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解决这惊人的发现,宁纾从白天睡到晚上,又从晚上睡到白天,躺的浑身酸疼,才从“龟壳”里钻了出来。不过她也想清楚了,她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她的夫君是晋王子成,宁纾怎么会喜欢梁樾呢?一定是,阉人庆喜欢,就像,就像梁樾对庆有意思一样。
那么,那么既然互相喜欢,那么……也没什么不可以,还有任务,也要积极完成。等她成了宁纾,就一定不会再喜欢他了!
对!
梁樾生病了,她应该去看看他吧?
是吧?
宁纾给自己鼓鼓气,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有什么比宁纾公主喜欢摄政梁樾,更令人害怕的呢?她拍了拍心口,磨磨蹭蹭地往梁樾的寝居走,不断默念:我是阉人庆,喜欢梁樾的蔡侯美人,他也喜欢我,他变态了,我也是个变态,这不是超低难度的任务么?
越走近,越发现今日梁樾的寝居,热闹得很,奇怪,她找人一问,才知道是梁姬夫人来探病。
“绀公主也来了。”
“宁绀?”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宁绀喜欢梁樾,她也是知道的,后来梁樾屠戮宗室,宁绀是少数获得优待的公主,因为母族蒙氏是他的走狗。居然这个时候已经和蒙氏勾搭上了?
她在门外念头万千,记起前仇旧恨,倒是把这两天的纠结心情给压了下去不少,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给叫住了。
“蔡侯美人!公主叫你进去。”
宁纾转头一看,是宁绀的侍女,仆随主,俱是娇软做作。
“未得君侯宣召,小人不敢进。”宁纾敬谢不敏,她又不是猴子。
“好的好的。你稍等!”侍女居然脸一红,低头进去禀报了。
在侍从礼等人的嫉妒眼神下,宁纾默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一会,梁樾的宣召来了。
宁纾深吸一口气,去见梁樾……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寝居,注视她的眼神,慢慢变多,其中有一道尤为令她心慌意乱。
“拜见君侯。”
“你抬头给我看看。”是宁绀好奇的声音。
宁纾很不爽这猴子的状态,恶作剧地抬了头,冲宁绀笑了一下。
阉人庆是真的美,男女皆可的那种魅惑之美,这一笑从唇角绽开,眉眼也含笑,似有星河其中,倾国倾城偏又带着少年的干净与天真,满室因为他这一笑,天光都似瞬间亮了。
宁绀晃了神,呆愣愣片刻。
宁纾收了笑,标标准准、行云流水地行了宁国的礼,压低嗓音:“公主。”
“不、不必多礼。”宁绀脸都粉红了。
“咳!”梁姬咳了一声:“今日天也不早了,梁侯尚需养病,公主,不如我们回去吧?”
宁绀也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也向梁樾告辞。
两女一走,宁纾就尴尬起来。因为梁樾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室内静的落针可闻。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她是来探病的,可是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前天晚上的画面,似乎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梁樾说:“过来。”
她就站在台阶下,离梁樾其实不算远,那么这个“过来”是指到他身边……紧张绷直了她的身体。
“小人听闻君侯病了,所以……”
梁樾皱了皱眉,“嗯”了一声。
真病了?好像还挺难受的。宁纾也就不犹豫了,走过去:“很疼吗?怎么突然生病了呢?”
梁樾似乎怔了一下,神色玩味:“你何时可以与我说话这么随意了?”
呃……她一时忘了阉人庆跟梁樾没说过几句话的事了。
“小人只是见君侯不舒服,才唐突了。”
“是见我亲近了你,才会唐突吧?”梁樾嘴角勾出了弧度,眼睛却毫无笑意:“你没有自尊心么?你又不是妇人,被人那样对待,居然毫无羞愤?!你前天晚上没有想过去死么?”
什么意思?
宁纾原本的心虚瞬间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她霍地看向梁樾,这个人还是想杀了她,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
“你这么想我死,真的只是因为我和什么人像吗?如果我不是亡国俘虏,不是蔡侯美人,你还会这么想我死吗?”
她红着眼睛,也因为他公#众#号:十月揽星河方才的话,涨红了脸:“如果你只是想我死,为什么要亲近我……”
她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还是梁国的太子殿下,从来没有什么亡国,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我!”
