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苏媚儿的死,是凤雅的得意之作,苏媚儿死得惨状可怖,当然,她罪有应得。
凤雅还没有想好若是朱朝仁来了以后,她是不是要去登门,看看母亲来了没有,也看看父亲,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吵过闹过,总是亲人。
正心不在焉地吃着茯苓饼呢,一抬头,看见一个皇亲国戚站在那里。
凤雅嘴里吃了一口茯苓饼,现在只盯着前面,忘了吃了,样子很是可爱好笑。
但见前面那人,一袭贵胄白衣,质地是上好的云锦,上面有同色的暗花,若是离得远了,根本就看不出来暗花,就是这么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却显出与众不同的高贵。
他的高贵和夏玄的高贵又是不同,他高贵是贵气逼人的那种高贵,不给别人留半分情面,夏玄是那种相对低调的高贵。
“不认识了?”那人对着凤雅说到。
凤雅给对方行礼,“凤雅拜见淮南王。”
“免礼吧。”周烨说到。
“草民夏玄拜见淮南王。”夏玄好像听了凤雅对周烨的称呼,方才知道对面站着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淮南王爷,也是让璃国人闻风丧胆的淮南王。
周烨目光盯着夏玄手中物件,“买的什么?”
凤雅心想:这个人好生八卦,别人买的什么,也要管。
“哦,给凤雅买的衣料。”夏玄礼貌回道。
因为布料有纸包着,看不清楚布料的模样,而且,淮南王似乎也没打算看,他只对凤雅说到,“你过来。”
凤雅知道周烨奇变百出,不晓得他又耍什么花样。
跟着周烨走到了一边,周烨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非常精美的盒子,他又凑近了凤雅的耳朵,浅声说到,“送给你的。”
光看这个盒子,那是相当精美的,还非常精致,四四方方的,巴掌大小,檀香木做的,盒面上还有一张仕女梳头的装饰画,这个盒子,古朴典雅,看似简单,但其实非常考究的,凤雅一向知道周烨品味不俗,她也十分喜欢了,唇角竟然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对盒子爱不释手的微笑。
“喜欢么?打开看看。”好像看到凤雅开心,周烨也特别开心的样子。
他还侧头看了站在旁边的夏玄一眼,“那个人是谁?你的相好?”
第16章
按照前世的剧本,现在的凤雅,的确是不知道夏玄身份的,而且,她也一直当夏玄是她相好的,所以,现在,凤眼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长得不差。”周烨又打量了后面的夏玄一眼,眸光里是些许的不在意。
凤雅不晓得周烨送给自己的是什么,而且,看样子,她如果不打开,他就不走了,所以,她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素色的布,凤雅看这块布非常熟悉,可是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不晓得周烨卖的是什么关子,所以,她便把布打开了,是一块手帕大小,然后,她在布中央的地方,看到了猩红一滴血。
凤雅是愣了很久,才意会过来这是什么东西的,就在她脸红地无比难堪的时候,周烨哈哈大笑,转身就走了。
凤雅难堪地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人,太恶劣,极端恶劣,带着恶作剧的心态,在光天化日之下戏弄她,让凤雅难堪成这样,他却一副看热闹的神情,飘然而去。
这块布,她之所以看着熟悉,是因为这是她在“浅云阁”住的床单,就是在第二天晚上神秘失踪了的床单,上面猩红的血——那是,她的处女血。
就算凤雅是重生过来的,可今天的戏码,她根本就没有料想到,她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如此羞辱人,等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了凤雅的衣服。
凤雅把这块帕子紧紧地攥在了手里,咬着牙,恨不得杀了周烨。
夏玄过来了,他虽然刚才在那边,但是显然,他已经看到帕子上是什么了,聪颖如他,如何不知道这血是什么血?
