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低眸不敢出声,老老实实带着人往别院内走去。林凤兮毕竟是景衡手中得力之人,为其助力不少,又与他带着些男女暧昧,寻常暗卫自然不敢轻易开罪。
可寻常暗卫不敢如何,景衡身边的宋书却不会顾及这些。
这不,他们几人到了景衡安置枝枝的那处房间外,宋书便现身将其拦了下来。
“几位留步,主子在内不许闲人打扰,郎中请进,徐梦姑娘随暗卫在此稍候片刻待主子召见,林姑娘您就先请回吧,主子今日事忙,您还是改日再来的好。”宋书开口拦人。
“你、”郎中被引进房内,徐梦也依言老老实实候在一旁,林凤兮见状咬牙切齿似是想要开口责骂宋书,可话到嘴边还是压了下去。毕竟眼前的暗卫是宋书,景衡最为亲信之人,林凤兮明白自己在景衡心里是个什么斤两,自然不会同他跟前最得力的暗卫结仇。
故此便是再如何恼怒,现下都只能暂且忍下。林凤兮咬牙先行退下。
郎中入内,景衡让他给枝枝问诊,这郎中的话语同方才郭太医所言基本无甚出入,甚至还将枝枝的身子说的更严重了些,由不得景衡不信。
“郎中您的意思是,这胎不能落?”景衡凝眉问。
郎中收拾着药箱,摇头回话道:“公子您若是非落不可,那也是能落的,只是这位姑娘日后怕是再难诞育子嗣了,上苍有好生之德,何至于非要落胎不可。”
景衡闻言,眼神愈发复杂,他勉强笑了笑,开口道:“郎中受累了,我这便让人将您给送回去。”说着边传了暗卫进来带着郎中离开。
待人都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景衡和昏睡的枝枝两人。景衡低低叹了口气,立在榻前低语:“你莫怕,孤保证,此事一了,再不让你受何委屈,不过是无子罢了,孤也不会有什么子嗣,当年川儿也算在你膝下长大,日后便将他养作咱们的孩子。”
他喃喃低语,昏睡的枝枝却无法给他任何回应。景衡自言自语了一番后,自嘲一笑,回身出了房间。
“主子,徐梦回来了。”宋书见景衡人出来后,立刻上前禀告,边说边摆手让暗卫将徐梦带过来。
景衡瞧见徐梦后,不经意问了宋书一句:“景衍对端王动手了吗?”
宋书恭敬回话道:“尚未动手,但已经将端王压入大牢了。想来不日便会动手。”
景衡冷笑道:“那倒也是,他景衍可不是个宅心仁厚的主儿,端王背叛他,怕是难逃一死,这景衍自断一臂,孤想想便觉得快意。”
话落,他抬眼瞧了瞧低垂着首的徐梦,难得大发慈悲道:“你的任务做的很好,孤留你一命,待这些事了结后,放你自由。”
徐梦脑海里一直在想景衡方才说的那句端王难逃一死,整个人一片混乱,景衡的话听得也是迷迷糊糊,只呆愣的颔首应是。
景衡倒也不会留意这些,倒是一旁的宋书瞧出了她神色的不对劲。
可宋书正欲开口询问时,突然又暗卫来报说是裴度求见,打断了宋书的疑问,这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着急忙慌没捉虫,希望没有太多错别字。
晚安,困死了~
第107章
暗卫前来通禀裴度求见, 景衡摆手吩咐宋书道:“让裴度过来小花园,你带徐梦退下吧。暂且将她安置在程府,待事情了结后, 再放她离开。”
宋书方才正欲开口的话被堵了下去, 略一思索又觉得也无甚开口的必要, 便垂首应诺,带着徐梦退下了。
他与徐梦出小院时,正好同裴度擦肩而过, 两人互相颔首, 算是打过招呼了, 之后宋书便提着徐梦往程府去了。
而裴度则在他身后驻足回首,瞧着宋书和徐梦两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几瞬后, 他蹙眉踏入内院,往景衡所在的那处走去。他到时景衡已经落座在方才1的那石案旁, 手边是打晕枝枝前落下的半盏茶水。
“突然求见, 所为何事?”景衡抿了口已然凉透的冷茶, 开口问裴度的来意。
裴度脸色未变,开口回话道:“属下得知北凉的国主已然入京, 特地前来问询殿下可有什么谋算。”裴度话虽如此问询, 实则却是因为有段时日未被景衡传召, 恐他是有什么谋算瞒着自己。
“孤倒是不曾料到这北凉的国主会亲自入大周帝都, 你说若是北凉国主死在大周国土,会不会重燃战火?”景衡眼神凝望着杯盏中的水波,阴恻恻的问。
裴度听他所言,周身猛地一寒。这景衡莫不是疯了,杀他国国主, 还是素来骁勇善战野心昭昭的北凉,这不是要害黎民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吗。
