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当然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她就是气孟续成气走了徐二太太,却又对刘家这么上心,她的人回来说,二爷似乎颇得意刘小姐,两人一见钟情,眼看就要定了!
这才把她激怒了,气的晚饭也没吃几口,为了搅黄和刘家的联姻,她便连桂小伴都带上了,不惜当着刘家人的面将她转赠孙子,她这人要赢永远是第一的!一辈子最怕输给其他人,尤其不能输给儿媳妇。
现在目的基本达成,她觉得是可以撤了,至于桂小伴的归属,想必正对刘小姐满意着的孟续成不会在这时候盯着她拍板,等刘家人走了,她再找个借口反悔就是,不然,儿子那里还是不好交差。
谁知孟续成早就洞悉她的心思,既得了这场从天而降的羞辱,那宋氏也须得付出代价!他大步走到孟柿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到宋氏面前,和自己并排而立,他脸色冰冷话语却字字清楚道:“既然祖母来不及的要把人给我,孙儿岂能辜负你一片慈心?多谢!”
又看向郗氏,“人我是一定要的,也请母亲成全。”
郗氏一甩袖子坐下,拍着桌子道,“反正我是不同意的,你若一定要添人,也得我挑给你合适的,这个不行!”
孟续成又冷笑,“如何不行?我的人当然是自己挑”
说完又向刘夫人深鞠躬:“姨母第一次来家里就让你看见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叫你看笑话了,我在这里赔罪!”
刘夫人已经不想说什么,到底又不是她的女婿,便摇头,“不曾,成哥儿不必如此”
再看刘黎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孟柿,就算以女人的眼光来看,这也是个非常俏丽的脸孔,从孟柿打翻弹珠叫刘兵律说假话开始她就在关注她了,实在是想不通这个被当作礼物的小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孟续成执意要纳她时她面上并无喜色,反而有点焦虑,而孟续成护着她的姿态也有点怪,像……从别的鸡窝里抢回自己鸡崽的母鸡,并没有半点旖旎或是暧昧,两人并排站着也是一种不属于那种关系的和谐。
孟柿发现她在看自己,忙投以一个歉意的目光,尽管这样,她还是不卑不亢的。
孟续成扭过头对孟柿说:“你回去收拾收拾,今天就往我那里去了!”
孟柿惊道,“我,我不去呀!……怎么能”
孟续成皱眉,沉沉看她一眼低喝道:“叫你去你就去!我的话你也不听?还嫌不够乱?”那口吻完全同孟柿耍脾气他耐着性子教训的样子一模一样。
“去啊!”
说完又满屋子找香草,“你这就陪着她去!今天要用的东西带上,其余的明天慢慢拿……”
香草快步过来,看了孟柿一眼,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第24章 就计
宋氏彻底哑了,她发现自己来这一趟实在是不智!她得了什么了?怎么还赔出去一个人?这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孙子到底是读书的,确实是脑子好啊!反将自己一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不能反悔!
满穗一看事情急转直下,上前拦着二人,“急些什么?哪能这么草草了事?哥儿纳人可是大事呀!”
孟续成嘲讽道:“凡我们家的事都急,等不得!不然祖母也不会这时候还赶过来,莫说到了明日,就是当晚上有变数也是难说的”
“那……总得同老爷说一下吧”
孟续成冰凉的目光也射来,警告之意明显,她顿了一下闭嘴了。
“后院的事,怕还轮不到你当家吧,我收房同老爷有什么关系?”
宋氏咳了一声,这事已经够丢人的了,若还把桂小伴进孟家的来龙去脉抖出来,岂不摆明了是她自己居心不纯颠三倒四,把给了儿子的人又送给孙子?
尽管原来根本没打算真送。
“也,总得选个吉日”
“今日就是个好日子,刘姨母出门前都看过黄历的,会客收房都可的大吉大利日子!”
刘黎初听了他这句吊儿郎当的话忍不住笑了,孟续成越是坚持,她越觉得有隐情,这种大家族利益错综人情复杂,怎么可能没点看不懂的事。
郗氏还要开口,孟续成挪到她面前诚恳道:“母亲还记得儿子说过的那个理由?你相信儿子一回可好?从小到大,儿子可曾口是心非遮遮掩掩过?”
他那双眸子清亮无私,站在这屋里也是最顶天立地的一个,怼起宋氏也不含糊,坚持而有担当,不因为事情面上难看就缩手缩脚,这是自己儿子啊,不能半点面子不给他!
