,便是再大的福气,入了皇宫,迎来的都是莫测的前路。你生得美,性子娇,这些都是能得君王恩宠的利器,只是,从古至今,帝王身边便没有什么女子能常伴君侧荣宠不衰。多的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例子,多的是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的可怜人。你啊,切记,莫要恃宠而骄,还有,你肚子里这孩子,若是皇子,自然是好,若是不巧,诞下个公主,你可需得提起心来,务必抓紧了陛下,及早诞下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