“属下、属下以为,北凉国主身边守卫极严,实在不易下手。”裴度硬着头皮答话。
景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口应道:“倒也是,杀了他徒废力气,却未必有多少裨益。”
裴度在一旁做足了属下的恭敬姿态,垂首应了句,便不再多言。景衡似有疲态的捏了捏眉头,声音带着倦意开口道:“罢了,孤无甚要事吩咐于你,你先行退下吧。”
景衡话落,裴度只得暂且告退。他缓步往别院外走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裴度假作不经意的扫视了一圈周遭,暗道今日这别院的守卫实在是过于严密了些。原先即便是景衡久居的程府,也不会有如此严密的守卫。今日这别院为何会看守的如此严密,裴度留意着暗处的动静,只觉景衡将大半的暗卫都留在了这处别院。
究竟这别院藏着些什么?裴度心底埋了疑云。他加快脚步离开别院,往自己落脚的京卫营而去。行至半途,褚家的家奴突然现身。
“少主,家主有请。”来人附在裴度耳边禀告。
裴度停步,折眉不解,却也不曾多问,只让来人引路。两人兜兜转转,裴度被这人引到了京中接待他国来使的四方馆。
“父亲要我来此见他?”裴度眉头紧蹙,十分不解。
裴度一直奉父命隐藏身份,可若是贸然进了这四方馆,怕是会惹人生疑。
“家主正是要少主您来此见他,少主您请吧。”这人恭敬答话。
裴度心底存疑,但还是抬步踏进了四方馆。
这奴才一路引着他往褚阔所居之地而去,途中还遇见了北凉长公主,也就是褚阔的妻子。那长公主牵着个小女娃,瞧见裴度后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眉眼带笑同他打招呼。
小姑娘喊了声“哥哥。”长公主则含笑同他招呼道:“度儿来了,你父亲在房中等你,待你们父子二人议过事,过几日你无事了,记得带你妹妹上街逛逛,这丫头常听你爹讲,早惦记着大周城的夜景呢。”
裴度的生母在生他时难产而死,后来景成即位对褚家动手,褚家保住了裴度这根独苗,让他改名换姓在京中求生。褚阔则于战场九死一生,之后遇上了北凉的长公主,再之后他成了北凉的驸马。
长公主清楚褚阔的身份,自然也知道裴度的存在,此前景衍登基那年,裴度还曾去过一次北凉。
裴度原本对父亲约自己四方馆相见就觉得疑惑,听了这长公主的话便愈发不解了。他正欲开口发问,不远处便传来了褚阔的声音。
“来得倒是挺快的,随父亲过来。”褚阔人立在房门外,扬声喊裴度过去。
两人一同入了书房,房门合上,裴度眉头紧蹙先行问道:“父亲怎会如此反常约我至四方馆见面?”
褚阔给他递了盏茶,缓声解释:“到了该揭露身份的时候了,自然就不必躲躲藏藏的了。”
他话音落下,裴度满脸惊讶,褚阔见他神色,轻拍了拍他肩,复又开口:“此次父亲进京,为的便是将这京城的事彻底了结,陛下同前太子的事至今也该有定论了。那位沈姑娘失踪了,你去查清楚她的下落,想法子助陛下将人救出,之后便从景衡身边离开吧,然后与陛下坦诚你的身份,助他铲除景衡。若是陛下存疑,你可同他提及父亲我,父亲自会去见他,消他疑心。待这些事情都结束了,父亲便不会再回大周了。你若是挂念我们便去北凉看看。”
这许多年来,褚阔一直为大周京城的纷纷扰扰劳心不已,多年谋划,眼下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多年前景衍即位时,景衡暗中将自己的势力撤出,裴度虽是他亲信,却并不清楚他所有谋划,为免过早出手打草惊蛇,褚阔便一直让他隐藏在景衡身边,伺机而动。数载布网,如今也到了该收网的时机了。
裴度听了褚阔所言,紧拧眉头思索。原来沈氏女失踪了,怪不得那处别院如今守卫森严,他还道是藏了什么东西呢,想来应是景衡把人藏在了那处。
“父亲,孩儿大抵猜到了沈氏女的下落,待孩儿查探清楚,便将此事办妥。孩儿先行告退。”裴度想通关窍,立刻同褚阔道别。
-
夜幕降临,京郊别院却未点一盏烛火。整个院子都是黑漆漆的,暗卫藏身在院子四散之处,没有声息。枝枝所在的那间房,窗棂紧闭。外见明月高悬,内室却也只能借的几束光亮,显得房间内十分诡异。
枝枝正昏睡着,而她所在的床榻旁,景衡正席地而坐,眼神空洞的不知在瞧着什么。他的脸色本就苍白,在这样诡异的光亮下,便显得愈发病弱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