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日清晨,她摸去了前线,欲以德报怨将这事告诉萧祁墨。
直到钟离思被敌军抓住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上当了!那夜二人的对话,目标不是赵凝,而是她!因为离思一直待在军队腹地,若是她主动出去,别人根本不能动她。
所以那人故意那样说,引她出来。
可是抓她有什么用呢?她又不是赵凝,而且同样的把戏五年前就有过一次,那时她跟萧祁墨还没有矛盾,那厮都能做到视若无睹,更何况是这次。
抓她的人是对方新换的前锋将军,满脸是疤痕,甚至有的地方像被什么东西啃过,细看吓人得很。
因为离思前几天涉及歼灭了他们一万人马,所以她现在是他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头号人物。
钟离思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又被大力踹了一脚,大腿骨险些被踢断,疼得她两眼冒金花,半响提不上气。
真是冤家路窄,她以为只有自己被抓,没想到赵凝也被抓了,此番正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钟离思。
“娘娘,好巧啊!”
她疼得肺都快掉了,却在看见赵凝时心情大好,说不上来为什么,此人与她其实没有深仇大恨,但离思每次看见她受委屈,就异常地高兴,发自内心的兴奋。
她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有幸灾乐祸的潜质,居然在赵凝身上被提现得淋漓尽致。
“钟离思,你是鬼吗?阴魂不散,当山贼就好好当,跑来军队里找什么存在感?”
赵凝漂亮的脸蛋扭成一股麻绳,出言讽刺道。
“这不是放心不下你,怕你孤单。”,这头继续嬉皮笑脸。
赵凝冷笑,看离思的眼神比看那些绑架她的人还憎恨,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
钟离思纳闷,她到底是倔她家祖坟了还是抢她丈夫,至于吗?
这样一想,她想起前天晚上那两个士兵说的断袖事件……
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挑逗道:“听说狗皇帝迷上了“我”?你不会这样的飞醋也吃吧?我连萧祁墨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那些传闻只是空穴来风,你大可不必把我当成你的情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赵凝仰天大笑了几声,眼泪花花都笑出来,“空穴来风?你也不想想这些年你是怎么有机会活到现在的,还自以为是,还沾沾自喜……”
钟离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人,正想听她接下来如何损自己,却听一声震天响,战鼓擂动,号角声四起。
开战许久,几名五大三粗的大汉才将她二人拖了出去。
赵凝怒吼:“放开本宫,我是皇后,尔等大胆!”
“闭嘴,中州的皇后,抓的就是你。”
出了营帐,四处兵荒马乱,双方已经陷入混站。杀声四起,狼烟遍地,尸横遍野……
她们被一行人押着,在混乱中,在刀剑中,在战火中,钟离思看见不远处中州的城墙,前仆后继的士兵爬上云梯,试图攻破,皆被中洲兵从高耸入云的墙上击落下地,瞬间摔得粉碎。
他的军队太过于彪悍,以至于这边的攻击根本不值一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还是瑞亲王的时候就带出来的军队,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敌百!
不用多说,离思敢肯定,这场仗中,胜利绝对是他萧祁墨的!
战火淹没了一切,就连空气也是黑色的,人声鼎沸过后,山河永寂。
“皇上,我军中计了,对方的布阵方式与暗探给的消息截然相反……我军伤亡惨重。”
过了很久,离思听见人群中传出一句:“撤!”
公子阙的声音,离思与他隔着战火对视了须臾,那厢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并没有太多表情,踏马就要离去。
离思摇头苦笑,昔日挚友,在国家与国家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快走!”,离思又被踢了一脚,双膝跪在地上,裤子都磨破,半天爬不起来。
“兄弟,要么你整死我,否则他日若是落在我手里,爷爷一定让你痛彻心扉。”
生死关头,离思嘴不饶人,又挨了一脚!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见赵凝对她偷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这之后只余下善后的前锋将军,那人粗暴到了极点,自己骑马,却将离思和赵凝捆着,马一跑起来,她二人直接是被拖着走。
离思勉强还能坚持,赵凝疼得嗷嗷直叫。
生死关头,远处传来一声“咯吱”巨响,中州边境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这时冲出来一队人马,那些马像会飞似的,个个雄浑飘逸。尤其是带头的人,一身明黄色的铠甲,日光下金光闪闪,好不微风。
城墙上有几十万弓箭手随时待命,前锋见来人是中州皇上,挥刀架在钟离思和赵凝的脖子上,毫不留情,刀刃擦过脖子,一阵刺痛传遍全身,离思的脖子流了血。
她知道自己没有人救,所以即使已经死到临头,她还在想那穿黑袍的人布这么大个局,甚至不惜赔上那么多士兵的性命,到底为意欲何为?
