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余浣芝拿出来一张银票,吩咐身旁的一个婆子交给花娇。
婆子将银票放到花娇面前的几桌上,后者散漫地瞄了一眼就辨识出来是张假银票。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重点是,她怎么教训一下这只狗好呢?
花娇面上不动声色,“听你的语气,你非常精通四书五经是吧,那么,哪本圣贤书教你如此不择手段地争夺有妇之夫?”
余浣芝寻思着花娇出身农家,八成连面额十两的银票都没有见过,更别说是面额一千两的银票。
所以她以为花娇看到这张银票后会马上心动,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但是此刻,她的脸好疼啊,她怎么会是花娇所说的那种坏女人?
见余浣芝气得语塞,张琇接话,循循善诱,一副为花娇着想的模样。
“花氏,你要认清楚现实,你和萧解元一点也不般配,而且你们没有孩子羁绊着,你揣着这笔银钱再嫁也能够挑个家境不错的富家公子做填房,何苦为难浣芝呢?”
若论嘴炮功夫,花娇非常自信能把眼前这两个女人轰成了渣渣儿。
“夫人,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家亲,你如此卖力想拆散我和萧解元,难道是得了陆知府的授意?”
暗里胆战心惊,面上张琇将狐假虎威玩得很溜,“花氏,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八成会惹来麻烦!”
顿了一下,她强调,“花氏,你识相的话就收下银票,我这就吩咐下人上菜,有道菜是金樽居的招牌菜黄卤鸡,其他各大酒楼都没有,你肯定没吃过,待会儿我赏你吃个鸡腚!”
张琇不晓得金樽居的黄卤鸡都是出自花娇之手,还如此这般卖弄官夫人的威压和“宽容”。
听着外面有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花娇慢悠悠的,“夫人,你所说的黄卤鸡,我不稀罕,我只稀罕我相公,所以我相公写的休书最少也值十万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
如果,如果对方拿得出来如此巨额的假银票,那么陆知府可以在家哄孩子啦!
脑海间浮起了久违的一声喵,接着就是橘猫强忍着笑的声音。
“啧啧,宿主,你还想撸下去陆知府的乌纱帽啊,最毒莫过妇人心真不假,你这隐性任务完成得太棒啦,系统奖励一百两银子,不过陆知府是个清官,求你别打他的主意!”
与此同时,萧韬锦冲了进来,是的,爱妻心切的少年就是第一个冲了进来。
少年人高腿长,提着袍襟赶到妻子身旁,甚至带着一阵风!
妻子的求救声穿透力好强,他吓得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看到妻子好好的,他才松了口气。
彼一时,此一时,花娇红唇微微嘟起,微微垂首如白鹤屈项,未语泪先落,是个男人都会为之动容。
“相公,你终于来了,知府夫人指使余浣芝对我施压,你看看,余浣芝拿一张比冥钱还要假三分的银票收买我,让我在一周内与你和离,泱泱大朝还有王法天理吗?”
女子如风中弱柳,再加上染了哭音的声线,萧韬锦,陆知府以及沈瀚和史学政都为之愤懑。
不过沈瀚和史学政不会轻易插手此事,他们相信陆知府有处理的能力。
手里捏着假银票,花娇将矛头几乎是直接指向了陆知府,她的眼神却是清澈无害。
“相公,难道是陆知府授意他夫人如此对待我们夫妻?太可怕了,什么鹿鸣宴,分明是一场吃人不吐骨头的阴谋啊,我好怕,我们回家吧!”
“娘子,你冷静一下,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陆知府会妥善处理。”
萧韬锦接过去这张银票递给了陆知府,两人心知肚明,不用细看,单单手感就差得很,的确是一张假银票。
怎么说呢?
此时此刻,陆知府对这个妾室上位却不知感恩的妻子很不满意,她这是想毁了他啊!
他对她不止一次说过正副主考官对萧解元都很看重,希望她招待好萧解元的妻子,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一进来他就看见花娇坐在张琇右边的下位,而余浣芝坐在张琇左边的上位,这特么的等于打他的脸呢!
“夫人,你作何解释?”
为官多年的陆知府一步步脚踏实地走到了这个位置,自然是很爱惜头上的乌纱帽,这种时候他也能够在表面上维持不愠不火。
张琇从来没见过丈夫发脾气,以为他是个没脾气的,“老爷,你不能只听花氏的片面之词,她摆架子不喝府里的茶水我还不怎么生气,但是她竟然要卖萧解元,一卖就是十万两,你没听见吗?”
看看,张琇不是一盏省油灯,反咬一口花娇摆架子不喝茶水,轻描淡写就遮掩过去她的礼数不周。
陆知府嗯着,扬声道:“冷影!”
