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过书本就猛地往桌上一放,双手抱胸就坐靠着实木的桌子,“几个意思?”
“年轻人就是爱冲动。”
要不是古代没有整容医院,苏言非得把纳兰璟往猪头目标揍,就是怕可惜了这张面若冠玉,剑眉目星的脸。
“我这不是冲动,我这是来讨个说法,说好的联盟是不是?”
“怎么了?”
这不急不缓的声调,这轻轻往上抬的眼眸,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着富家子弟的优雅和高贵,同苏言这咋咋呼呼的形象相去甚远。
苏言之前瞧得还挺顺眼,想着自己有钱了,也得把这些仪态礼仪啥的都好好学学。
现在只觉得这是虚伪,做作,恶心人!
“用假装丢货来查获商铺里的温家玉料,这事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过。”
“我当时不还夸你,这点子想得不错么。”
是,您老是夸了,转头就给我一刀子。
苏言见纳兰璟这是打算装傻到底了,“纳兰璟,这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什么消息?”
“官府去查铺子,一块可疑的玉料都没查出来,你告诉我,要不是提前有人知会了这些商铺,这些玉料去哪儿了?”
“我告诉他们,能捞得什么好处?”
我也想问啊!
一见苏言那表情,纳兰璟就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一笑百媚生,不是女子的妖艳,就是单纯地好看,好看到苏言想要讨个公道的想法有片刻的动摇。
“做事要用脑子。”
动摇个大头鬼!
纳兰璟是谁,苏言差点都忘了,可是能和温家平起平坐的生意人。
而且绝对是个奸商,奸商最擅长什么,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你到底还想不想回二十一世纪?”
苏言问得无比认真,这是他们联盟能否继续维持下去的根基,根基都不稳固,那还搞什么,直接各走各的阳关道。
“我要是不想回,干嘛还找你?”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
“这些玉料,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个问题也很重要,关系到纳兰璟到底可不可信,苏言真想搞个测谎仪来,对着纳兰璟把这问题反复问个数十遍。
在其他商户手里的温家玉料,可是个定时炸弹,不仅对于苏言的“良品铺子”是个威胁,而且是苏言下一步的绊脚石。
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招,既能不损害温家声誉,又能让这些商户得到应有的惩罚,结果功亏一篑,她能不生气么?
“没有。”
语气非常之诚恳,眼神非常之镇定,神色非常之坦然。
可苏言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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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黑店开对门
这戏没演成,也得谢幕,所以苏言和温染又来一出“擒拿偷盗玉料团伙”的戏码,找了一伙人演偷盗团伙,再让官府配合着抓捕,这才“名正言顺”把之前“丢”的玉料再放回仓库里头。
但这事,苏言瞒着没和莫羽、黄觉提起,毕竟这演砸的戏码再拉着人家看,这不是往自己脸上扇巴掌么。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可不是轻易能够扫除的,所以苏言派了几个人,一天到晚啥也不干,就让他们去盯着纳兰璟,看紧了他都同什么人碰面,又去了哪些地方。
一脸盯了好几天,还真被苏言盯出了什么来。
纳兰家是做木料生意,同温家一样,对接的都是高端客户,俗称——有钱人,自然解除到也是大商铺,可接连几天,纳兰璟都往一些中小铺子跑。
苏言可不以为纳兰家是打算同她一样,发展子品牌,也来个次品卖给低端客户。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但是纳兰璟那人,心思缜密又善于掩饰,没查清之前,还是要按兵不动,打蛇得打七寸,不能刚冒头就一铲子下去。
因此,苏言只是继续派人盯着,在纳兰璟没动作前,她也先全当不知道。
眼下更紧迫的是解决“好汉帮”那些妇孺的事情。
丈夫一跑,一家老小全压在这几个妇女身上,要是温家不管,必然没什么好结果。
