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这么一闹，裴若云也没有心情再问下去。只能打算明日再来拜访。
临走前，梁王妃却惴惴的盯着秦王的身影小声道。“裴先生在秦王 府也待过一些日子。你可信秦王”
裴若云微微颔首，“王妃刚才也看到了，秦王恐怕不是能耐着性子撒下那么大网的。”
梁王妃突然抬起头看了看黑成一片的天。“若此事不是秦王所为，那小先生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裴若云还摸不着头脑就又听她道，“深谋远虑，势力众多。你觉得这京城里还有谁”
梁王妃说的这话太过直白。京城里达官显贵虽多，但是能这样把每一个细节都不牵连到自己的也就只有……
裴若云想起那人的脸猛地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甩掉。
若是说之前怀疑秦王时已经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如今，这个人，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王妃想多了。”裴若云扯了扯嘴角，强笑着道。“他……不会的。”
黑暗的卧房里，裴若云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坐在案几前发愣。
窗外摇曳的树枝像是妖怪瘦骨嶙峋的手，企图伸进屋子里来。
“咚咚。”不知是谁轻轻敲了敲房门。吓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谁啊”裴若云伸直了脖子，小声问道。
门外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声音里的颤抖，含着笑意道，“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出来走走吗”
是萧自清的声音。裴若云稍稍安心，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肩上才打开了房门。“王爷似乎格外喜欢秉烛夜游啊”
在卢县时如此，在京城时如此。现在也是如此。裴若云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个夜猫子。
萧自清低下头微微一笑，再抬起头时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夜晚的景色比白天的可要好看的多，要一起吗”
裴若云倒是不喜欢夜里四处乱走，但是看他伸出来的那只手却是鬼使神差的迈出了脚。“山里的野怪多，在院子里坐坐就好了。”
萧自清倒也不反驳，随意的坐在门前的石凳上。“从梁王妃处出来，你的脸色就不太好，可是她和你说了什么”
裴若云心虚的急忙摇头。“没什么，只是明净观在深山之中，我有些害怕。”
萧自清盯着她的眼睛许久，才慢慢靠近了她一些。“该问的都问完了，你若是不喜欢这里。我们明日就下山吧。”
裴若云心里一惊，不过是信口胡说的理由，没想到他却真的听进去了。
“倒也不必。”裴若云讪笑着道，“郡主很少出门，能在这多待些日子她应该很新鲜。”
萧自清却不以为意，“妙妙小时候和母亲来过许多次。她早就玩腻了，只不过是因为人多才开心。”
裴若云这次没有了话反驳，只能顺着他道。“那我们明日就下山吧。只是能不能等到傍晚。我还想再尝尝这里的饭菜。”
因为心里装着事，裴若云这一晚倒是少见的没睡着。第二日一早顶着两眼的乌青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裴先生，你是没有睡好还是和别人畅聊了通宵”萧妙妙从客房里走出来调笑着道。
自己的哥哥自己最清楚。何况他们四个人昨夜本就宿在一个院子里。有什么动静仔细听就能听到。
裴若云只觉得浑身的疲软，根本没有心情和她玩笑，微微拱了供手就现在一旁闭着眼睛养神。
梁王妃看着她的样子笑道，“原来裴先生还可以站着睡觉的，真是让人眼界大开。”
裴若云羞赧着勾了勾嘴角，礼节性的寒暄。“梁王妃安好。”
梁王妃也看出她没有心思在这虚与委蛇，开诚布公道，“我家王爷走之前对小皇孙的死耿耿于怀。若是先生有余力，可否帮我查一查此事，说不定也能在太子身上找一些线索。”
第55章
两个线索都接连失利, 裴若云的心情不太好。一路上也只是闭着眼睛休息。倒是萧妙妙和萧炎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议论路边的花草和百姓。
“你可还记得，你曾与我说过在皇孙洗三的时候看见过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下手。”萧自清一边说着一边往香炉里放了些安神香。
裴若云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小声道, “太子生前的不少贴身内侍都派去守灵了。若是要找恐怕会费些时间。”
萧自清的眉心也有些发疼。“也是, 你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找起来也伤神。”