梁樾嘴角的弧度消失,目光也失去凉薄,盯着她晶莹却忍住不肯落泪的眼睛,“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只是你为梁国危亡奔走时的少年孤勇和意气风发,至今想来都令人心折仰慕。
只是想象亡国的时候,你会是怎样的悲愤欲死,又是怎样活下来的,就难以继续。
只是你现在已经不像你了。
宁纾嗅了嗅鼻子,把一阵又一阵的酸意从眼睛里逼回去,可是却心口越来越闷,她再也压抑不住了。
只是我想念王子樾,才会以为自己喜欢你!
只是,因为,我不想喜欢你!
“没什么意思。”宁纾咬了咬唇:“君侯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没有自尊心,战败的时候没死,亡国的时候没死,以后也不会寻死。”
说完,宁纾一礼告辞,转身跑了出去。
她跑得极快、极干脆,“嗒嗒嗒”的脚步声,随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小,一直到再也瞧不见,听不着,整个房间空空寂寥时,温和干燥的春风吹进来,将房间里残留的他人气息带走,梁樾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盯着他看了好久。
他好像感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又仿佛很陌生,是炽热、纯粹,是脆弱、易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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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季氏女君
太阳哄哄, 一丝风都没有, 春天刚到却如同快入夏一般,除了农人焦心, 贵人府邸的仆从也是手忙脚乱, 春衫未裁而恰好又赶上主人家生病,不断有客人上门拜访, 仆从们穿着厚重的冬衣跑老跑去,难看不说, 自己也热得不行, 侍从礼被今日到访的客人,梁国旧臣,季武子拉住。
“君侯究竟是怎么病的?已经几日未上朝了,众多议论, 总不会真是被行刺了吧?”
侍从礼擦着热汗, 连忙否认:“是真的病了。”说到这里,他瞥了眼阉人庆房间的方向, 低声道:“武子可知道蔡侯美人?自他来了府上, 君侯就与往日有些不同……”他尽量说得很隐晦。
季武子却是目光惊异, 口气生冷起来:“我听闻蒙氏来过了。”
侍从礼赶紧脸色一正:“小人知错。”
季武子微一点头, 自去探病梁侯, 可是留下的侍从礼却是越想越觉得季氏的提醒很是必要,他不敢继续揣测君侯的心思,但是对于阉人庆,他觉得有必要去提点他一番, 此时正值君侯与蒙氏联盟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容这奸佞掐头冒尖。
正如梁樾好几日待在府里没有出去,宁纾也窝在自己房间哪也没去,想来梁樾天天想杀她,所以她没有被安排什么具体事务吧。吃了睡睡了吃,明明心里难过,可体重倒是增了,她……无语!
敲门进来的侍从礼,瞧见这阉人庆没病装病,虽然没精打采,但是明显白胖了一些,对比日渐清瘦的君侯,简直是可恶至极!于是口气更加恶劣。
“昨日绀公主的外家,蒙氏探病君侯的时候,特意提出要用五名剑师换你一人。你可真是艳名远播啊。”
宁纾依旧无精打采,自嘲:“哦。这交易,君侯挺合算的。”
见他似乎对这个交易不反对,侍从礼不由越发冒火:“当然合算!你想想,你一个佞幸、祸水!你能去蒙氏做什么?待客之用罢了!怎么看剑师都比你有用得多了!君侯竟然拒绝,对你是天大的恩惠!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不成想,你倒还挺想去蒙氏的,简直狼心狗肺!”
“他拒绝了?!”宁纾有些不敢相信,听错了吧?
“你刚才说我什么?!”
“狼心狗肺!”侍从礼盯着她:“我警告你,君侯留下你,你要老实听话些,当初勾搭蔡侯奢的那一套欲拒还迎最好收收,否则过了火,坏了君侯的事,小心脑袋不保!”
梁樾拒绝了蒙氏?
为了她?
蒙氏在宁国也是举足轻重,现在和梁樾的关系算不上主从,盟友更贴切,向他索要一个玩物罢了,梁樾居然没同意?
他不是想杀她的么?还在宫里,把她扔给宁纠……她一时有些发呆,看得侍从礼满肚子火。
他突愣愣说了一堆,这阉人庆跟没听到一样,心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简直是无从下手,就这幅呆样子,居然也算是蔡侯三宝之一?居然能得对□□之事从无在意的君侯特别对待?简直是匪夷所思。
季武子心里揣着绀公主的事,又听了一耳朵蔡侯美人,见梁樾面色的确不大好,便劝谏道:“褒姒妲己之流,不容于世,她们这种过分美丽的人,出现在哪里,就给哪里带来灾祸。君侯以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