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铺子,苏言是越看那优品铺子越觉得可疑,单从名字上来说,就有和她这“良品铺子”较劲的意味。
可要是卖的不是同样的东西,在名字上较什么劲呢?
再来,哪个铺子不把自己要卖的东西展出来,净放些乱七八糟的占店面,要么就是卖的东西不能被寻常人瞧见,要么就是心里有鬼。
不论哪个,反正总是冲着她这铺子来的没错。
可人家一没偷二没抢,自己也不好说让官府去查人家,因此苏言想先打量打量,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要是动了,她也能想法子破了。
可她没想到敌没动之前,她就先沉不住气了。
先前她铺子里的三十块玉料,常常都是早市就卖光了,可这几天来,来铺子里的商户却比以往少了很多,有的时候,竟然连三十块都卖不动了。
她从黄觉手里头拿了账本来瞧,发现就是从对面优品铺子开起来之后,他们铺子里的生意就不大好了。
可她都雇了好几个人去那店里打听消息,根本就没卖玉料,就是卖些盆栽、字画之类的玩意。
把这怪事和温染一说,温染就笑起来,“这种店,在我们行话里头叫‘黑店’,你平常样子进去,自然买不到你要买的。”
黑店?
这可触及苏言知识盲区了,“什么意思?这店铺里头的东西,真见不得人?”
这些天,苏言又是开铺子,又是弄账本,又解决了“好汉帮”的事情,风头可是出够了,这回碰见一个在苏言面前展露的机会,温染立马就清了清嗓子,坐直了些。
“所谓‘黑店’就是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价钱谈妥了。”
“那我之前说要买玉料,他怎么说没有呢?”
“这些‘黑店’都有自己的黑话,就是怕官府的人来查,你不懂行,自然不搭理你。”
“可我也没见到有几个人进那铺子里买东西啊?”
“‘黑店’‘黑店’,自然是天黑了才真正卖东西的店。”
如果这是一档综艺节目,苏言此时的头顶一定有一只乌鸦和六个省略号飞过,这名字还能再通俗易懂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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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店不会扣着人不放吧?”
清楚了这优品铺子是家“黑店”后,苏言就打算和温染来一探究竟,看看最近是不是它在抢良品铺子的生意。
但走到门口了,苏言突然有点胆怯,毕竟这“黑”字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联想到的可不是什么好词,好画面,那都是干着刑法里头的行当。
“这汴梁还有敢对温家下手的?”
要的就是这种硬气!
这话一出,苏言立马挺直了腰杆子就往里走,却一把被人拎住了后衣领子,“你一个仆人,还走在主人前头?”
差点忘了自己今晚是个小厮的身份,苏言赶紧弯腰低头,顺带狗腿地来了句,“公子,您里边儿请!”
“唰!”
握在手里的扇子一开,温染一手负背,一手摇扇,头微微向上抬起,妥妥一纨绔子弟的形象,身子大摇大摆就往铺子里头去。
苏言赶紧跟上,腹诽着,这优品铺子要真敢卖温家玉料,她非得把这铺子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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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别有洞天
再进这铺子,苏言可算明白什么叫“别有洞天”,原来电视里拍的那种铺子里头藏个巷子的事情,并非是夸大奇谈。
这巷子可比白日里的街道还要热闹,每个摊位前都聚了不少的人。
“你刚刚和那伙计说啥呢?”
一进门,温染就拉着伙计到了一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啥,那伙计就放他们进来了。
“给银子。”
“这光进来还要银子?”
“二十两一个人。”
二十两!这还是个旅游景点?!
瞧这人山人海的,这一晚上少说也能赚个千把两银子,这还不算盈利的,光算“门票”,这生意谁想出来的,简直绝了!
“把你那口水收一收。”
遭到了温染的一记白眼,苏言却毫不在意,“以咱温家的能力,要也办个‘黑店’,这人得再翻一番吧?”
“以温家的能力,要开个‘黑店’,不出一日,”
温染故意顿下来不说,引得苏言眨巴这两只大眼睛,眼睛放着光,“就得收上万两银子?”
“就得满门抄斩。”
“开这个要杀头?”
果然,这好赚钱的买卖,不论在古还是今,都在法律上写着呢。
那这开“黑店”的老板,胆子挺肥啊,敢在她对门干这种买卖,看她不给这老板见识见识社会的黑暗。
跟着温染在这巷子里走了一道,刚进来时看着挺大,但这会儿走了半天,发现摊位上来来回回就卖些字画、瓷瓶,这和外头铺子里摆的没啥两样啊。
“你确定他们这是‘黑店’?”