直道萧祁墨带着小部队人马飞奔前来,直到那人手勒缰绳,硕大的马蹄脚高高抬起,放下时震起灰尘无数。
离思才真正意义上的见到传说中的萧祁墨!!!
那个人,是中州之主,竟有着张与子夜一模一样的脸,不对,应该说从始至终,他们就是一个人,十年前是他,十年后还是他。
钟离思始终直记得他,那个大哥哥般存在的人物,那个英俊的,却又锋利的人物。从始至终都不是池中鱼,而是犹如一条遨游在天界的龙!他是那样耀眼,却又那样心狠手辣。
她爹当年在茫茫雪山里救下萧祁墨,也算是他军事上的启蒙老师,或许在他还在漠北时,老头子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誓死效忠,扶持萧祁墨,然而最后呢?终归被此人当做了自己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离思只觉脸布僵硬,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只恨那日遇见子夜,没有第一时间捅死他。
“退后,让你们的弓箭手放下武器,否则我杀了此二人。”
前锋将军说罢,架着她脖子的刀又动了一下,钟离思血管差点被划破,血流得更多,叫人看了心惊胆战。
赵凝大喊:“墨哥哥,救凝儿,救凝儿!”
萧祁墨一双眼睛从始至终没在钟离思身上停留过,反而是赵凝让他心急如焚,他居然浑身都在颤抖。
堂堂中州国皇帝,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死活下了马,还对身后城墙上的兵打了手势,让他们放下弓箭。
“放开她!”
以前离思也知道他说话冷,但从没听他这么冷过。那声音如同地狱里关押已久的生魂,每一个字都足以让人体内的血液凝固。
刀疤男见挟持有效,越发疯狂起来,拔出匕首冷不伶仃扎在离思腿上。
她没忍住闷哼了一声,扭头冷笑道:“用力点,不疼。”
嗜血之人白了她一眼,那脸上的疤比鬼还狰狞,他斜眼问萧祁墨:“放谁?”
离思清楚地看见萧祁墨喉结动了两下,毫不犹豫抬手指向赵凝,“放她!”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多情种。”
刀疤男一把薅起赵凝的发髻,赵凝疼得发出阵阵刺耳尖叫,抖得她珍珠首饰掉了一地!
“你的萧祁军不是很横吗?来啊,你还记得我吗军司马,哦不,皇上!当年被你划脸,被她驱使狼撕咬的我,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说到这里,挟持她的人用力一扯,离思只觉头皮都被扯掉了,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得厉害,她破口大骂:“去你娘的”。
萧祁墨没有多大反应,离思却是大为吃惊,他是——郑淳?
那年他因为被钟离赤诚逐出军队,后来带兵偷袭,而后杀了无辜牧人,还险些杀了钟离思。最后被萧祁墨划烂脸,被离思纵狼撕咬的人没死不说,还做了陈国的将军。
他抓过离思头发,恶狠狠瞪着萧祁墨:“是不是以为我就要放了她?心里乐坏了吧?你做梦!”
萧祁墨随意瞥了眼钟离思,勾嘴道:“把皇后给我,她?随便你处置。”
郑淳迟疑了一下,两个被他拖去挡在自己胸前,形成一个人肉靶子。
萧祁墨又抬眸看了一眼,拳头捏得蹦蹦作响,他不轻易一笑,继续道:“你这么贪生怕死,定也是想寻得一条活路吧?还我的皇后,我不仅为你封官加爵,还许你黄金万两。”
“老子不要,老子要玩游戏,告诉我,这两人你更爱谁?爱谁我就放谁。”
郑淳龇牙咧嘴,很期待对方的答案。
萧祁墨面无表情,依然手指赵凝。
“你少来这套,那年见你不要命地护着这丫头,如今你却说你更稀罕皇后,匡我呢?”
郑淳说着一刀扎在离思肩上,血溅当场,疼得她浑身哆嗦,仿佛身处地狱。
萧祁墨手动了动,眸中没有半点波澜,即便是只狗被这样对待都会叫人心有不忍,可他依旧视若无睹。
他漫不经心说道:“想杀快点,别让朕的皇后跟着遭罪,你用此女威胁朕那就太看得起她了,你知道她全家怎么被满门抄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