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云微微颔首，“也是。这么说来，这件事, 卿若是参与其中的。她在撒谎？”
萧自清从袖子里取出那张纸条，“仿冒别人的字迹也不难，或许她是不想太子身后之名被人玷污。但是，其他地方也有些说不清。”
裴若云听他的话，皱起了眉头，“其他的地方，何处？”
萧自清揉了揉眉心，“我不太明白，若是那个豫州第一舞妓，卿若是太子的人，那太子为何要把凝脂从府里救出来。若不是，她又是怎么心甘情愿的住进家庙里的。”
一个风华绝代的舞妓，变成困在笼中处处掣肘的金丝雀。这也是让人想不到。
“所以，这才是你要给云姨娘写信的原因？”裴若云道。
萧自清微微点头，“卿若的身上肯定有其他的秘密，从这开始查说不定会发现什么。”
裴若云囫囵着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空气一时凝结起来，两个人看着院子里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言不发。
“这些东西你可有喜欢的？”萧自清扯了扯嘴角，找了一个话题道。
说起这个，裴若云倒是有些好奇。萧自清从来不会讨好别人，更别说这把珍宝都搬过来的方式了。
“这是你的主意？”她挑了挑眉毛道，“看起来，更像是郡主的做法。”
这的确是萧妙妙给他出的主意，按他的性格才不会这么做。只不过，昨天晚上是他做的不对。他向来对裴若云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却没想到自己生起气来，什么克制清醒都忘了。
“那盒吃食可还如你的意”萧自清心里清楚，以裴若云的性子，对那些珊瑚金宝没什么兴趣。但是对这些吃的却很是喜欢。
裴若云点了点头，“云德轩的点心是京城一等一。那小维姑娘得了东家的青眼，真是吃喝不愁了。只是不知道这东家是不是会发现做些新花样给自己的心上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块蜜饼放进嘴里。
萧自清看着她一副馋猫样不禁弯了唇角。“云德轩的东家是现首不现尾，我倒是想见见那个人。”
两个人并排站在屋檐下说着话。刚才的嫌隙一分也见不着了。
突然一阵风吹来，裴若云忙低下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萧自清见她一直揉搓个不停，紧张道。
“没什么。”裴若云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眼睛里进了沙子，我揉一揉就好了。”
她的手上还沾着刚刚吃过糕点的蜜糖，这样揉肯定是揉不出来的。
萧自清正想捧起她的脸帮她吹一吹，就听见萧妙妙气急败坏的声音。
“哥哥，我让你哄裴先生，你怎么又把她弄哭了”萧妙妙一边跺脚一边提着裙子跑过来。
裴若云刚刚还睁不开的眼睛不过一会就睁开了，只是红彤彤的，看起来真像哭过一场似的。
“我……”萧自清正打算为自己辩解两句，萧妙妙却从袖子里拿出了帕子小心翼翼的给裴若云擦着眼泪。
“哥哥，你若是因为裴先生带我去青楼的事那大可不必。因为是我擅作主张带着裴先生去的。”萧妙妙叉着腰，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萧妙妙出生时正赶上徐国陈国打仗，后来父亲又病逝。她的这个哥哥真如同父亲一样管教着她。所以她对萧自清一直是敬畏有加，只是现在事关朋友义气，被打一顿也比连累朋友的好。
裴若云猛地捂住了萧妙妙的嘴，但是为时已晚。萧自清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是你带着裴先生去的”他眯着眼睛，一股子威严压的萧妙妙抬不起头来。“你真是胡闹。看来你是话本子看多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看女工，女德。那些话本子我会全部烧掉。”
说完，萧自清就拂袖离开。
萧妙妙吓得眼泪都开始打转。“他终于对我的话本子下手了。”
裴若云不忍心的拽了拽她的手，小声的解释道，“其实，我只是迷眼了。”
萧妙妙哭丧着一张脸。裴若云赶紧把嘴边安慰她的话咽下去，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你若是真的难受，就哭出来吧。”
萧妙妙强忍着泪水，猛地吸了一下鼻子。“不，哭是没有用的。我还是赶紧把那些书藏起来。能藏几本算几本。”
第61章
卿若的身上的确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裴若云坐在揽月阁的书房里, 手指不停的将那张纸条捻开又合上。
“我想，还是去一趟快绿阁比较好。”裴若云看着正专心致志写着家书的萧自清开口道。