不是说了,啥都卖么?她还想来这顺手淘两个新鲜物件,这温染是不是也没见识过,在她面前胡乱吹呢?
“这个巷子,就是为了你这种人瞧的。”
苏言特不喜欢温染卖弄的样子,就好像全天底下就他一个聪明人,关键是他长得又好看,自己心里那个火,一看见他那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一下就给灭了。
“我这种人怎么了?我这种人买不起,我还看不起啊!”
“我说的是,你这种不懂行的人。”
得,这叫自个心虚,生怕别人挤兑自己的短处,结果还自己揭露出来了,苏言吐着舌头跟在温染后边。
“今儿天怎么样?”
温染径直来到巷子最里头的摊位前,问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壮汉,那壮汉打眼一瞧,见温染贵气十足,身边又跟了个小厮,脸上立马笑开了。
“今儿是艳阳天,好得很!”
“那给我来把伞,遮遮阳。”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苏言心里犯嘀咕,今天是大阴天啊,沉闷的像是要犯抑郁了一样,怎么到这二位嘴里就是艳阳天了?
“得嘞!您要这伞精贵,您往里请,我让伙计给您拿。”
这么一遭,苏言算明白了,刚刚温染和这摊主竟然是在说暗语,等会儿得空了,得好好学学。
再跟着那摊主进了身后那楼,刚进去,便是欢声笑语,莺歌燕舞,整个一“春节联欢晚会”现场啊。
她记着“良品铺子”对面那楼一直没人租,不论白日还是晚上都黑漆漆的,她还和莫羽打趣过,说这楼是不是凶宅,这么好一地段,愣是没人来租。
感情是背后藏着这么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再瞧这舞台中央,歌姬舞女齐上阵,这阵势可比她和莫羽去的那勾栏院高端大气多了。
这楼得有三层,每一层都有回廊,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房间,一层中央便是一个大堂,堂中央又是搭起来的台子。
此时底下里三层外三层坐了不少人,他们刚一进门,就有伙计跑来,“爷,您看戏还是买货啊?”
进了这里头,就都是行家了,伙计也不必说暗语了,直接了当问清楚。
“买货,玉石。”
“爷,顶尖的玉石,今儿都卖完了,您看还要么?”
“要。”
“得,您这边请!”
还真有卖玉石的?苏言一看能顺藤摸瓜把这事弄清楚,赶紧想跟着往楼上走,结果那楼梯的打手,放了温染进去,却把她拦下了。
“买主能进。”
这铁面无私的表情,就差配一墨镜,当个最强保镖啊。
“你在一楼等我。”
结果温染也不让她上去,苏言也不挣扎了,估计这店的规矩是这样,毕竟是要动脑袋的活,事事小心些也没什么不对。
正好,她对这台子上的戏很有几分兴趣。
刚才她就发现了,这台子上的歌姬舞女可和她待过的勾栏院那些都不一样,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魅人心惑的眼睛来,瞧得人心痒痒。
她都看见好几个底下坐着的,露出标准的猥琐表情,估计脑子里的东西丰富着呢。
再来,穿的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该遮的地方就用一小块布料挡着,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扫黄打非”的重点观察对象。
这可是一般青楼都不敢做的,官府第二天就能把楼给封了,这背后的老板胆子可真是大。
瞧底下这一帮富贵老爷,别说门票二十两了,她看就是五十两也阻挡不了他们来这儿看“这外头看不到的“风景”。
食色性也,这倒也正常,毕竟古人在这方面确实比现代人要更开放些。
正看得出神,就见一个富态的老爷一伸手,打了个响指,全场都安静下来了,这让苏言一初来乍到的“萌新”还以为,这是施了“时间静止术”呢。
“包了!”
这一声,豪气冲天,苏言直觉这两字背后可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她以为“包了”这两个字,是指台上这些姑娘全都包了,供他一人消受,没想到包是包了全部姑娘,可却是供在场所有人消受。
这不一整个淫乱派对啊,这古人在这上头,可不只是开放,这是完全看开了?
为了不污染自己的眼睛,保护自己那弱小而纯洁的心灵,苏言选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赶紧转个身就去别处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