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不是说要把快绿阁的姑娘请过来吗？你去给卿若姑娘下帖子吧。”
萧炎扭扭捏捏，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请她做什么。阿昀你不是琴弹的极好吗，我新得了一把古琴。”
裴若云满脑子都是查案的事，哪有心情弹琴。一边推搡着秦王向外走，一边劝道，“古琴在你府里又不会跑，你把卿若姑娘请来。我有事要问她。”
两个人将将走出了明园，就瞧见有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一个位穿着紫色华服的女子带着掩面的纱巾从车上走下来。
“卿若”萧炎震惊的睁大了眸子，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第59章
快绿阁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有身份的姑娘们是不许和恩客私下来往的。
卿若这样的花魁娘子出现在明园门外是玩玩不许的。
“阿昀。”萧炎拉了拉裴若云的袖子，低声道，“你别不是偷了人家姑娘的心, 让人家追上门了。”
裴若云长的清雅, 就算是换上男装也是温瑞如玉的公子。和快绿阁那些个大腹便便的油腻官员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被姑娘看上也是常有的事。
之前，萧炎看见还是调笑两句，现在看见却是心里酸的不行。恨不得把这些姑娘打发了。
卿若也注意到了萧炎轻蔑的眼神，或许是见的多了, 她也不甚在意。对着他们盈盈下拜道, “听闻先生在查故太子的事，所以特意来拜访。”
裴若云正愁秦王的身份恐怕请不动这位花魁娘子, 没想到却自己上了门。
她笑着将卿若请进了门，客气道。“在下正要去请姑娘，真是巧了。”
萧炎看着裴若云脸上带着笑容, 只觉得心里闷的很。恨不得上去把他们两个分开。
“阿昀……”他正想说话, 却瞧见两个人仿佛故交一样越走越远，反而是自己被落在了身后气的咬紧了后槽牙。“我管不了你，自然有人管你。”
说着就转身朝着萧自清的揽月阁走去。
揽月阁里, 萧妙妙还嘱咐着小厮要搬些什么，萧炎就风风火火的闯进了门。“堂哥，卿若来了。”
卿若听见这个名字, 萧妙妙和萧自清都是一愣。
“你这个人，真把卿若从快绿阁里请来了”萧妙妙叉着腰咄咄逼人。
萧自清也眯起了眼睛，“秦王殿下不去看折子, 管政务，邀约佳人倒是一把好手。只是，怎么把人送到我这里了。”
他们两个你一眼我一语, 把萧炎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萧自清皱起了眉头，“自己找上门为何”
萧炎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立刻道，“她说是因着故太子的事情。”
他的话音刚刚落地，萧自清就已经跑出了院子。
“他这是怎么了”萧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望向一旁的萧妙妙，问道。
萧妙妙倒是一如既往的神气，“我哥哥自然是操心国家，哪像你，奏折都理不明白。”
卿若刚一进院子，也被满院子的金银珠宝晃住了眼。“这是秦王送来的”
裴若云对这些倒没什么兴趣，吩咐着小厮把他们搬回去。“这是小王爷送来的。”
卿若抿嘴一笑，秦王虽然身份贵重，但是论起来却没有萧自清得宠。这好些进贡的东西也不会有。
“先生得了王爷的青眼才会有这些难得的宝贝。”卿若弯着一双杏眼，笑眯眯的道。
裴若云在京城中打交道的人多，自然也知道这只是客套话。微微一笑就请了她到厅里坐着。
两个人刚刚落座，萧自清就迈进了院子里。
“卿若姑娘。”萧自清微微一笑，冲她拱了拱手。
卿若回过头看了看，回了他一礼才又不紧不慢的坐下。“叫什么卿若，我的身份，裴先生不是早就告诉您了吗？”
萧自清远远的望了裴若云一眼，因着昨晚的事，他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裴若云身边，只挑了一个稍远的位置坐下了。
卿若低垂着头微微一笑，“我知道裴先生和小王爷在查太子的事情。所以特意来告知。”
裴若云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给萧自清的茶杯里添了些茶水。“以姑娘的身份，现在是不方便站出来的。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姑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卿若姑娘看着杯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自太子去世后，她的身份的确是有些尴尬。但知遇之恩又怎能不报。“太子对我有恩，我自当结草携环。”
话毕，她又呷了一口水，缓缓道。“市井中多有猜测，小皇孙之死是太子一手策划。但是此事另有他人。”
