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内心如此想,面上却不做出半分,她垂眼温顺的应了是。
司马勋走后,书房便只剩下楚楠和楚玉嫏两人。
门窗皆被紧紧关着,让这整个书房昏暗起来,叫人不由感到沉闷。
“只要司马静一死,你与他的婚约自然也就作废了。”
楚楠神色复杂,将匕首递到了楚玉嫏的面前,意思很是明显。
明明冬末也快到春天了,空气却沉闷寂静。树上原本叽叽喳喳的雀鸟也停了叫声,气氛仿佛有一瞬间的凝固。
楚玉嫏看了那匕首半响,没有说话。
“晟王拉拢了几位将军,京中和岭南的一些兵权都握在了手上,若是有不对,便可直接杀入宫中。和魏郡主的那赐婚圣旨,现在也不过仅仅是圣旨而已。”
楚楠看着她,开口:“若是你不愿意,为父也不会勉强你,路总是你自己选的。太子既然愿意求陛下赐婚于你,想必对你也是有几分心思的,若是有机会,就杀了他。”
楚玉嫏顿了顿,接过匕首,抬眸浅笑:“女儿,知道了。”
楚楠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女儿自小便聪慧,她一定知道自己改怎么选择的。
回到关雎院,楚玉嫏见着满院的侍婢有些心烦,便让人都退下去了。
清雅的室内,瑞兽香炉里吐着袅袅清烟,让人心绪清明起来。
淡紫色的裙子曳地,莲步轻移,到了软榻前边微微掀起裙摆坐了下来。
“父亲可真的是看得起我。”楚玉嫏优雅的靠在软榻上,笑着看着手里的匕首,那匕首刀刃锋利,“他凭什么觉得,凭着我就能刺杀太子?”
“小姐?”长蓉试探的看着她。
“吩咐下去,明日备车,去庄子上。”楚玉嫏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笑的让人有点冷,“不知道这些天母亲在庄子上可还好,做女儿的总该尽一尽孝心。”
长蓉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赶紧应了声去准备了。
皇储之争未定,太子对楚家恶意太大了,怕是日后登基也不会放过楚家。听闻虞家有意让女儿入宫,太子偏爱外家,到时候她在宫中一来没有家族支持,二来没有帝王宠爱,怕是无法立足。
而晟王就不一样了,他对她有着多年的感情,就算被逼着娶了魏郡主也不打紧。她了解他,有野心,也厌恶被人压迫制衡,被逼着娶的人,就算真的登上那个位置也必然不会立其位后。
既然如此,还是晟王登基对她更有好处。
那么,与太子的婚事,还是作废的好,就让一切都回到原本的正轨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的时候,时速太慢了,一直在码字,不过像蜗牛一样。
两章一块儿放出来了,不知道今天十二点之前能不能再赶出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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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阳光明媚灿烂, 枝头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一派祥瑞喜气。
这庄子有一个特别大的宅院,整个院子围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几年住着好几户人家。住在这儿的都是楚家的家仆, 看管着这整个庄子。
宅院最中间的堂屋是最好的, 小崔氏来了以后, 就让给了她住。
原本大家对这个被夫君抛弃的女人还带有几分同情的,然而小崔氏正是精神崩溃的时候。这里和国公府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行, 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我要回去!”小崔氏在屋里吵闹,打骂着跟着自己婢女,“哥哥呢,楚家如此无情, 哥哥就不管管吗!”
那婢女叫点翠, 本来就是自小跟着小崔氏的, 卖身契被她攥在手里。被逼无奈,只能跟着她来到了庄子上,成了其发泄怨怒的工具。
“您醒醒吧。”穿着布裙的大婶坐在门口择菜, 听着里头的打骂声哭声, 啧啧感叹道, “昨天就传遍了,崔家已经倒了,崔家家主崔铉被下了牢狱,再过几个月就要处斩了,哪有时间来管你?”
“你这乡野村妇,知道什么事!休要胡说,我哥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无所不能!又有我夫君这样的靠山,怎么会出事!”
尖锐的声音很快就被一阵车马轱辘声给盖住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庄子前的小路上,正朝着这边驶来。很快就在大宅院门口停住了,
坐在院子里一边做事一边唠嗑的大婶们看到了,一个个眼睛一亮:“诶,大小姐!”
