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巡之所以成为裘鸣凤的傀儡,不过因为,一个适龄的男子,对一个适龄女子的喜欢,阮巡现在还记得,前年腊月,裘鸣凤给周烨跳舞,摘下面纱那一刻时,那惊为天人的容貌,让他顿觉,天上地下,此生此世,都没有人给他这种震撼了。
裘鸣凤亦是个有心机的,她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种目光,并且从此让阮巡听命于他!
她就说那个所谓的凤雅是个狐媚子,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心计才进入王爷的府中,裘鸣凤这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凤引九雏”这四个字,好像是她在别人铺路,顿时有一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懊悔和愚蠢,杜九凤也叫凤!
“朱朝仁可从死牢里出来了么?”裘鸣凤问。
“王爷既然让她在府中为妾了,肯定是放出来了。”
“那她家里还有什么人?”裘鸣凤又问。
“她爹朱朝仁还有一房妾,那天听问柳殿的娘娘说起来,好像是跟杜九凤的娘不对付。”阮巡当时就站在王爷旁边,自然是知晓的,“还说杜九凤就是因为自己的爹纳妾,才和家里断了联系。”
裘鸣凤便笑了,“很好。你暗地里找个人,去让她这个姨娘来参加蔡文柳的生辰宴,到时候,让杜九凤难堪,也破坏了她的生辰气氛。”
接着,裘鸣凤便哈哈大笑起来。
为了扳倒蔡文柳,裘鸣凤已经做了很多的功夫,能否成败,就在她生辰的那一日,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近日,她让她宫里的婵娟出宫和阮巡密谋了好多次。
*
这一日,问柳殿那边的彩画躲过了问柳殿的所有人,进了凤鸣院。
“娘娘,那边娘娘本月月信未至。”彩画说到。
蔡文柳找江湖郎中来切脉的事情,是背着彩画的,整个过程,只有凌月和蔡文柳知道。
不过,自从这位所谓的“远方表哥”走了以后,蔡文柳便每日里开始喝药,彩画并不能肯定蔡文柳的胎还在,只知道她月信未至,所以,便来向裘鸣凤汇报。
裘鸣凤的手掌又紧紧地攥了一下她说到,“看起来,这个贱人的崽子果然没掉!正妃怀了嫡子,若是女儿还好,若是个儿子,那将来,本宫可就彻底输了。”
裘鸣凤脸变得很白。
“或许她刚刚小产没多久,月信还不准。”
“这种可能性很小。再说了,你不是说她天天喝药?保不齐就是保胎药。”
不过随即,裘鸣凤的脸色缓和了一下,“没事,这些天,王爷去她那里就去吧,怀胎头三个月,可是最不稳定的时候,就算他的孩子没被王爷自己做掉,那我也有最后的杀手锏,到时候,蔡文柳是如何谋杀了自己的侄子,可就真相大白了,蔡文柳杀人的事情会引爆朝堂,那可有好戏看了,本宫还就是要挑起这些争斗。”
第22章
六月十号这一天,天开始下大雨,天空乌沉沉的,感觉这段时日的雨,怎么也要下一段时间。
九凤这几日,在“浅云阁”中,闲来无事,要么做女红,要么一个人跳舞,果然一入侯门深似海,这日子,不是闲死,就得闷死,一辈子这么下去,那可不行啊。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九凤坐在榻上,随口对着旁边的竹兰说到,外面的大雨下得噼里啪啦地响,这几日,她一直关着窗户,闷死人了,这里没有舞乐坊那里歌舞升平,也没有人聊天,整日里就一个竹兰,蔡文柳安排的别的侍从,杜九凤都安排在了院子里做粗活,九凤难免觉得闷。
“嗨,娘子,您就在这里待着吧,您要想热闹,过几天,就是咱们正妃的生辰,那日,会有许多人来,毕竟咱们王爷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到时候,可有的热闹了,当然了,勾心斗角也少不了。”竹兰便把瓜子、水果还有各种坚果摆到桌子上,边笑着说道。
说起来,这件事情,九凤倒是很担忧,她总觉得到时候会出事,至于事情是怎么出的,她无法预知,虽然事情的结果,她都已经知道了,可何时发生,怎么发生,谁引起来的这件事情,她都不知道,等于把所有的牌都洗了一遍。
九凤正在琢磨的空儿呢,就听到竹兰说了句,“娘子,雨下得小了,空气好,开窗透透气吧。”
“是呢。”九凤说道,她跪到榻上,刚开开窗户,就看到有一个人正向院中走来,他一袭白衣,踩在刚刚如同水洗过的石板路上,两边也是水洗过的绿植,天空空灵,他的步子也不快,不住地打量着旁边,这幅构图,如此唯美,可以做一副漂亮的风景画,挂在墙上了。
杜九凤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有些呆了,他抬眸看了一下天,然后,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九凤正从窗户里盯着他。
看到他在看她,九凤赶紧把窗户关上了,坐到了榻上,心还咚咚地跳。
须臾,他便进了外面的套间,竹兰说,“王爷来了。”
“嗯。”
淮南王周烨,伸手打开了帘子,便进了九凤的里间,盘腿坐在了榻上。
“潘金莲开窗看见了西门庆,你开窗看见了我。”周烨笑言。
“王爷怎么总是自比西门庆?你想当西门庆,我可不想当潘金莲。”杜九凤嗔怒地说到。
周烨又笑了一下,笑得非常爽朗。
九凤给淮南王请过安以后,淮南王似乎有几分埋怨的口气,“看到下雨,怎么不出去接我?”
