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儿的眼睛,看淮南王都快看直了,所以,对老朱找女儿的事情,也没表现出来那么反感,老朱说的什么,她根本都没往心里去。
淮南王没说话,转身便走,回到披览殿,他命府中的太子太傅任世全发诏:宜京驿丞朱朝仁,玩忽职守,置西南几十万人命于不顾,后日处斩。
第18章
夏玄急匆匆地进了舞乐坊,对着凤雅说,“凤儿,不好了,伯父遭难。”
然后,他细细地把这件事情说给了凤雅听,凤雅也在街上看到了布告,正在着急。
凤雅想着,夏玄在这其中所做的功课,不可能父亲刚来京城,这件事情就让他赶上,想必夏玄一是为了让西南的百姓对朝廷产生质疑,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想逼她进府,看起来,今世,她就算不进府,夏玄总会送她进淮南王府,所以,她便就坡下驴,进了王府去吧。
凤雅假装哭哭啼啼,没了主意。
“听说让你爹死,这是淮南王的决定。”夏玄又说。
凤雅说,“那我便去求求淮南王吧。不知道他肯不肯给我这个薄面。我总算给他跳过舞的么。”
“你不是还——”夏玄想提,你不是和淮南王有过肌肤之亲么,不过提起来这件事,他又是一副被欺凌了的样子,“算了,不提也罢。”
那模样,活像是一个妻子红杏出墙,他大度不计较的活王八一样,又隐忍,又窝囊。
凤雅心说:真会装!
凤雅好像被拿捏住了一样,假装心虚地说到,“那我试试吧。”
夏玄长吁了一口气,说到,“看起来,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凤儿,淮南王府是个是非之地,能进不好出,你好自为之,这枚金步摇,送给你,你若是有事,就托人捎给我,我会去找你。”
“你去哪找我?”凤雅问到。
现在的凤雅,已经知道了,夏玄除了满腹才学之外,还是一个武林高手,曾经有好多次,他偷偷潜入浅云阁,和那时候被猪油蒙了心的凤雅私会,凤雅当时还觉得,当夏玄的细作,惊心动魄,因为她是为这个帅气的男人服务的。
“这个你不用管,你在哪,我就去哪。”夏玄又说。
这支金步摇,是璃国匠人的手工,做工相当繁复精美,戴上颇显贵气,凤雅因为这支金步摇,前世受到裘鸣凤的质疑,因为这支金步摇,有六片金箔,再缀以钻石,行家一看就知道是璃国之物,不过凤雅不懂得,所以,被禁足在浅云阁中待了几天。
“这支金步摇,太华贵了,换样普通的吧。”凤雅说到,今生她可不想再有什么祸事。
夏玄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被拒,他本意是想让凤雅戴上这支金步摇,若是璃国的细作去行刺淮南王,若淮南王刚好和凤雅在一起,可以让凤雅躲过一劫,可凤雅竟然不明白,他也不能和凤雅说明白。
“别的东西,我还没有想到,你先去救你爹吧。”
凤雅今日还穿着那件紫色的外衫,想到此,她便飞奔下楼,直往淮南王府而去。
开门的小厮通报,凤雅在府门口等待的时候,她觉得特别漫长,当真是冤孽,曾经想过,这辈子都不来这个地方的。
“她来了?让她进来。”周烨一副猎物终于上钩的表情。
巧合,实在是太过巧合,怎么朱朝仁是凤雅的亲爹?还是中间有什么环节,他没有想通?