“若然——若然你喜欢他,就去找他吧。”夏玄不看凤雅,脸色苍白,像是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可怜人。
“我没有!”凤雅生气地反驳,口气也十分本能。
凤雅知道,他这个意思,大概就是顺水推舟,把她推到周烨的身边,为他所用,他这副“可怜人”的样子,就是想让凤雅觉得自己欠了他,将来被他利用地更加彻底一点。
凤雅心凉了,心道:果然世上的男人,要么道貌岸然,心机深沉地让人觉得害怕,要么是周烨那种——表里如一的‘恶’,虽然凤雅觉得他前世亏欠周烨太多,可这也改不了他的“恶”。
周烨的“恶”还不是那种坏到流油的恶,他是那种诛别人心的恶,并没有坏事做尽,可话说得,总让人抬不起头来,这是顶顶的恶,这种恶,大概是聪明人的专属。
但是在夏玄面前,凤雅还要表现得如同前世对他痴傻的模样,若是让夏玄看出来,自己对他存了私心,想必如同夏玄这样的狠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因为这件事情,两个人不欢而散,凤雅回了舞乐坊,被周烨羞的,气的,午觉都没有睡好。
倒是夏玄买的那块布料很好看,价值不菲,这次竟然忘了问问,他在京城做什么工,前段时间,他好像在给什么侍郎的儿子当教书先生,前段时间说辞工了,最近又在做什么,凤雅倒是没问。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问的,大概心态改了,即使再装,心态也回不去从前了。
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他。
凤雅低头看他买的料子,丝帛的质地,用金线绣着暗花,前世,她是很喜欢大红色,可今生,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可事实看来,有很多的事情,她是改变不了的,既然大事改变不了,那就从小事开始改,比如她死的时候曾经穿过的大红色衣服。
妈妈上来了,说今天下午她刚走,淮南王府就派人来找她了。
凤雅一想便知道找她干什么,为了羞辱她,他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送给她的那个檀木盒子,她已经收到自己的梳妆匣里了,收的时候,还小心翼翼,一来,这个盒子,确实惹人怜爱,二来,帕子上也确实是她的东西,还是很重要的东西。
前世的时候,他和她睡了一夜,便被他封了 “庆妃”,从此日日住在淮南王府,竟然也没留意她初夜的床单去哪了,可能被竹兰洗了,竹兰是她的贴身侍婢,现在淮南王府当中还没有竹兰这个人。
今世,因为和周烨分开,这帕子竟然有了些定情信物的意思,真儿真儿地羞死人了,他又当街交给她,想必,此事,她会终身难忘。
因为做的是紫色的外衫,比较简单,所以,不消一个下午就做好了。
妈妈上来一看凤雅穿着这件衣服,吃了一惊,说到,“凤雅,你可从未穿过这种紫色,寻常穿红色衫子,是火红而招人的,穿上这件衣衫,竟然显得无比高贵。”
“是么?”凤雅回答淡淡的。
“怎么不是。看着像是皇后。”
凤雅惊了一下,“妈妈,可别这么说,要砍头的。”
妈妈也往四面看了看,“也没人听见。”
凤雅想了想,前世她从未当过皇后,就是他的宠妃,她的最高称谓是“庆贵妃。”
*
却说今天下午,朱朝仁和苏媚儿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从凤鸣村来了京城。
纵然朱朝仁再富,毕竟是个乡下土财主,从未来过京城,一旦进了城,便觉得自己好土。
苏媚儿脸上放光,对乡下女人来说,满眼都是看不完的繁华,尤其适合苏媚儿这种虚荣的女人,那一刻,她觉得,老财主的本事,可真真是大得紧呢。
因为要先去淮南王府点个卯,问明了淮南王府的所在,朱朝仁和苏媚儿便按照下人的引领,去了淮南王的披览殿,那里是淮南王批阅奏折的书房,自从皇帝在床上一病不起,建勋王朝的中枢其实已经在披览殿了。
苏媚儿一路走一路紧张,看着这偌大的庭院,得顶好几百个他们老朱家,以前苏媚儿觉得,老朱就是当地最有钱的人了,现在看起来,不过尔尔,而且,看老朱这相貌,这年龄,这身材,都比不上人家淮南王府的家丁,苏媚儿心里,顿时对老朱鄙夷起来,若不是他现在还当了个官,苏媚儿早就骂开人了。
到得披览殿,看到一位从容帅气又高贵大度的男子,正坐在那里写字,苏媚儿眼睛都看直了,心道:这个世上,竟然这么伟岸帅气的男子么?这样的人,以前也只出现在梦里呢,看家丁跟他说话的样子,他好像位高权重的样子。
倒是朱朝仁,纳头就拜,“草民朱朝仁,叩见淮南王。”
“起来吧。”周烨懒懒地把身体的重心,落在了椅子一边的扶手上。
对朱朝仁,他实在没什么兴趣,不过是裘鸣凤宫斗路上一个意外的棋子,想让他当官便当吧,反正也是不入流的驿丞。
“你家里的地卖了?”淮南王大概刚才批奏折批累了,随便问朱朝仁,对老朱家的地也感兴趣了。
不过话说起来,淮南王周烨日常爱八卦也是真。
“禀告王爷,‘凤引九雏’已经出来了,草民的田,就等于废了,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