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钟离思大惊,周遭霎时乱做一团,跑的跑逃的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呼喊有用,萧祁墨看家本领本就了得,加之警觉性颇高。说是急那时快,他耳朵微动,歪头躲过一箭,并伸手接住了那根冷箭。
对方第二箭再射来时,对准的却是钟离思,她没有萧祁墨那样的身手,也躲不及时。
电扇火光间,老十九将手中箭掷出,箭与箭对撞,对方的被撕成两段,长箭飞出,直接将那人射下了城墙。
钟离思忙跑上前去查看,拉下黑衣人面罩,并不认识。她摸了对方的脖子,摇头道:“死了,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萧祁墨缓缓蹲下身,扒开了来人的衣领,胸膛上有一个半月状的烙铁印……
“王爷,我等护驾来迟。王爷可有伤到?”
巡防营的人匆匆赶来,个个被吓得魂飞魄散。
“皇叔,皇叔可有大碍?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萧镇胤不知何时出的城,这会儿也闻声而来。
萧祁墨眯眼看了看四周,不答反问道:“今日城中谁值班?”
太子回:“老二值班,他临时有事处理,我闲来无事,便代他巡防了。”
中州国皇子轮流值班,这是开国时便定下来的规律,只是这二皇子专挑软柿子捏,太子好说话,这老二便事事都赖给太子处理。
萧祁墨垂眸想了一阵,提醒道:“婚期在即,各司其职,太子还是要有太子的样子。”
听得出他在为自己抱不平,萧镇胤笑道:“十九皇叔说的是,那您与皇婶……啊不对,妹妹……啊不妥,到底该叫什么?这辈分有点乱。”
钟离思叹气,确实有点乱,在其位谋其职,谁让她现在还挂着个名头,遂只得行礼道:“殿下叫我名字便可,钟离思。”
“这……”,萧镇胤看向他皇叔。
萧祁墨却是淡淡一句:“该怎么叫便怎么叫,有何乱?”
太子咧嘴哈哈大笑,“皇叔说的是,这里我会处理,你跟皇婶继续逛街便是。”
萧祁墨目光落在那黑衣人身上,拉上钟离思转身去了别处。
“落月族?不是早也消失了吗?为何要杀我们?”,街角边上,离思问。
“将军之女,即便远在漠北,我认为这些你应该知道。”,萧祁墨回她。
离思只知道落月族是南方的一个神秘民族,传闻落月族有着神奇的占卜之术,信徒颇多,从出生开始,胸前就会被烙上半月形状的印记。
先祖开国后,为集权,先后派兵镇压,到永顺帝这代,已接近销声匿迹。
再多她就不知道了,应该知道?可她就是不知道。
路过街边,离思被街头的面具摊铺所吸引。即便其中并没有那样一顶别致的红色面具,但足以将她的思绪拉去很远。
于是她掏钱买了个鬼脸面具,放在自己脸上比了比,冲萧祁墨笑了笑。
待将面具移开,萧祁墨看她的视线忽然转了方向,他说:“我若不告诉你,你当何如?”
她本想说,你不告诉我,我花钱问公子阙去,可鉴于方才某人无理取闹的行为,她终是没敢说出来。
老十九像是读出了她的想法,给了她一个眼神,喃喃说道:“赵晟以前结实过落月族圣女,而这圣女,正是赵凝的母亲。”
难怪自己会记不得,有关赵凝那个女人的,她忘得一干二净。原来这赵凝身世这般朴树迷离,她那爹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情史。
落月一族之前本就一直受打压,赵凝竟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足见此人之不简单。
这样想着,她继续道:“照你这么说,落月族现在是赵凝管着,可她不至于这么蠢吧,公然行凶。杀我就算了,杀你就说不过去了,她可是心心念念想着你的人,怕不忍心……让你,死……吧。”
萧祁墨直勾勾的眸子让人耐人寻味,这头越说越没底气。
“关键不在它消失,而是它怎么出来的。”
老十九扔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往前走。谁让它出来的?对,如果是赵凝,她不敢明目张胆,因为这样做,谁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所以会是谁呢?
走过繁华喧闹的街道,一路往静巷深处走去。萧祁墨带头进入一家雅阁,里面有各类乐器,商品琳琅满目,看得她眼花缭乱。
他说:“你想要的,这里可挑。”
离思伸手摸过一把把马头琴,嘟囔道:“马头琴我也会做,就是做不好,要不我送姐姐马头琴如何?”