便将反对的话咽了下去,眼前不打算再啰嗦了。
夜灯点上,洗漱完毕的刘黎初来到刘夫人卧室,在她床边坐下。
“娘,您叫我?”
刘夫人拉她一起上床,自己拿过一把扇子给她扇着风。
“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坠子不是弟弟弄丢的吧……”
事到如今自然不能再瞒着她,刘黎初便简要说了一下经过,刘夫人听了,手停在空中,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的不太好看,“我没听错?你郗姨母怎么能叫人这么做?”
刘黎初摇头,“我看她多半不知情,那坠子刚拿出来时,她比我还吃惊,但面上并无愧色,她性子直装不来的,就想到八成是冬娘自作主张了”
刘夫人猛扇了几下风,恨道:“她身边的人也太没规矩!……多亏了律哥儿机警,不然可不白白背了这锅也坏了清誉。”
刘黎初又说:“弟弟他,是有人教的”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二爷收房的那个那女子,是她让律哥儿说的”
“?”
刘夫人发现自己是彻底糊涂了。
“那永哥儿呢?也是她指使的?”
刘黎初后来去问了刘兵律,他说,孟续永说的,“你是我好朋友,你要帮你姊姊,我就要帮你,你是在我家做客,不能让人欺负你!就算我祖母也不行。”
刘兵律抓抓耳朵说:“可万一我说谎了呢?”
孟续永想了想,挺为难的说,“说谎确实不对,但你有错,我陪你一起,以后我犯错,你也会陪我的吧!”
刘兵律顿时眼睛一亮,“当然!两人一起改得也快些!”
“是啊,我们还是小孩子,改了以后还是可以做男子汉的!再说我祖母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她先不爱护我们的,我们只能互相帮助了”
……
“最后成哥儿最后也帮着圆谎,对了,冬娘也是,我当时就觉得看着好像都对,又哪儿说不出的怪”
两人坐着淡淡的笑,刘夫人将女儿揽进怀里抚着,“你对弟弟好,他才这么小也肯护着你了,这点,我比什么都高兴”
“若你郗姨母还叫人来提亲,你愿意吗?”
刘黎初有点茫然,脸贴着母亲胸口柔软的衣料。
“当着我们的面,他还执意要下那个小妾,恐怕也是个轻薄好色的!”刘夫人不悦道。
刘黎初脱口而出:“他不是”
“真正轻薄好色的,这时候反而不会坚持”
“你又怎么知道?”
刘黎初想了想说:“他看那小妾的眼光不像”
眼光?刘夫人想起年少时夫君看她的眼光,似六月盛夏的太阳,照得她两腮火烫,那确实是不一样的。在此之前,她还真是喜欢孟续成,符合她心里对女婿的所有要求。
今日的事确实令她失望!
“这事我一想起便觉得恶心!谁家把这种内围事放到台面上来说,也不怕人笑话,别人不提,他家老太太我就看不惯,同那市井街巷里的长舌妇也没差别,孟氏长房的老太太我见过,那是多好的气度修养,待人接物得体周到,谁知二房里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难怪郗君兰同她多年不合,换谁也合不了啊”
刘黎初说,“别人家的事,我们不要多说也不多问,反正再住一日就走了”刘夫人偷眼看女儿脸色,倒似真没介意的样子。
但是郗氏身边那个冬娘,还是该提醒她一下,胆子可有点太大了……
……
孟柿赶鸭子上架般被香草和芦花婆几个连夜送到了孟续成院里,临时安置在西厢房,她的心一路上都在砰砰乱跳,像鼓捶一般!直到进了屋坐下来人还是晕乎乎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孟续成做事就是这样不肯循序渐进,不肯苟且,还认死理。这性格以后怎么做文官呢?文官不都是拿个笔前思后想谋而后动?我看他还是去打仗算了。
孟柿真是愁死了。
香草固然听主子的话,但对孟柿有怨也是真的,抱了一卷薄被进来往床上一丢,面无表情道:“这可好了,就为了救你,他自己的婚事怕是要泡汤了!”
“你也该想想,老太太带着你到太太院里能有什么好事?来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二爷和刘小姐在一起!刘夫人也在”
芦花婆整理床席插嘴:“姑娘也是的,姨娘哪里会知道刘小姐正好在?她不来老太太岂能放过她,姑娘怪她怪的没道理”
“不怪她怪谁?二爷的麻烦都是她找的”
“我看刘小姐肯定是生气的,哪有第一次上门就眼睁睁看着给未来夫君纳妾的?欺负她不好意思反对,真够过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