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夏玄问道。
“对,卑微的妾。”
“凤儿,老师来是想跟你说,此次载国西南方发了大水灾,你看看朝廷是怎么处理的,把驿丞关进死牢,逼驿丞的女儿委身于他,周烨身为载国的主君,视人命如儿戏。载国这几年,朝廷大乱,周烨控制朝堂,我怀疑,皇上都是被周烨给弄坏的。”夏玄说得义愤填膺。
“这不可能。皇帝是他的亲爹,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前世,杜九凤从未听过这种说法,自然大惊,如果那样,那周烨的胆子可真是太大了。
“凤儿,你跟了周烨,心里得清楚,璃国政治清明,吞并载国是迟早的事情,老师曾经给你讲过很多。”夏玄说话的时候,那可是一身正气。
“我明白的。”杜九凤虚与委蛇,心想,前世怎么应对他的,今生还是怎么应对他。
“有人来了。”夏玄的神情,忽然变了非常凝重,他四处看,并没有发觉有躲藏的地方,床不行,万一被人发现,他更说不清楚了,这时候,夏玄一个转身,就跳到了梁上的壁画后面,杜九凤在下面看着,梁上是阴影的部分,不容易看到,如果不注意,不会看到他,杜九凤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竹兰才说,“王爷驾到。”
杜九凤心想:夏玄的耳目果然是极灵的,可见武功非常高强。
等到杜九凤回过神来,周烨已经进门了,洒脱地一甩衣服的下摆,便坐在了榻上。
“王爷,您怎么现在就过来了?也没告诉贱妾一声,妾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不需要,本王在披览殿乏了,想到你这里坐坐,看看你安顿好了没有,对了,你爹已经从牢里出来了,回家了。”周烨盯着杜九凤说到。
朱朝仁回家的事情,夏玄已经告诉她了,她不奇怪,杜九凤心里想着他说过的那两个字:“坐坐”,心想,若只是坐坐就走,那便好。
她估计他也是临时起意,到她这里来的,没有报备。
周烨倒总觉得杜九凤的目光,看他像是看故人那样,非常暧昧,像是寻常夫妻的那种眼光,这种感觉,给他的感觉极好,他搞不清为什么,所以便好奇,也乐于来九凤这里坐坐。
竹兰给王爷泡了茶,端上来了。
周烨端起茶杯,刚要喝,他看着杯中,停顿了片刻,才又用不正经的笑,“为夫这茶杯里,你没给下肉豆蔻吧?为夫可是挺怕的。”
杜九凤简直又要哭笑不得,心想着:我给你下肉豆蔻,我自己倒霉,你本来就是个饿狼,饿狼吃了药,岂不是把人往死里折腾?我何必呢?当我是傻子么?而且,他怎么突然说开自己是“为夫”了,没来由地套近乎,他倒是会说的很呢,油嘴滑舌的,想必对府中其他女子,也是如此。
不过,她面上还是很正经的模样,“没有,王爷明察秋毫,怎么会不知肉豆蔻什么味儿。再说,王爷方才也说了,只在这里坐坐,妾身若是下了肉豆蔻,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周烨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一把便从那边拽过杜九凤,让杜九凤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的唇在她的面上逡巡着,一边热乎乎地在杜九凤的脖子上吹气,让九凤发痒,一边用磁性深沉的声音说到,“那你倒说说,是几个意思?如此说,是想让为夫留下来?如果凤儿有这个意思,为夫并不介意。”
说完,他便抱起杜九凤,就往床上去,把杜九凤放在床上以后,侧躺在他身边,解她的腰带。
杜九凤知道夏玄还在梁上,便说,“王爷,灯还亮着呢。”
“怕什么?灯是方便看你,害羞了?”周烨挑起了杜九凤的下巴,但见她的眼睛里,眼波流转,对他是暧昧,是勾引,是无所图的光,就是这种光,让他有一刻的心动。
“王爷,吹了灯吧。”杜九凤绝没想到,周烨今天晚上来,会做这事儿。
而做妾的,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当家的男人伺候舒坦了,尤其是在床上伺候舒坦了,若她第一天晚上,就找借口,他势必会怀疑她,周烨这个人,在床上兴致极大。
“要吹灯?那便依你。”说完,周烨转身拂袖,拂灭了床头的灯烛。
第21章
夏玄在梁上,屏息闭眼,权当什么都看不见,现在,确实也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却能听到下面传来的动静儿,“王爷,不要”“王爷,妾身——”
方才周烨端起茶杯的时候,便从茶杯里看到梁上有个人,手里拿着匕首,一副防御的姿势,想在他淮南王府为所欲为,周烨偏偏刀不用,剑也不用,他用这个男人最在意的方式,诛夏玄的心,这位梁上君子,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如果没猜错,那个梁上君子便是夏玄。
