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徐有法规,若是丈夫早逝膝下又无子嗣,女子是可以再嫁的。但是梁王妃身份贵重,这条法规算是废了。自梁王去世后,她就带着女眷去了明净观。
“明净观里多为女眷,王爷你这身份不合适吧。”裴若云歪着头打量着萧自清犹豫着开口。
萧自清倒是没放在心上,解释道,“母亲在时常带我去祈福,观中的静真道人和我熟识。”
翌日清晨,裴若云才将将转醒就听见萧炎和萧妙妙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你编的谜面韵脚都不压。我看谜底也是你瞎想的。”萧炎叉着腰鼓着气道。
萧妙妙见他不服气,有理有据的道,“这是字谜,又不是作诗。韵脚不压又怎么了,你是猜不出来所以鸡蛋里挑骨头。”
“谁说的。”萧炎听她这么说更是大声嚷起来。“我出一个字谜,一定比你的好。”
萧妙妙只微微一笑,“好啊,那你来出。”她自小虽不在京城长大,但是秦王的名号也是听过的。可不相信他能做出什么好谜面。
萧炎冥思苦想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四个字,“立耳在东。”
萧妙妙连想都没有想,答案就脱口而出。“陈。”说完,她勾起了嘴角,笑的狡黠。“秦王哥哥,这么简单的字谜也就只有你想的出来了。”
他们两个争吵着,裴若云已经收拾妥当从门里走了出来。
她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个人,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凝神静气的萧自清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萧妙妙甜糯糯的唤了她一声裴先生就凑了上来。“快要到中秋了。哥哥说今年两位皇子横死,皇叔肯定不会大操大办,所以特意带我上山走走。”说着,她又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萧炎,“至于这个人,他非要跟着我们去。”
萧炎笑的傻气,“我一个人在府里也是无趣,不如和你们一起去看看。父皇也说让我跟着你们学点东西。”
裴若云想起那日在他卧房的案几上看到的仿若小山高的奏折,担忧的问了一句,“那些奏折……”
萧炎拍了拍胸脯,打包票的道,“放心吧,那些我已经处理好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眼下的乌青,“熬了整整一晚呢。”
明净观位于京城郊外的望远山上,路程并不远。只是这座山不仅高还抖,所以马车只能停在山下。
“这观建的这么险,要是领兵在此驻扎倒是易守难攻。”裴若云一边向上走着一边道。
萧自清伸出右手扶了她一把,“你没有听说过先朝的传闻吗”
裴若云抬起头,刺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有片刻的眩晕。她急忙闭上眼睛缓了缓。“什么传闻”
萧自清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瓶薄荷油,在她的太阳穴上涂了一些。“正午十分,正是热的时候。”说罢他又讲起了那个传闻。
“明净寺之前并不在此,而是在徐陈两国的交接处。后来,两国战火不断,明净寺被毁。一个道姑身负重伤跑到了徐国的军营当中。当时的骠骑将军对这个小道姑一见钟情,但是碍于身份就把她带回了京城,选了这个这座山让他人不能进犯。”
道姑和将军的故事也是骇人听闻,只是这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既然说了是传闻,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假的。”萧炎坐在台阶上随手摘了一个树边的果子道。
萧妙妙嫌弃着道,“怪不得秦王哥哥的后院里女眷都没几个,这种话本子似的遭遇,姑娘才喜欢。”
萧炎刚咬了一口果子就被酸倒了牙。他后院里女眷少是因为皇上还没有给他赐王妃,哪里是因为这个。
这一路上虽然难走但也有不少的野趣。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走着,直到天边的暑气都消的差不多了才看见山上隐着的灰白色的砖墙。
萧妙妙上前轻轻扣动着门环不一会就见着一个穿着灰布衫的小道姑走出来。“沣平郡主安好,道人这几日闭关参悟经文已经给各位安排好了住处。请随我来吧。”
第54章
或是因为坐落在山中, 又或是因为院中都是修行之人。明净观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寂静安详。走在小路上看着打扫的道姑们就尤为明显。
他们这一行人不是郡主就是王爷,身份都不低。安排居住的客房也是位于道观东南角的大院子。隔壁紧挨着的就是梁王妃的厢房。
池塘中的青蛙一声又一声叫着, 伴着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倒也好听。
“明净寺中的饭食很是可口, 一会多吃些。”萧自清将食盒中的木筷用帕子擦了擦,递给裴若云道。