语落,一个黑衣人从天窗飘然落入,他面上覆着黑巾,只露出来两只眼睛,异样沉钝的嗓音显示他含了特制的变音器。
他将整件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特别强调花娇在客厅门外站了半刻钟。
陆知府挥手示意这个暗卫退下去,眼里多了冷漠,“张琇,花氏是萧解元的妻子,你竟敢如此无礼怠慢,如此不给我面子,你无德无贤,我要你有何用?”
说完,他吩咐管家笔墨纸砚侍候,刷刷点点写了休书,不等墨迹干透就丢给张琇一份。
同时吩咐管家马上派家丁监视张琇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内必须离开后宅。
张琇跟了他一年多,肚子里始终没有动静,他早就想找个由头休了她再娶一个新妻。
毕竟亡妻仅仅留下了一个女儿,他还想要个儿子,今天终于甩脱了这个累赘。
再说余浣芝还打算做解元夫人呢,没想到转眼间就变了天,她当然不甘心。
“姨夫,你别听别人胡言乱语,银票是真的,姨妈所说都是真的,你不能休了姨妈!”
第58章 人中金玉
说完, 她就提着裙子碎步走到陆知府面前跪倒, 眼泪哗哗往下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即便如此,陆知府也毫不心软,法不容情, 他正想算假银票的账呢!
“余浣芝,你这么丑还不会为人处事儿, 还不择手段想嫁给萧解元,真是癞□□想吃天鹅肉而不自知!”
余浣芝正要辩解自己比花娇漂亮得多, 陆知府却不耐到了极点。
“还有这张假银票证据确凿, 你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来人, 把余浣芝拖出去杖责三十拘押起来另行发落!”
当着沈瀚和史学政的面儿, 陆知府当然是快刀斩乱麻, 他可不想给这两位留下徇私舞弊的把柄。
嚎哭的余浣芝被衙役拖走后,史学政微微颔首, “陆兄,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你处理得很好!”
言外之意就是无贤无德的女人就是仕途的绊脚石,丢得越早越好。
陆知府听话听音, “哪里哪里,大喜的日子让大家见笑了。”
说着,陆知府望向了花娇,“花氏, 有道是妻凭夫贵,如果你对本官的做法满意的话,那就请随萧解元一起去前厅吧,放心,到时候不勉强你吟咏《鹿鸣》篇!”
是的,陆知府再也不敢将花娇丢在后宅,万一花娇出了意外,那就等于和新科解元结了仇怨。
闻言,沈瀚和史学政面露愕然,男女之防之男女不同席,陆知府竟然忘了这条?
眼见沈瀚和史学政大眼瞪小眼,又一起瞪着陆知府,花娇和微微蹙眉的萧韬锦对视一眼。
“陆知府,先前是我以小心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冒犯之处请多多包涵,那个,我刚好会背诵《鹿鸣篇》,不过我以女子面目公然出现在鹿鸣宴上恐惹人诟病,因此我想借用一套贵府的家丁服。”
陆知府正要吩咐管家去取,萧韬锦出了声儿,“娘子,你记性真不好,车上就有一套你的男装,你还穿着陪我泡茶楼来着!”
花娇想起来了,歉然笑了笑,“那大家先去前厅吧,我稍后就到!”
说着,她提步走出了客厅,萧韬锦不放心地跟上,厅里的陆知府见状赶紧吩咐暗卫跟随着,免得再有谁给他们夫妻穿小鞋。
沈瀚抚须而笑,“陆知府,你看萧解元的娘子不同寻常女子,喧宾却不夺主,她真是萧解元的童养媳吗?”
好吧,连沈瀚都忍不住八卦起来,陆知府不得不说了事实,“沈大人,我在此之前,与他们夫妻并无交集,不过坊间传说萧解元是家有悍妻,据说花氏经商赚钱还很有一套!”
沈瀚微微颔首,“我等亲眼所见,花氏可柔可刚,悍妻之名定然不虚,尤其是她默默供萧解元读书入仕更是难得的贤惠。”
好吧,花娇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扮柔弱反而被沈瀚看穿,还丝毫不嫌弃她彪悍。
史学政了然沈瀚从来不轻易肯定哪个男人,更别说女流之辈,如今沈瀚对萧韬锦夫妻赞赏有余,的确是那两人都是人中金玉。
“沈兄,陆兄,据我打探到的消息是花氏一到省城,就和金樽居做起了黄卤肉的生意,不过你们记得不要戳穿,我更欣赏她进退有度,人情练达。”
最后这句,史学政顺带内涵了一把陆知府,是的,陆知府提出来花娇一起参加鹿鸣宴就是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