萧祁墨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琴,听到这话,毫不犹豫说道:“不行。”
离思不解:“为何?挺好的啊,同在漠北,我姐姐也喜欢的。”
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撇嘴说道:“我知道了,上次我见你房里也有一把马头琴,你就是不喜欢别人有跟你一样的东西,原来王爷这么独断专行。”
摆放乐器的架子与架子之间本就隔得很窄,萧祁墨忽然转身,两手搭在她头顶,将她围在中间,居高临下问道:“你十一二岁那两年在做什么?”
十一二岁?对啊,她在做什么,被人带上时间这么一问,再去搜索那些记忆,其实不是很容易想起来。
离思重生后十一二岁的年龄早就过去了,所以应该还是跟上辈子一样的,可经历了什么呢?她好像找不到可以歌以咏志的个人事迹。
离思若有所思,仰头问:“你这么问范围很大,可以具体一点吗?”
萧祁墨定定看着她,许久后闭眼一声叹息:“罢了。”
“王爷说三个月后随了我的意,这都超期了,怎不见你有所作为?”
见他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离思麻着胆子问道。
老十九嘴角勾起一抹幅度,“怎么?怕时间长了,爱上我?”
钟离思:“……”
自己是这个意思吗?他萧祁墨何时变得这般直截了当,此人从来不屑于做多余的解释的,更别说这等调戏。
正想得出神,店家站在走廊里一阵猛咳,那样血气方刚的两个人,做出那等不堪入目的举动。让老音律家有些手足无措,气氛很是尴尬。
二人转头来到茶室,老者端来茶水,笑得和蔼可亲,他说:“我看姑娘这面向,天生的大富大贵之人。”
钟离思陪笑,放屁,若真大富大贵,上辈子至于客死他乡吗?
“继续说。”
萧祁墨话多了些,居然追问道。
老者看着慈眉善目,打量了钟离思半响,陷入挣扎,他看了看萧祁墨,低声吐出句:“皇后命!”
离思一句不要乱说还卡在脖子处,周遭登时杀气腾腾,老者手中数根银针同发,直射钟离思咽喉。
萧祁墨翻起桌案,那些银针齐刷刷定在桌面上,发出嗡嗡响声。
“今日这些杀手都看好期的么?都扎堆的来。”
离思趁乱发表了翻个人见解,那头银针接二连三的发来,她只得随老十九闪身躲在架子背后。
哪知后门瞬间冲出几十个黑衣人,个个轻功了得,一看就是练家子。
萧祁墨出门没带暗卫,离思本来还带了个武大志,最后也被这男人给吓跑了。
这下好了,四面楚歌。
“躲我后面。”
萧祁墨说罢,顺手抄起身旁的古琴,砸倒了几个挥刀砍来的人,拾了把刀给身后的人防身。
只见他手起,掌风所过之地皆无活口,黑衣人一波接一波涌上来,将他二人一步步往死角里逼。
离思挥刀砍去几人,但她向来功夫是外行,几十个回合下来自己便吃了亏。
加之老者银针持续不断飞来,他们的处境越来越被动,死的人越多,越是将他们堵在角落。
“为何不用剑?”
混乱中离思问道。
萧祁墨不回,依旧以掌对人。离思靠在架子后面,一不留心被飞来的银针刺中脚后跟,疼得她站都站不起来。
萧祁墨转身见状,双目赤红,发丝飘过他冰冷的眼角,眸中又多出了些许狠绝。犹豫再三后他终是捡起地上的剑,旋风式飞身而起……
长剑划破长空,发出蹭蹭鸣响,本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武器,在他手里却舞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来无影去无踪的剑招让人应接不暇。
离思靠在墙上,透过木架,她看见地上尸首堆积如山,血水流淌成河。看见了发怒的萧祁墨犹如一头咆哮的雄狮,谁挡路他便杀谁,谁靠近就只是一死。看见了他衣摆和脸上都是血,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只是那样的剑招,钟离思看得如痴如醉,生死一线也难拉回她的思绪。
一场厮杀结束,他提剑前来,淡淡一句:“疼吗?”
钟离思想说,她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她想问:你疼吗,受伤了吗?
话到嘴边,终归只剩一个摇头。
大难不死后,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巡防营的部队又来了。
老十九却是一皱眉,扒开几个堵着后门的杀手,扶起钟离思闪身进了那道小门。
他像护个小鸡一样将她护在前面,门将拉开,离思听声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再回头,斑驳的日光洒在那张白皙的脸上,他嘴角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