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方才还怒气冲冲,好像温府的人站在他对面,他就冲过去把人撕碎一样,现在人真到了跟前,反倒气势一下就弱了。
谁犯得着和温家过不去啊,又不是真有什么血海深仇。
俗话说了,咬人的狗不吠,这叫得越大声的,越不可能真动手,所以苏言才敢一个人溜过来。
“没事儿,今日我不当差,就自己在外头瞎逛,你同我说说,温家怎么你了?”
打听完消息,苏言就跑回了先前的桌子,正好拐了个角,那大汉看不见温染,不然非得撒丫子逃走。
“问出什么了?”
见苏言眼里有笑,看来问出的东西还挺对她胃口。
“这人竟然也是个生意人,就这脑子。”
真不是苏言人生攻击,而是她听完了那大汉说的,实在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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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要债,他们是专业的
原来那大汉听说汴梁这一带的玉石很出名,先找人搭了线,货都看齐了,定金也交了。
这几天是不远万里来这儿拿货,结果正好赶上了苏言大刀阔斧弄改革,商户那儿拿不到玉料,交不出货。
那大汉因为离汴梁这地儿有些远,再加上之前看过货,对货的料子很满意,因此把一年的营利都拿出来投了这批玉料,就指望把货拿走,再翻倍卖。
结果这货一下没了,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白忙活一年,而且今年的各项支出也立马成了问题。
眼看要发财的事,结果成了要命的事,搁谁身上不得着急。
苏言之所以说这大汉没做生意的脑子,实在是因为这大汉一下被断了货源,只想着找温家拼命,没想着把找卖货的把钱拿回来。
这不是典型的,你被人打了一下,结果你不找打人的要说法,非得找这人爸妈理论,这不是脑子抽抽了,这是什么?
“看来你这玉矿可养活了不少商户。”
光是这么几天,就已经出了这么多问题,这其中牵扯到的人和利益可不少。
温染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每年都会来玉矿视察,今年因为在武林出的那档子事,所以格外上心。
没想到竟然连这么大的弊病都没有瞧出来。
苏言当然不是有心揶揄温染,做生意,温染自然是一把好手,不然也不可能撑得起这么大个温家。
但是温染这人,心高气傲,而且又因为出身好,所以很多琐碎小事并未细想,因此有些地方考虑不到也是正常。
一顿饭吃完,苏言把自己的计划同温染说了个通透,有了前两次经验的累积,温染现在都不提出十万个为什么了,直接来了句,“有把握么?”
“十成!”
要不是在古代,成为一个顶尖女商人难于上青天,苏言就直接和温染来个汴梁合伙人,走上改革创业的新高峰。
因此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温家度过这次的难关。
别看她那“良品铺子”生意开得不错,但就靠每天三十块玉料,想填补温家一下少了近三成订单的亏空,那也简直有些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苏言这人好做梦,但也只做帅哥梦,像这种和钱打交道的事情,那就得脚踏实地去做。
因此,温家今年的亏空要想补上,只有一个法子,催商户的货款。
商户的货款都是三月一结,她那奖励制还得等下个月才到下一次结清货款的日子,可账目上还有好些商户,上次的货款都没结清。
越是家大业大,货款催起来就越难。
你催急了,人家会说你温家还差他们那点钱。
你要是不催,温家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
所以,恶人还得恶招治,既然来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当然不能是以温家的名义去动粗,那不是把把柄递到人家手上拿来要挟自个么?
所以得到了温染的默许后,苏言就把那一帮要钱的赌徒召集在了一块儿,不为别的,就为钱。
“好汉帮”欠下的债,温家给,但温家现在账目上是赤字,拿不出来。
所以得要这些赌徒,帮个忙,敲打敲打那些欠款的商户,也不用杀手抢夺,就没事去铺子里走一走,逛一逛,实行文明催债。
当然,这债不是白催的,但凡追回来一笔,就另外加十两银子。
多催多给,少催少给,公平公正还公开。
那些赌徒一听,催一笔债能有十两银子,各个眼里都开始泛着光。
“但我就一个要求,你们不许说出去,你们同温家有任何关系,但凡我听到一点风声,说温家找人催债,那这些银子,你们一文也别想拿。”
这还不简单,那些赌徒从苏言这儿分走那些商户的单子,就赶紧开始要债去了。
能在赌庄里赢钱,混得风声水起的,底下定然有一帮兄弟,保不准哪个就和当地的地头蛇关系铁着呢。
像这种恶霸,光是往店子里走,商家都得抖三抖,更别说隔一会儿就去光顾一下,那生意更是别想做了。
这些商户也不傻,一瞧这些人不偷不抢不砸,自然就明白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解决了这些欠钱的“大爷”,苏言心情立马舒畅多了,摇晃着脑袋就走向了先前那大汉提起过的商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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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的玉!