他对凤雅有点儿兴趣,当然了,主要是床上的兴趣,他觉得,以他的才貌,追个女人,实在是太浪费了;不过么,对和女人做游戏这样的事情,他的兴趣,可真是太大了,尤其凤雅,是一个在外面长大的女人,在床上的时候,性子也野,仿佛了解他身体每一处需求,对这样一个女人,他简直梦寐以求。
凤雅一步跨进了披览殿的门槛,前世她总在这里和他嬉闹。
她一步就跪在了周烨的面前,“奴婢求王爷救救我爹。”
“救你爹?你爹是谁?本王怎么救?”淮南王坐在檀木椅子上,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沉稳样子,更巧的是,凤雅今儿也穿了紫色的衣裳,他可也穿着呢,深紫色。
“奴婢的爹是朱朝仁,新上任的驿丞,因为耽误了急件的传送,被打入死牢,奴婢的爹爹刚刚入京,什么都不知道,求淮南王看在他什么都不懂的份儿上,饶他一命吧。”凤雅便给淮南王磕头。
“抬起头来。”淮南王全然没有杀人以前血雨腥风的感觉,仿佛还是置身风花雪月的浪漫之中,凤雅只是她要猎获的猎物。
凤雅方才抬起头来,看到周烨今日也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外衫,她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便有些汗颜,心想着:如何挑来挑去,竟然又挑了一件与他一样颜色的衣服。
周烨也仿佛才发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咱俩衣服的颜色一样,当真是天生一对。”
凤雅已经无法用“不要脸”这样浅薄的词语来形容周烨了,他怎么总是跟她自来熟?他天生就是撩拨女人的高手,见不得多喜欢,就是嘴上跟抹了蜜一样,怎么亲热怎么说,是一个天生的浪荡子。
凤雅前世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也不当真,又怕逆了他的意思,他会更加狠辣,不放了老朱,她能屈能伸,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奴婢,不晓得王爷也会穿紫色的衣裳,所以——”
“所以你在我府中有细作?”周烨又问。
凤雅简直“呸呸呸”。
“奴婢没人没权的,如何敢在王爷的府中放细作?再说,奴婢放细作有什么用么?图什么?”凤雅眼睛迷茫,她可没忘记,今儿是来替爹求情的。
“没用,如何会没用?派个细作打听本王的喜好,膳食,穿衣,告诉你,你再用各种巧合的方式,和本王撞在一起,既然喜欢本王,就直说吧,兜什么圈子?”淮南王用特别自信、特别得意又特别悠然自得的口气说到。
凤雅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心想,这个人的戏好足啊,而且,他沉浸在自己的戏里简直无法自拔,感觉凤雅若是看不上他,都对不起自己一样,若给他一面镜子,想必他会被自己美死的,这得自恋成什么样儿啊?
“那既然王爷说,王府中有奴婢的细作,那王爷觉得谁像是这个细作?”
“那本王哪儿知道,本王若是知道了,那这个细作也太次了。”周烨坐在椅子上,目光中灼灼其华,盯着在地上跪麻了的凤雅,还不正经地抚弄了一下他衣服的下摆。
他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看到凤雅受罪,他就特别开心,那天看到她在凤鸣院中跳舞如此,看到她跪着亦是如此,大抵他是真的变态。
凤雅简直苦笑不得,再次说到,“凤雅今日的衣服,确实是无心的,王爷不要——”
本来想说“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跟个女人一样”,可他终究是个王爷,这么没礼貌的话,凤雅还是没说出来。
“不要怎样?”周烨咄咄逼人,并不气馁。
“奴婢是替父亲朱朝仁求情的,请王爷开恩。”凤雅又叩头,“奴婢都要火烧眉毛,急火攻心了,爹就要没了。”
蔡文柳和凌月从院中走,听到披览殿中有动静,门没关,蔡文柳便看到凤雅跪在大厅中间,王爷用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着,蔡文柳在门口听了个大概。
淮南王和凤雅,这两个人的这种动作,没来由地让蔡文柳心里不舒服,虽然凤雅跪着,怎么她感觉这两个人有一种“训妻”的和谐,丈夫高高在上,妻子在下。
蔡文柳心想:怎么她又回来了?而且穿的衣服还跟王爷一模一样?本宫都把令牌给她了,难道那天她是故意在本宫面前做戏,想让本宫放松警惕?她也想攀上王爷这棵高枝儿?光一个裘鸣凤就够人受的了,再来一个凤雅?看起来她的皇后之路如履薄冰啊。
第19章
蔡文柳让凌月回问柳殿,去端一盘点心过来,要快点儿。
也幸亏披览殿和问柳殿距离不远,凌月很快就回来了,端了一盘子马蹄糕。
蔡文柳便袅袅婷婷地进了披览殿了,当时,凤雅正在汇报自己的名字。
“奴婢本名杜九凤,五年前因为父亲喜欢上佃户家的女儿苏媚儿,和父亲闹翻了,来了京城,成为了舞乐坊的头牌,虽然芥蒂父亲娶小,可奴婢和他,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关系,不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凤雅说到。
“九凤?”他的口中玩拈着这两个字,“这名儿可比凤雅好听。”
“谢王爷垂怜。”凤雅心中着急,不似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
“本名儿的确比艺名更好听。王爷,这位九凤姑娘可是近日要被问斩的朱朝仁的女儿?这也太巧了吧。”蔡文柳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打垮裘鸣凤的绝妙主意。
周烨没有理会蔡文柳的问话,继续问凤雅,“你刚说因为你父亲纳妾,你逃出来了,你反对男人纳妾?”
这已经不是凤雅第一次语塞了,周烨的问题总是出人预料,她略略顿了片刻,说道,“没有。只是这个苏媚儿狐媚得很,奴婢的爹从此厌弃了奴婢的娘,一个女人被男人厌弃,是很惨的,奴婢的娘从此只能住在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