她笑着应了一声好才打开了面前的那份食盒。
她本以为里面会放一些素鸡素鸭,没想到只放了一碟素什锦和清炒芥兰。这也真是朴素。可等她尝了才知道这味道真是好极了。
“这味道不像是京城口味。”裴若云塞了一口饭细细嚼着道。
萧炎不甚在意,“厨子嘛, 天南海北的多了。只要好吃就成。”
萧自清看她吃的高兴将自己的那份不着痕迹的移到她的面前。“我要去梁王妃那里看一看, 你吃完就来找我。”
虽然同住在明净观中。梁王妃的待遇显然要比他们好上很多。不说院子里站的满满当当的侍女,就是桌上的素食也比他们的要多上几道。
裴若云快速扒完了碗里的饭就小跑着进了隔壁的院子里。
似乎是为了避嫌, 萧自清和梁王妃,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说着客套话。
裴若云上前行了一礼才缓缓开口,“请王妃安。”
梁王妃见着她, 本就蹙着的眉头又紧了紧。轻笑了一声道, “王爷方才已经同我说明了来意,只是我要问一句,你们这是奉了皇命前来的吗”
裴若云望了萧自清一眼。虽然是皇上下的口谕, 但当时紫宸殿内也只有四个人。皇上的意思恐怕也是密查。
萧自清知道她的顾虑,率先抢过了话。“王妃只需要把真相告诉我们就成了。是不是皇命又有什么关系吗”
梁王妃镇定自若的道,“若是皇命, 就要按着审讯来。若是你们私下关心,那就按着话家常来。”
裴若云皱了皱眉头。“梁王虽然身子不好,但是此次病的突然。王妃就没想过是何原因吗”
梁王妃将她别过去, 一言不发。像是不屑于同裴若云说话一般。
萧自清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王妃。”他思索了片刻开口道,“王妃应该也不想在观中过一辈子吧。若是王妃直言, 我会想办法让皇上下旨许你在外另辟府邸。”
听见他的话,梁王妃抬起头正视了他许久才长叹了一口气道。“王爷的身子的确已经亏空许久了。如今如此也是在意料之内。”
裴若云正要发问,梁王妃又道。“先朝曾有过立皇孙的先例。王爷也十分想要个孩子。后来侧妃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个方子,偷偷的下在王爷的饮食当中。”
说着,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羞恼着道,“启初我还能拦一拦,后来王爷知道了。竟然暗暗允许了。但那个药伤身伤气。久而久之,身子也就亏空了。”
裴若云听着听着,脸也不自觉的烧了起来。这种话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听得。
“再后来,皇孙意外薨逝,王爷又遭到皇上训责。王爷也是没了活下来的心气了。”她说着就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滚下来的泪。
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她本以为会是有人暗中动手脚,没想到却是这个原因。天子之位真能让人把命都豁出去
梁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头的悲怆。“这也算是我家王爷自作自受吧。只是,若没有太子在,我家王爷也不会落的如此的下场。”
听她提起了太子,裴若云才想起市井间传播的谣言。“那太子的死和梁王真的有关”
梁王妃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我们王爷虽然想和太子整个高低,但是先国后家,他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就要把唯一的继承人拖下水。”
裴若云无力的瘫在了石凳上。除去和太子勾心斗角的那些子糟烂事,梁王的确在朝堂上颇有政绩。也因为此才会有人拥护。梁王妃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只是,若太子之事不是梁王所为,还能是谁
萧自清也百思不得其解。“举朝上下能让安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相助的也就只有梁王了。”
“可安家主不也说早几日玉佩就丢了吗”梁王妃反驳道。
裴若云和萧自清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才开口。“若此事与梁王无关。王妃心里可有什么怀疑的人”
梁王妃垂首想了好一会蓦然开口。“我是一个妇道人家。这件事我也没个主意。只是听他们说,或许是秦王做的”
她的话音刚落,角落里就窜出来一个黑影。“大嫂,你这话真是冤枉死我了。我也想知道这些恶心事是谁干的。”
梁王妃明显被吓了一跳不停的抚着自己的胸口。
萧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指着角落大声道,“不止我一个人。妙妙也在。”
躲在墙角的萧妙妙愤愤的跺了下脚,不情愿的从那棵芭蕉树后站了出来。“我只是看你们两个那么晚了还不回来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