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若不是秦王心思深沉，外界又有谁会从中得力呢。”
萧自清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只笑了笑。“太傅这话真是冤死了秦王，秦王如今被圣上猜忌，就是得利了”
太傅被他说的也恍惚了一下，这争权夺利真真假假，有时如同雾里看花让人琢磨不清，非要有个局外之人点醒才可作罢。
太傅嘶了一声，“王爷的意思说，秦王是遭人陷害但这人所图为何”
萧自清也没有将事情完全弄明白，只能道，“所以我才要来问问太傅，太子在出事前可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太傅闭上眼睛细细想了想，“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这老夫不记得了。不过那天太子格外的急躁。”
急躁裴若云低着头思忖着。中元节那日梁王晕倒，太子奉命照看太子。两人若是因为小皇孙之事吵起来也在情理当中。
“那日出城布施又是谁的主意”裴若云问道。
太傅不太想接她的话，但是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萧自清还是开口道。“是我。你不会连老夫都怀疑吧。”
裴若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自太子立为储君之时，太傅就在尽心辅佐。但是能在京郊行凶，一定要知道太子行程才是。
“布施需要的人众多。若是提早商榷妥当，知道的人不少。”萧自清呷了一口面前的茶水道。
裴若云恭敬的抱了抱拳，“太傅，您觉得太子与小皇孙之死可否有关系。”
太傅像是被气急了似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你这是胡说八道，太子已经仙逝，你还有抹黑吗还是说你是仗着身后的秦王”
裴若云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这件事是整个事情的症结，若是不问清楚这案子只会越来愈乱。
萧自清伸出一直胳膊把裴若云护在身后。“太傅不要太激动。阿昀只是有些直接。但这也是我想要问的。”
太傅见萧自清出了面才安静下来。喘着粗气道，“我之前也怀疑过。但是仔细想想，太子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梁王病重。若是太子有心大可在药食中动动手脚。但是他没有。小皇孙的事也不会出自他手。”
第56章
人人都说自家王爷没有动手脚, 那动手脚的人究竟是谁。
裴若云从太傅府里出来的时候，萧炎正撩起了车帘向这边张望。
“阿昀，你和太傅谈的怎么样”萧炎格外乖巧的道。
裴若云摇了摇头, 摸摸的扶着萧自清伸过来的手上了马车。
“太傅虽然与太子亲密但也不是太子肚子里的蛔虫, 太子做没做也只口说无凭。”见她坐稳才一个步子迈了上来。
“或许……”萧妙妙犹豫着开口。“太子身边还有一个人，或许能用……”
说罢，她就不停的冲裴若云使眼色。
裴若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是从山上下来已经奔波了许久，她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明日吧。明日我们前去。”
萧妙妙点了点头, 但是坐在旁边的萧炎和萧自清却是一头雾水。
“你们两个说的是谁”萧炎歪着头看她们两个。萧自清也是一言不发等着她们俩给个解释。
“是快绿阁的卿若姑娘。”裴若云道。
萧炎听见这个名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卿若姑娘你们找卿若姑娘做什么”
萧妙妙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毛, 难道要和他说卿若有可能是太子送来的细作吗但是看自家哥哥的眼神，要是不解释清楚, 今天很可能连晚饭都没有。
“卿若姑娘长的颇像凝脂。而且与太子走的很近。”裴若云挡在萧妙妙的前面把话说了出来。
萧炎还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萧自清已经明白了。“你是说，卿若很有可能就是凝脂。但这样, 云姨娘应该会发现才对。”
裴若云看着萧自清的眼睛, “太子既然能将凝脂换成卿若，自然也有法子让云姨娘察觉不出来。”
萧炎晃了晃自己的脑子，“你们在说什么谁是凝脂, 谁又是云姨娘，这事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裴若云叹了一口气。这个故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楚的。
她还正苦恼着怎么和萧炎说清楚，萧自清突然阴森森的问道, “那你们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知道卿若和凝脂长的颇为相似的吗”
马车中的空气一下凝结起来。萧炎也猛地拍了下大腿。“怪不得刚刚妙妙说我也见过卿若姑娘。原来是这个原因。”