萧自清抬起眼瞥了她一下。“你要问些什么”
裴若云将那张纸条拍在他面前。“你还记得运粮的事吗我们在宋寒的书里发现了太子的信。如果这纸条是伪造的，那封信是不是也是伪造的。”
萧自清停下了笔抬起头盯着她许久。“你是怎么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
裴若云随意的坐在他的对面, “我们去找太子那天, 你都把和太子的矛盾放到明面上了，可是太子还是矢口否认。或许，太子是真的没有做这件事。”
萧自清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太子的确是想反驳，只不过自己已经先入为主, 再说什么都不信了。
“如果这件事不是太子所为, 卿若为什么不澄清呢”裴若云一步步的引导着萧自清。
自从萧自清丢到了那个香包，她的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想起事情来也觉得清晰了许多。
“或许她背后真正的主使不是太子。”萧自清不紧不慢的开口。
“那个人才是计划一切的人。”他们两个异口同声道。
裴若云微微一笑，一边朝外走着一边吩咐着小厮去套马。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萧妙妙学着她的样子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只木杆在地上比比划划着什么。
“裴先生。”萧妙妙瞧见裴若云, 眼睛都亮了几分。“你们去哪”
裴若云摸了摸鼻子, 心虚的道了一句。“快绿阁。”
萧妙妙哀嚎一声，一屁股又坐回了门槛上。“真是偏心，我的那些话本子死的比窦娥还要怨。”
她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裴若云心里也不大落忍。寻常女孩子看些戏文倒是没什么的。自己在家中也不全是看的论文、诗经。
裴若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道，“你的那些书全都烧掉了”
萧妙妙长叹了口气一声。拿着那只木杆大力的抽着地上的沙石。“我那些书藏在哪, 哥哥太清楚了。一翻就翻出来了。不过……”
她说着就减小了声音，伏在裴若云耳边悄声道，“如果你能给我带几本那是最好的了。”
裴若云挠了挠头, 她这次是和萧自清一同出门。恐怕她还没走进书铺就被他抓了回去。
萧妙妙摇晃着裴若云的胳膊，撒娇着道。“就这一次，带的也不多。哥哥不会发现。”
说着她就把那些书名一个个的报给了裴若云, 什么鱼塘别传，娇妻难逃，寻钗记……
“就是差一本姻缘录。”突然，一个阴沉的男声出来。裴若云赶紧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着萧自清正眯着一双丹凤眼瞪着萧妙妙。
萧妙妙还乐融融的拍了拍手。“没错，要是有姻缘录就更好了。”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僵硬的回过头。“小先生，你刚才没说话吧。”
“说话的是我。”萧自清从裴若云的身后快步走到她面前，戳了戳她的额头。“真是胆子大，再求着别人帮你买书就把你管在房间里，不让你出来。”
说完，萧自清就先一步上了马车。
萧妙妙愤愤的朝着萧自清的背影做了鬼脸，拉住了裴若云的手道。“我哥哥才不是因为我去快绿阁罚我呢。之前我还去过戏院、酒肆。他就是因为我带你去，才罚的我。”
裴若云不明所以，这事和她有什么牵扯她正要开口询问，车上的萧自清却有些不耐烦的道。“还在说什么呢，再不出门快绿阁就要迎客了。”
说来也是他们来的不巧，卿若今天并不在阁中。
太子走的仓促。之后皇上为了保住梁王，又急着将太子下葬。陵墓都没有修好。算算日子，太子陵寝今日才算建完。
“今日太子陵寝落成，清玉观里也供起了长明灯。或许，卿若前去参拜了。”裴若云叹了口气道。
萧自清微微颔首，转身对妈妈道。“既然如此，我们可否到她房间里坐坐。”
汝南王出口相求，妈妈自然不敢反对。只能陪笑着道，“当然，当然。小王爷能到此，快绿阁蓬荜生光。”
说着就要上前引路，萧自清挥了挥手，禀退了众人。“不用了，我们自己上去。你也不要派人来服侍。”
裴若云皱起了没有，心下疑惑。虽然卿若是青楼女子，但是未经同意就擅长闺房实在不太体面。
“王爷，这不太好吧。”裴若云为难的开口。
萧自清揽着她的腰，推着她往楼梯上走。“你不是怀疑卿若吗这个时候正好可以查一查。你来过快绿阁，肯定知道她房间在那，带我去。”
萧自清是想搜查房间，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的名声也不比秦王的好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