裴若云正襟危坐，听的十分仔细。“你身在快绿阁怎知这件事不是太子谋划。”
卿若将自己头上的珠钗拿了下来，拆开头部的南珠从中拿出了一张素白的纸条。上面写了廖廖几个字，大致意思就是让卿若注意快绿阁中来往的官员，找出暗害小皇孙的幕后指使。
“若此事真是太子所为，他大可不必给我这样的命令。”卿若道。
裴若云虽然在京城几年，但对字迹还不是很了解。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就递给了萧自清。
萧自清细细的看了冲她颔首道，“是太子的笔迹。”
“此事若不是太子所为，那还会是谁”裴若云撑着头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个人选。
卿若对此也是不知。“我在快绿阁查了很久都没有线索。若是此人不留恋于烟花场所倒是解释的通。”
“可是我曾在梁王府中见过太子身边的小厮鬼鬼祟祟。”裴若云想起那天的所见忍不住道。
卿若听了她的话倒是呵呵一笑，“先生也说了，只是个小厮。找个身形一样的糊弄过去也不是难事。”
卿若虽如此说，但裴若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太子遇刺之事，你又有什么可说的”萧自清出声道。
卿若这次笑的更加轻蔑，她反问道。“王爷，那安家主是怎样的人物。虽然梁王自小在安家主下习武，算是半个师傅。但是安家置身朝堂之外已有数十年，怎么又会搅进这摊浑水里。”
萧自清当然一直都不相信安家主是杀害太子的真正凶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那玉佩也丢的太凑巧了。
“姑娘可不能口说无凭。万一这安家念着之前的情分也不一定。”萧自清装着不相信的模样问道。
卿若急的握紧了茶杯。“这，我能有什么证据。只是太子在小皇孙出事前就同我说起，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这京城的天的确是变了，而且变得悄无声息。
“我还有一个问题。”萧自清的手指敲着茶杯的杯壁，平静开口。“你是怎么出来的”
卿若微微愣了一笑，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我既然坐在这里，那真正的卿若又能在哪里呢”
说完了这些，卿若也知道自己没有了在这待下去的理由，微一屈膝就告退了。
“小先生似是很喜欢这荷包。”临走前，卿若看了一眼她腰间的香包笑着道。
裴若云是很喜欢这香包。自古以来，香包中都会放些兰草花蕊，让香气更浓郁些。只有这香包中只放了些药材，味道却馥郁的很。
卿若弯了一双眼睛，亲昵的道，“若是小先生喜欢，明日我让人送些来。”
“那香包还是少用的好。”卿若走远后，萧自清无声无息的走到裴若云的身侧。“她不是什么好人。”
裴若云歪了歪头，“此话怎讲”
萧自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一下扯下了她腰间的香包。“她的话里有问题。明天，我会去一封家书，问一问家庙中的情况。”
第60章
萧自清担心卿若没有实话, 裴若云也不是对她全然相信。如今没有了太子掣肘，调查起卿若也会简单一些。
“王爷是担心卿若说的不是实话？”裴若云问道。
萧自清没有说话，抓起了裴若云的手, 指腹轻触她腕上的脉搏。“我之前把过你的脉, 只以为是秋日里贪睡。但看你现在顶着个黑眼圈，恐怕那香包里加了点东西。”
裴若云对岐黄之术是一问三不知，只能听着萧自清说。“可是，她为什么要害我？”
萧自清摇了摇头, “之前可能是因着太子, 她怕你认出来。之后，可能是有意无意的在提醒我。毕竟我会些医术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事。”
“那你还要调查她？”裴若云学着萧自清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脉搏, 除了轻微的跳动什么也摸不出来。
萧自清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她刚才的话里有纰漏, 你没有听出来吗？”
裴若云仔细想了想, 她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若是真问起来却说不上来。“说起来，我是觉得有些别扭。只是说不清罢了。”
萧自清微微一笑，敲了敲她的额头。“先是嗜睡多眠, 又是心悸失眠。看来那香包里添了生乌头啊。”
他用的力气并不大，更像是对小孩子的宠溺。
裴若云装作揉着额角低下了头。生乌头她听过。可以用来消肿止痛，却也可以使人中毒。
“先不说其他。”萧自清将手背在身后, 一字一句道，“你在梁王府见到那小厮的事情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她怎么就知道你只是远远瞧见那人的身形, 并没有看见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