“我——”杜九凤竟然一时语塞,他的口气,不是谴责,倒有几分男子的嗔怒,还是那种耍无赖的嗔怒,“那王爷出门的时候,雨应该更大,王爷出门都不带伞,怎地偏偏让我去接?”
淮南王只看了九凤一眼,说了句,“你可给我长本事了,这种大不敬的话越来越敢说了。”
虽然在他看来是大不敬,但在前世,两个人本来就是这样啊,没有规矩,不成体统。
淮南王看到九凤榻上的小桌子上有南瓜子,各种时令水果,便拿起南瓜子来吃。
九凤只在一边侧着身子,饶有兴趣地看他,她记得他不爱吃零食,想来如今是闲得发慌了,手捧着瓜子,不过,却跟嗑瓜子闲唠嗑的女人有着天壤之别,瓜子并不契合他的身份,颇有一种“王爷吃瓜子,是瓜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的感觉,瓜子终于被王爷“临幸”了。
想到“临幸”这个词,九凤竟然忍不住一笑。
“想到什么了?笑成这样?”周烨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外面下雨。
“没想到什么,王妃娘娘过几日就过生日了,您不去忙吗?”
“有人在忙,用不着我。倒是你,整日闲得嗑瓜子。”他看了九凤一眼,吐了一颗瓜子皮,那样儿,端的是风流洒脱,勾人魂儿的。
“我才没有。是你不来,所以,我才——”杜九凤脱口而出这句话,想想这句话,又觉得不妥,好像她日夜盼着的便是他来一样,没得显得她没了自尊。
“我不来,你便嫌得嗑瓜子了?我不来,床也发霉了。”周烨说着,还下意识地看了梁上一眼。
杜九凤心惊了一下,莫不是那日,夏玄来,他知道了?所以,那日,他故意把她拉到了他的腿上,因为他知道夏玄拿着匕首,只要她在他身上,夏玄就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他才强拉着她上演“活春宫”。
今日他来,想必是看见今日下雨,别人都会闭门不出,她必然以为王爷也不会驾临她的“浅云阁”,自是会跟自己的情人夏玄幽会的,想到此,九凤气恼地要命,但又不能表现,若有半分的表现,那日夏玄来的事情,便会穿帮,所以,她一句话不说,只看窗外的大雨。
雨又下大了,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仿佛砸在杜九凤的心上,被周烨算计了这一场,精明如他,难道看不出来她已经恼了吗?
“怎么了?本王不来的时候,盼着我来,我来了,又不与我说话,是几个意思?”周烨始终在嗑瓜子,打量着杜九凤,杜九凤面上已经有些不痛快了。
“我没盼着你来。”杜九凤说到。
“没盼着我来?那盼着谁来?”他又磕了一个瓜子,把皮儿放在桌上,“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付,又惹你生气了?凤儿。”
周烨的口气,根本不像是道歉,分明是在挑逗。
杜九凤还是不理他。
看到对方不做声,周烨索性一只手伸了过去,要摸杜九凤,杜九凤本能地就闪开了。
周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五指修长,戴着一枚祖母绿的扳指,他的手本来在伸着的,可能被杜九凤拒绝了一下,所以,五指攥了,“连摸都不让了?”
生平,他可是第一次要摸别人被拒绝,以往他可是手到擒来,摸个女人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竹兰在呢。”九凤的目光看向竹兰,就见竹兰低着头,竹兰的脸通红通红的,就在那里低头站着,走也不是,留又尴尬。
周烨的目光也瞥了竹兰一眼,转而回过头来,说到,“她在这怎么了?现在是少儿不宜,不过这些事情,她早晚会做的。”
杜九凤心想:当真是没羞没臊的很。
杜九凤的目光抬起来,才看到周烨一直盯着她看,“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