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什么样都说不好,然而这些年,多亏了长姐庇佑,她们才能在楚家活得这样自在。既然她们对长姐还有用,不如就更着长姐吧。
或许有朝一日,太子败落了,相信长姐也能带着她们在困境中翻盘为胜利。
楚玉嫏笑了笑,看向了两人身后的生母:“你们两位,今后便一起打理长房内院的事宜吧。往后我出嫁了,稚儿还要请你们多照顾了。”
林氏和李氏赶紧惶恐的谢恩。
她们其实是希望女儿留在府里,到时候择一位正经人家的,做正头夫人总比为人妾室的好。然而这是女儿自己的选择,她们劝过了,却不能多说什么了。
大小姐选了她们两掌家,这也是在她们预料之中,女儿跟着大小姐,这样她们照顾起小公子才会更尽心尽力。
楚玉嫏很快便将事情安排了妥当,林氏和李氏一起掌家,两方互相制衡,总比一方做大要好。
而东宫也将事情查了个清楚。
司马静颇为想不到,小崔氏那么没有存在感的人,竟然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
楚玉嫏的生母大崔氏,是崔家当年那一辈的嫡长女。如今的小崔氏是其庶妹,大崔氏死后,崔家就迫不及待的将小崔氏送了过来。
司马静不知道崔铉那做人舅舅的,是怎么做出来这样恶心人的事的。为了攀附楚家,在自己亲妹妹还在世的时候就给妹夫送女人,只因为妹夫当年风流喜好美人。
可以讲,当年崔氏的郁郁而终,和崔铉这个哥哥也脱不了干系。
甚至在亲妹死后,也全然没有悔过之心,上赶着又将庶妹送去了楚家。
当年楚玉嫏才失去母亲,自己的姨娘就迫不及待的上了位,顶替了母亲的位置。尤其是这个姨娘,做了主母之后却三番四次的想将楚稚抱走。
不知道那时候的楚玉嫏,会是什么心情。他记得,那时候的楚玉嫏也不过才九岁啊。
想到这儿,司马静心似乎被一根根纤细的针扎了一般。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对崔家更是格外厌恶。
“孤记得,崔铉这些年,卖官卖爵偷挪公款的事情,似乎也没少做。不过是朝廷养着的硕鼠罢了,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孤本来也不想费这个劲。”
司马静凤眼微挑,看着站在下座的几个东宫内臣,道:“弹劾楚桦的时候,顺便把崔铉也带上吧。”
楚玉嫏受了那么多年罪,没道理崔铉这个不要脸的舅舅,还能踩着亲妹和侄女的血肉,背靠楚家这棵大树活得风生水起。
几个官员立刻诺诺应是。
第63章
二月半, 天气将将回暖。
楚玉嫏收到了太子的帖子,邀约她去青云观赏桃花。挺稀奇的帖子,花灯节不算,她想不到太子殿下那样的, 也会在桃花开了的时候约姑娘家一道赏花。
就算真的要约姑娘家赏花, 也不该是她啊, 那虞家的姑娘不是挺好。还是说当真如长蓉所言,太子对她动了心思?
她垂下眼帘, 还记得那日的事情。明明救了她, 又出言嘲讽她。
太子殿下的心思是她从未见过的难猜,她分析了许久,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对她怀着怎样的心思。
从初见时,他便为了虞瑶羞辱于她。那时还尚好理解, 楚家与太子本就是敌对一方, 虞家是太子外家。他对她冷言嘲讽, 倒是正常。
然而后面的行为,便越发叫她看不懂了。
先是莫名其妙来了楚家城外庄子,给她请了太医。接下来的赐婚也是莫名其妙, 他来了楚家, 对她恶言恶语一通。花灯节一会儿让她剥虾, 一会儿又送她花灯。
这种感觉,宛如一只龇牙咧嘴猫儿,在她面前故作凶残的亮了一圈爪子,然后惬意的摇着尾巴走了。
楚玉嫏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感受,只觉得太子也许没有那么厌恶她?
她合上了帖子,让长蓉过来更衣。
青云山上桃花开了,开得很是漂亮。
太子一早便遣了车马接她出城, 几个扮成普通家丁模样的侍卫跟着马车。
马车行了许久,终于到了青云山。跟着的那个叫有喜的太监,又尽心尽力的找了轿撵。
楚玉嫏乘着轿撵,着着一身淡紫色流仙裙,白色的帷帽遮住了面容,风一吹隐隐可见帷帽下白皙的下巴,和那一剪秋水的双瞳。
司马静站在青云观的那个主楼上,当初他穿成楚稚时站着的地方。如今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人也是那个人,视野却不同了。
他看得见远处的青山小楼,条条道路上,有小道士清扫着马路。还有往来络绎不绝的香客,形形色色的各种人。
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道袍气质儒雅的男人,男人笑着看他:“贫道想不到,殿下还愿意驾临这道观。”
司马静骄矜的看着远处的群山,道:“孤承认,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殿下过奖了。”呤鹤笑了笑,“殿下此次来,可是有何贵干?”