但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光给银子,会给出问题来的。
因此苏言向温染要了一块地,给这些妇女种菜用,但苏言可不是要当个慈善家,就为了扶持这些妇女。
而是从一个企业长久稳定发展出发,她那天同矿里的工人聊了几句,发现工人们的后勤保障还是很不达标的。
首先饭吃得不好,午饭是包给了外头的人,整天就汤汤水水的,下午没干几个时辰就肚子里直打鼓。
再来就是家里的事,矿里的工人大多是较远的村子过来干活的,只能四五天回家看一眼,赶上忙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看不上一眼。
这也是工人老是会换的原因,毕竟谁不想找个事少钱多离家近的,但天上不会掉馅饼,就只能取舍了。
因此苏言考量了这玉矿,又找了专门测量的师父打听了,这矿起码在温染手里都还有的开采,这工人的问题就得趁早解决。
正好赶上了这次“好汉帮”的问题,苏言索性当了回菜地开发商,制定了详细的菜地规划。
温家盘下了这个玉矿,方圆数十里的地都是温家的,可这玉矿并没有那么大,其余地都是荒山。
但能出玉的地方,必然是好山好水,土质肥沃,也是种地的宝地。
这些妇女直接能在这附近山头种菜,工人们的伙食就直接包给了这些妇女,直接算工钱,一来二去,既能够解决了自己一家老小的吃饭问题,还能解决了工人们伙食的问题。
但自然不能靠“好汉帮”那五个妇女撑起来一整个工地的伙食,因此苏言让工头去统计了谁家媳妇闲赋在家,想来这儿种菜干活的。
不过两三天,就来了数十个妇女,苏言选了个机灵的,让她帮着管地,每年温家只收一点租金,至于种什么,拿出去卖了多少钱,全让妇女们自己定夺。
这么一来二去,来山头上种菜的妇女便更多了,原本看着温家生意不如以往,打算去别处找活做的工人,也都打消了那个念头。
苏言倒没想到,自己大学时期最为痛恨的马哲课,在这会儿倒完全派上了用场。
这些菜地,她实行的就是“共产制”,而且是“按劳分配”,让管事的妇女每天记了妇女们上工的时辰,等到时候一片地的收成出来了,就按上工的时辰来发。
但苏言知道,一权独大的后果必然是中央腐败,因此还找了三个妇女做监工,这三个妇女她还特意打听过了,找的全是这矿里头人缘差的工人老婆。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人缘差不外乎就是斤斤计较小心眼。
所以这几个妇女必然怕领头的记错了账,自家吃亏,别家占了便宜,找她们几个做监工,别说了中央腐败了,就是谁家多拿了一文银子都是奢想。
把工人后院的事儿解决了,就得解决下温家后院的事儿了。
那天她去了温家主铺,又找账房先生看了下这一个月的账目,发现比往年这时的订单少了接近四成。
这个亏空要是不想法子补上,下一个季度的运作可就都难了。
苏言是不明白,温染让她假扮凌青雪,这会儿事情败露,却又不作任何补救,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她只明白温家现在丢掉的银子,可就是日后她的银子。
以温染的见识和魄力,要想解决这难题,自然不难,但时间必定就长。
在商场,时间是什么?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因此,苏言从菜地开发商,转为了金牌销售,而且更是埋头苦想,硬是一夜之间想出了数十个可行的营销策略。
第二天兴致冲冲地拿着方案就去找了温染,打算大干一场。
结果还没等她找到温染,莫羽先跑过来找她了。
············
看着开在对门的优品铺子,苏言双手抱胸,横靠在门框上。
“今儿早上开的?”
“我今天起来开早市的时候,就发现对门这铺子换成了这个,赶紧跑去找你。”
要说这同一街上,多开家铺子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你叫什么不好,非得叫“优品铺子”,这让苏言不得不多个心眼。
去旁边小贩那儿买了些干果什锦,就往那优品铺子里走,店里的伙计眼睛尖,一瞧苏言就知道不是来买东西的。
“这位姑娘,要些什么?”
这铺子开的蹊跷,卖的东西也蹊跷,偌大的堂子里,什么也没摆,光放了些盆栽、瓷瓶的东西。
“你们店里头,有什么卖的?”
“什么都有,您看您要什么。”
这伙计脑子转得很快嘛,苏言瞟了一眼,个子瘦瘦小小,但眼睛滴溜溜转得快,一看就是个会动脑的人。
“有玉料么?”
“玉料这不对门的‘良品铺子’里头就有。”
“他们那儿每天只卖三十块,我今日没抢着。”
“那您明日赶早。”
“你的意思是,这‘优品铺子’不卖玉料是吧?”
那伙计不回话了,只嘿嘿笑,笑得苏言心里发毛,又见这堂子里光线暗,总觉得凉飕飕的,一下胆儿就怯了,轻咳了一声,“我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