倒是新鲜了,一个书生,夜探王府,如入无人之境,周烨倒要看看,这个夏玄,到底是什么人,若杜九凤红杏出墙,私会情郎,这事儿,也简单,现在,周烨就让他看到,他私会杜九凤的后果是什么,一般男人看到自己的相好跟别的男人上演“活春宫”,都会忍受不了,想必往后两个人的私情也该断了。
想到此的时候,半夜已经过去了,周烨闭上了眼睛,不过今夜,他没有睡实,一直听着梁上的动静,这个人无论是呼吸,还是警觉性,都是一流。
第二日,周烨醒了以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那副不要脸的模样,和杜九凤,像极了是一对早起的小夫妻,他捏了捏九凤的脸,“给我穿衣。”
“妾身遵旨。”杜九凤对着周烨说到。
“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早该轻车熟路了。是不是?”周烨站在那里,对着杜九凤说到。
“是啊。”
从杜九凤的“浅云阁”出来,周烨便回了永宁宫,他让靳东凯进了密室。
“王爷。”靳东凯说到。
“你秘密替本王去查一件事情,夏玄此人的来历,越详细越好。去吧。”
靳东凯并不多说,只拱了拱手,“是。”
靳东凯做事,从来不让人失望,周烨是放心的,如果没猜错,夏玄现在应该还在“浅云阁”。
果不其然。
夏玄从梁上跳了下来,这一夜,是累死人了,一晚上大气都没敢喘一口,动都没敢动一下。
他在梁上受了这般的苦楚,杜九凤心里竟然有些恶毒的暗喜,她心想:你整日做这些暗地里的活动,活该这次吃了一个哑巴亏,上一辈子,她可是看见周烨受苦,心里就暗爽“活该”的。
难道前世对周烨有愧疚,所以,这一辈子,看到别人受罪,竟是没来由地替他开心,杜九凤想了想:我这是犯的什么浑呢?
而且,夏玄从梁上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凛凛的寒光,让杜九凤心生畏惧,正如夏玄这个人一样,始终都包藏祸心,因此,心里对夏玄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杜九凤昨天和周烨做了一场“活春宫”以后,在夏玄面前,面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情,前世,正因为她眉里眼里都喜欢着夏玄,所以,她才会一步一步地被夏玄牵着鼻子走。
可今天晨起,夏玄看到杜九凤给周烨穿衣服的情形,竟然觉得无端和谐。
那一刻,他的心是怕的,而且,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怪怪的,这种怪异的情绪,整夜都在冲击着他的喉头,让他一晚上一个盹儿都没打,他很精神,并不困,出淮南王府的时候,他有些魂不守舍。
*
蔡文柳的生辰是六月十六,是一个好日子,还有不到十天。
这几日,蔡文柳心绪有些不顺,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夫君”这两个字。
周烨从未这样让她叫过“夫君”,那个狐媚子,也不知道哪来的本事,虽然刚刚进府,怎么感觉天生跟周烨极对付?大概男人看到女人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极为欢喜的。
蔡文柳恨透了杜九凤,一定要找个机会除了她,不过最近,蔡文柳没心思管她。
前日,江湖郎中已经来了,给她切脉,说她腹中胎相很稳,还给她开了些安胎的药,蔡文柳别提多开心了,现在距离她小产的消息,并没有多久,所以,裘鸣凤妄想霸住王爷,让王爷戴绿帽子的打算,显然付诸东流,就是便宜了杜九凤那个狐媚子。
她决定,把自己孩子还在的消息,告诉王爷,就在生辰那一日,免得让裘鸣凤这个贱人再生事端,生辰那日,人很多,大家都知道她的胎还在,也都知道她怀的是淮南王的嫡长子,蔡文柳和裘鸣凤不和,已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若是她的胎有任何问题,大家的目光都会盯着裘鸣凤。
蔡文柳在软榻上半躺着,她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真的是妙极了,而且,到那一日,她会让彩画这个小丫头死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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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裘鸣凤还被关在凤鸣院,禁足,因为没了凤雅这个可以虐的对象,她愈发觉得日子没什么可过的了,王爷也不来,倒是阮巡曾经夜里来过一次,跟裘鸣凤汇报了一下老朱,苏媚儿的事情,她问明了苏媚儿的长相,真没想到,老朱竟然是杜九凤的爹,她迟早要将这一家连锅端了,裘鸣凤紧紧地攥了攥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