“听说你这儿祈福也挺灵的。”司马静凤眸微敛,“有棵供人许愿祈福的老槐树,孤想也想挂两个红绸。”
“殿下从前不是不信这些的吗?”呤鹤笑着道,“怎么就要祈福许愿了?”
“孤从未见过,像她这样多灾多难的人。”司马静眼睛里有傲娇之色,“如此可怜,孤便大发慈悲,给她添几分福泽。”
楚玉嫏自小母亲去的早,父亲对她也漠不关心。也许从来没有人认真的给她祈过福,所以她才会如此倒霉。继母要害她,妹妹要害她,叔叔也要害她,就连从前的时候嫁人也由不得她,她还得细心的为夫君张罗着纳妾。
不过,既然她成了他的太子妃,从前的那一切的凄惨便结束了。
他已经让钦天监算好了日子,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等明日递交了礼部,就可以将婚事保持起来了。
按照习俗,男女成婚前不能见面。但是过几日那些人的判决就下来了,他想在这之前告诉楚玉嫏,他大发善心的为她做了报了仇。
今日过后,应当许久都不能见了,那就趁着今日带她好好的游一游这青云山好了。
她似乎是个不喜欢乱跑的,成日闷在府里,不是看账本就是弹琴赏花,那次来青云观也没见她去哪里玩过。她做任何事,好像都是有目的性的,从没有停下来看过什么风景。
司马静看着远处的山门,他派出去的那辆马车还没有过来,然而这并不影响他想多。
呤鹤看着他,含笑问:“殿下可要算卦,贫道这观中的签也是极为灵验的。”
“抽签问卜?这道不必了。”司马静,“孤又没有什么想问的。”
“殿下才定亲不久,不想问卜一下姻缘吗?”呤鹤颇有些稀奇道,“听说这婚事还是殿下亲自去求来的,想必也是真心喜欢那位姑娘的。这每每来到观中的定了亲的男女,总是要来抽个签问一下凶吉。怎么,殿下就不想知道?”
“这有什么好抽的?”司马静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孤的婚事,自然是大吉的。”
果然太子殿下还是那个太子殿下,骄傲又自信。
呤鹤不语,定睛观了观他的面相,眉宇间紫气环绕带着龙息,眉梢有桃花色,可以看出最近红鸾星出现。然而在这一派祥瑞和乐乐的喜气之中,却有一丝淡淡的黑气。
看来这最近,不太宜办喜事啊。
但是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这位殿下如此期盼这场婚事。他若是说出了口,这位祖宗恐怕得先把他大卸八块说他胡说八道。就算后面真的应验了,也要说是他乌鸦嘴。
呤鹤虽然是方外之人,却也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就像他知道晟王性子偏执死脑筋,他也不会开口劝他什么。
这皇家的事就让他们自个儿去操心去吧,他不过只是个方外之人罢了。
很快,司马静看到什么一般,眸色微亮,那双好看极了的面容上闪过了些许的笑。
他一挥袖子,转身下了楼。
呤鹤抚了抚须,面上带了儒雅的淡笑,举步跟了上去。
现在午时过后,观中香客如云。
楚玉嫏戴着帷幔,衣袂飘然,淡雅尊贵。婢女紧跟其后,步调不紧不慢。
人群虽多,然而道观场地够大,又有侍卫在旁相护,却是没有人能靠近楚玉嫏。
楚玉嫏被一路带到了枝繁叶茂挂满红绸的槐树下,这里的香客似乎都被提前清理走了,外面有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拦着路。
她走过去,看到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她,抬头看着那一树的红绸。他背脊挺直,身姿颀长。一身白衣用金丝绣着瑞兽,光从背影就透露着一种骄傲的劲儿。
楚玉嫏面上带了淡笑,轻移莲步走了过去,微微俯身一礼:“玉嫏参见太子殿下。”
那人回过头来,露出极为好看的侧脸,他墨眉狭长,一双凤眼微微挑起。视线落在楚玉嫏身上时微亮,然后故作冷漠的嗯了一声:“你也不用多礼。”
楚玉嫏就淡笑着起了身。
“孤听闻这个道观灵验的很,便想来这里祈个福,你也一块来吧。”司马静说着,便走到一边的石台前。
小道士在一旁用金粉研好了磨,又恭敬着递了将红绸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