一袭淡紫色流仙裙的女子轻移莲步,姿态优雅的走了进来。其身后还跟着着着青衣的两个侍女,以及护卫。
几个大婶儿赶紧拍拍衣服站了起来,笑着行礼:“大小姐金安。”
“不必拘礼,我不过是来看看母亲罢了。”楚玉嫏站在那里,抬眸浅笑,气质优雅贵气。
长蓉和苏芷两个垂首站在她身后,后面跟着的是楚家的侍卫。
“我不需要你看!”小崔氏冷笑走了出来,婢女诺诺的跟在她的身后,脸上脖子上都是指甲印。
旁边的大婶们相互对了个眼神,发出了啧啧声,翠姑娘跟着这个主子受了大苦了。
“不知嫏儿做错了什么,母亲需要这么大火气。”楚玉嫏淡淡的抬了抬眸子,对侍卫吩咐道:“把给母亲的东西,都抬进去吧。”
跟随其后的侍卫恭敬应声,一起张罗着,将车上的箱子棉被什么的都抬了出来,很快就堆满了院子。
院子里的大婶们看着都觉得心窝子热,忍不住相互嘀咕着:
“大小姐当真是圣人心肠,继母犯下那么大的过错,竟然还愿意带这么多好东西来关心看望她。”
“就是啊,这么好的女儿不珍惜,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也用不着如此苛责吧?”
“我啊,要是有这样的女儿,做梦都能笑醒呢!”
“也不知道这些年,大小姐在这恶毒的婆娘手里,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哦!”
楚玉嫏会这么好心?小崔氏警惕的看着她。
“母亲不请嫏儿进去坐坐?”楚玉嫏看着小崔氏微微勾了唇,对院子里的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院里的大婶们恭恭敬敬的应是,然后就拉着还在啜泣着的婢女一块儿退了下去。
房门被关上了,长蓉和苏芷站在门外候着。
屋子虽然陈设破旧,总体上来说被收拾的还算整洁。
桌子上放着破旧残缺了嘴的茶壶,还有几个茶盏。墙角落边上放着一些农具,还有一筐刚摘回来不久的菜。
屋内站着两个人,一个衣着简陋破败,宛如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妇。一个衣着紫色流仙裙,亭亭站在那里,气质淡雅尊贵。
“母亲这些天,在这里可还好?”楚玉嫏声音温,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如同寻常女儿问候母亲。
小崔氏却不禁胆寒,她警惕的看着楚玉嫏:“楚玉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母亲何必对我这么防备,我不过是来看望看望母亲罢了。”楚玉嫏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内的场景,仿佛真的是在真切关心这个母亲过得好不好一般。
“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我就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做戏了。”小崔氏冷漠的看着她,冷嘲热讽,“我一直都小看了你,我早该知道的,你自小便心机深沉,和你那母亲是一个德行。”
楚玉嫏也不在意,她微微掀了掀裙摆,在那简陋的椅子上坐下。这简陋的屋子,都因为她而增色不少。
她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淡然的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茶盏添了茶水:“我其实还挺想知道,稚儿之前落水是不是还有你的手笔?”
这乡下之地,茶壶里竟然连茶叶也没有,倒出来的水也是凉的。
小崔氏站在那里看着她,神色讥讽:“是我做的又怎样?不是我做的又怎样?”
“你说的不错,是你做的又如何,不是你做的又如何呢,结果都不会变的。”
楚玉嫏轻叹一声,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个白玉小瓷瓶。
她十指纤长白皙,那小瓷瓶拿在她手里,真的是精致好看极了。
“这是什么?”
小崔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鸩酒,不过也不是一般的鸩酒,无色无味,一滴毙命。”她掀唇微笑,抬手将那白玉小瓷瓶里面的水,尽数的倒入了方才那盏凉水里。
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然而她坐在那里,这番坦然自若的举动,却宛如地狱修罗一般。
“你要做什么?”
小崔氏瞳孔瞪大死死的盯着那杯水,面色惊恐,她想要向后退去,然而偏脚向生了根一般,定在了原地。
她早该知道,楚玉嫏这个疯子,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当然是想让你死啊。”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就像是在谈论晚上要吃什么一样。
“我什么都没做,那个小傻子是自己掉下去的,和我没关系。我只是让云裳把他带到河边玩儿,我也不知道他会掉下去!”小崔氏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她,摇着头,“你害得我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子嗣,我自然要还回去的!”
这么说着,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楚玉嫏又凭什么想杀她。
她望着楚玉嫏的神色又狰狞起来:“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你却好好的就要欢欢喜喜的嫁入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