萧妙妙看着萧自清仿若结冰似的眼神，吓得躲在了裴若云的身后。
“难道说, 是裴昀带着妙妙去的快绿阁”萧炎突然笑了起来，“阿昀，你平日里和姑娘走的远远的, 没想到也会去这地方。”
裴若云的身份萧炎不清楚，但是萧自清却是一清二楚。他想起之前在汝南时，裴若云也敢大着胆子去沁雅阁赴宴心里更是一阵阵的拱火。
萧炎在这边火上浇油，萧妙妙这个罪魁祸首才是怕的发抖。她的嘴唇瓮动着，想解释却是怎么也张不开口。
裴若云就知道这件事会落在自己头上。她一边轻轻抚着萧妙妙的肩膀安慰着她，一边和萧自清解释道，“只是那日在街上见到了就觉得眼熟，所以才带着郡主一起去看看。”
萧炎重重的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一拳，戏谑着道，“阿昀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以理解。明日我在府上，把她们请过来如何？”
萧自清的脸色已经变得青黑，他别过头去不看萧炎，只盯着裴若云不置一词。
裴若云也被他吓了一跳。只能强笑着推拒了萧炎的好意，“不了，不了。我还是去查案子吧。”
萧炎还没看懂萧自清嗯脸色，依旧玩笑着，“那也好，等找到那个人，我再把快绿阁的姑娘都叫过来庆祝一下。”
萧自清本就生气，听见他的话只觉得一股子热气往脑袋上涌。恶狠狠的叫停了马车。“到秦 王 府里，下车。”
萧炎瞪着两只大眼睛手足无措。“我，我还想去明园吃晚饭。我府上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炎就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拖下了车。“若是有时间，你还是多看看兵书古籍，也省的阿昀要到勾栏给你打探消息。”
说完，萧自清就给车夫使了一个眼色，驾着车远远的走开了。
萧炎摸了摸头，望着马车还在喃喃自语，“这怎么怨上我了，男子去这地方不是经常的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萧炎的心里却觉得有些难受。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真是奇怪，阿昀去快绿阁我怎么觉得心里不舒服呢。”
这一路上，他们三个难得安静的很。若不是萧自清顶着一张黑脸从车上走下来，他们之间也还算和谐。
揽月阁中，萧自清正看着桌上的信件发神。这信是承影送来的，上面写着一些关键线索，但是他却静不下心来看。
“咚咚。”是敲门的声响。
萧自清望着白色窗纸上映出来的纤细的身影，一猜就能猜到是谁。
“王爷。”裴若云难得如此温柔小意的唤他。“我做了一些清粥小菜，你晚饭没吃什么。吃一些垫垫胃口。”
萧自清本想晾着她，让她知错。但见她这个样子心也软了下来，连忙打开了门，“你还知道我生气。你一个女儿家……”
萧自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若云捂住了嘴。慌忙之下，萧自清能感觉到自己的唇印在了她的手心。软软的、温温的。
“王爷，隔墙有耳，还是小心点。”裴若云用脚将房门关了起来道。
萧自清的脸色一片酡红。他轻咳了一声才慢慢开口，“这院子里都是皇上的人。皇上都知道了，你怕什么”
裴若云转身将食盒放在了书桌上，笑着道，“谁知道呢。京城中错综复杂，况且那个人还没有抓出来，说不定在明园之中也有别的人。”
萧自清看了一眼食盒里的饭菜，果然是一些清淡的饮食。他晚上没有用饭，吃这些是再好不过的。
他勾起了唇角，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个笑容。“这是你亲手做的”
裴若云将一盘盘食物都摆到桌面上。亲手做她在家学个针织女红都费劲，就更不要说这些了。
她摇了摇头，“我做的饭菜恐怕王爷你难以下咽，这是厨房做的。”
听了她的话，萧自清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袖子一甩坐到了椅子上。“和人道歉这么没有诚意你拿走吧。我不饿。”
裴若云看着他刚刚还稍霁的脸一下子又阴了下去，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毕竟自己是有错在先，还是耐着性子道。
“王爷，这件事事出有因。我已经知错了。”
萧自清抬起眼来瞥了她一眼，“你错你错在哪了”
裴若云暗自腹诽，他如今这样生气也是因为萧妙妙出入勾栏的缘故。既然已经帮了，那就干脆帮到底吧。
她带着笑，小心翼翼的道歉。“我不该把郡主也带去。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萧自清气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指着裴若云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哪里是气这个。他气的是这个人身为姑娘家却自轻自贱的跑到青楼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