正说着，萧自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梁王妃说侧妃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药方子。这方子宫里的太医是万万不敢给的。若是查出来这个人或许有用。”
裴若云闻着安神香的味道只觉得脑子一阵阵的发晕，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熄灭了。
“侧妃已经跟着梁王入土了, 但是她身边的丫鬟被遣还了娘家，不如派人去问一问。”裴若云道。
萧自清点了点头, “也好，我先派别人去查。过几天承影回来或许那个说书人身上的疑点也就清楚了。”
说起那个说书人，裴若云还是有些意难平。“那些官差可有找到蛛丝马迹？”
萧自清长叹了一口气, 在荒郊野外找人哪有那么容易。况且京郊多山, 若是一个不小心滚下了山崖就更不好找了。
“还没有。不过那个说书人身世可疑，恐怖就算找到了也问不出来什么。”
两个人正说着话，坐在一旁的萧炎就惊呼了一声。“这姑娘也是快绿阁的, 长的可真好看。要我说，比那新来的卿若姑娘也不差在哪里。”
萧妙妙听了他的话倒是不太高兴。“秦王哥哥知道的还不少，竟也见过卿若姑娘？”
皇家子孙出入勾栏场所的确不太好听。萧炎呵呵一笑, 试图把这件事按下。“没有没有，只是偶尔听其他的世家子弟说起过。”
萧妙妙冷哼了一声，什么世家子弟都是些招猫逗狗的纨绔。“秦王哥哥身份可不如以前了, 还是少与他们交往。”
她倒不是要对萧炎管东管西，只是提起卿若她就想起那张酷似凝脂的脸。心里总是不舒服。要不是裴若云之前叮嘱她不要同别人讲起，她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裴若云探出了头, 果然看见一个怀抱月琴的姑娘。带着一支长长的薄纱斗笠缓缓向前走着。
“你怎么知道这姑娘是快绿阁的”裴若云问道。
萧炎生怕她看不见，一把将车帘拉开。指着那姑娘身后跟着的侍女道，“快绿阁的丫鬟们穿的都是这种青色衣服。看她们头上的绢花也是一样的布料。一眼就能认出来。”
萧妙妙见他如数家珍轻声嗤道，“秦王哥哥懂得可真是多，那你告诉我这姑娘姓甚名谁啊。”
萧妙妙只不过是一时打趣，却没想到萧炎真的仔细思索起来。
“月琴这乐器来自陈国，大徐并不多见。听说卿若姑娘入京的时候带了一个姑娘善弹月琴，想必就是她了。”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就听马车外一名小厮拎着一个食盒从后面追了上来。“小维姑娘，这是我们当家亲手做的糕点，你带到路上吃。”
这小维的名气虽不如卿若，但是但凡爱听曲的公子到了快绿阁都会点她。久而久之也有些名声在外。
萧妙妙大吃一惊，萧炎这个人连字谜都做不出来却能猜出这是那个姑娘。“你若是能在政务上用功，皇叔也不会这么嫌弃你了。”
萧炎的骄傲的抬起了下巴。望着窗外的那几个人出神。“这小维姑娘刚一进京就合了云德轩当家的眼缘，现在在快绿阁很少见了。”
裴若云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现在很少见，你之前见到过”
萧妙妙也反应过来，这哪里是自己猜到的，明明是之前就见过。
“我还以为秦王哥哥开窍了，没想到在糊弄人。”
萧炎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说自话，“云德轩自从换了当家就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今年多大年纪了。”
萧炎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裴若云。若是说起这京城中哪里最好查太子，快绿阁的那位不就是最好的切入点吗
“王爷……”
裴若云的话刚说出两个字就听萧自清道。“或许，我们可以去太傅府里查一查。太子殒命之前和太傅在城外施粥。”
裴若云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就又听他道，“改道，去太傅府。”
太傅府里倒是比之前沉寂了许多。许是太子逝世的缘故，太傅府最大的依仗也就轰然倒塌了。
萧炎躲在马车上一直不肯下来。“我就不下去了，我最怕太傅了。”
哪个不学无术的学生不怕师傅的。裴若云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你在车上等我们吧。”
得了裴若云的话，萧炎像是大赦了一般安安静静的倚在窗边。
虽然在朝堂上，太傅对萧炎总是心存疑虑，但是和萧自清交谈时却是平心静气的很。
“太傅。”萧自清微微行礼道，“太子出事前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太傅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裴若云，脸色一沉。“小王爷身边的人都十分信的过吗”
裴若云当然听的出他的话外之音。略略拱手就打算退避，谁知却被萧自清拉住了。“太傅如此聪明人也会怀疑秦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