苏言到那铺子里的时候,伙计正要关铺门打算休市。
门板没卡上,卡到了一只脚,伙计沿着脚往上瞧,见一笑意盈盈的小姑娘,脸上倒不大高兴,他们这些铺子里的伙计。
别的本事没有,有的全是认人的本事,像这姑娘一瞧就是个聪明人,绝不是轻易好打发的。
这个时辰来的,多半是来找茬的。
所以伙计赶紧把苏言推开,“休市了,明儿再来!”
“小哥,我可是专门听说咱们‘玉和轩’的名号,千里迢迢跑来咱们铺子里看货的,不能刚到时辰就关门吧,这掌柜的,不得扣你工钱?”
本来近来生意便不好,掌柜的说这个月工钱就得少,一听又提扣工钱的事情,伙计脸都黑了,“爱扣不扣!”
“啪!”
硬是当着苏言的面把门板扣上,临走前还甩了个脸色给苏言,那模样倒不像是个铺子里的伙计,反倒是个土财主。
苏言都把一整套说辞都备好了,却在伙计这儿吃了瘪,对着那伙计的背影就开始画起小人来诅咒。
“买卖不成仁义在,苏小言同志,这不妥当吧。”
一听这声音,苏言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一回了头,果然就是“撕漫男”本男——纳兰璟,一双美眸弯弯笑着,笑得苏言心里的憋闷顿时没了。
“你就回来啦?”
纳兰璟跟着他们一道去了樑州,但是没一道回,说是在那边会朋友,而且一瞧那神态,就是会有点私情的朋友。
所以苏言以为纳兰璟怎么也得待上一个月,没想到这才十天半个月就见着人了。
看来这“私情”不深呐。
私情深不深,纳兰璟倒是没给苏言说。
但他们这战线联盟的情谊倒是挺深,苏言把她这么些天来实行的计策,和纳兰璟交了个底。
“看不出来,你这脑子确实好使。”
好使到纳兰璟觉得自己要不再做点什么,这次的危机,还真被苏言转化成了动机。
得到盟友的肯定,苏言自然小尾巴就翘起来了,“这还只是前期工作,我按照你说的,要让温染同左舵的其他堂主产生利益关系,下一步,就是要做钱庄。”
“放给这些堂主?”
不愧是同一时代的人,苏言一说,纳兰璟就明白了。
他那日给苏言支的招不外乎就是两个字——利益。
左舵堂主对于温染不满,也离不开这二字,那要想让堂主们在下一次的大会中,站在温染这一边,那自然就得用利益来牵扯。
二十一世纪都被说烂的道理——只有利益才是永远的朋友,用在古代依然适用,而且体现得更淋漓尽致。
温家作为武林首富,在玉石生意上确实独霸一方,就连皇家都钦点要温家的玉饰作为皇家用于与外邦叫唤的信物之一。
但左舵各堂主之间虽同在武林,但彼此之间联系并不紧密,各堂主之间各有各的生意,且不互相竞争干涉。
相处倒也太平无事,但温家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位置确实太久了。
没有人不渴望左舵第一把交椅带来的威望,这是权力的象征,更是财富的象征,它所带来的威望,将会让本家生意平步青云,一跃成为武林首富。
但苏言这一招,确实走的妙。
用她那奖励制能够让大部分商户提前结清,这就让温家有了余银,再放比其他钱庄更少的利息出去,各大堂主没有不找温家钱庄借钱的道理。
到那时,利益就在自然而然中达成了。
纳兰璟之前对于苏言的印象,只觉得这家伙,冒冒失失,必然难成大事,因此就随口一说,让苏言想法子,用利益牵绊住左舵的各堂主。
没想到,一环扣一环,苏言竟然真想出了法子,是自己把人家看轻了。
“那你今日来找这压货不出的商铺,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