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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美人归[穿书] (酒初祀)


  连带着攀着王沅手臂的卢娴都微微张口,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摇晃她的手臂:“阿沅!阿沅!苏六郎也委实……”
  她噎住了,想不出合适的词汇,卡了又开才续道:“也委实太准了。”到底还是觉得缺了点意思。
  看来自己倒也不是迷之自信,王沅有些失神地想到,不是说苏六郎少年时也是个打马游街到处跑的纨绔郎君吗,那这些玩乐之事对他应该是小意思而已。
  端看苏六郎这手,就知道接下来的投中不过是顺理成章,果然,接下来的五投,无一失手,一直到第七投时,投壶居然已经插满了箭,塞得满满当当。
  苏六郎把玩着手里的这支,看着张七郎一脸灰暗失望的神情,轻轻笑了笑,就稍稍用力,把这支也投了出去。
  稳稳地插在了,其他羽箭的缝隙里……
  因为长颈壶已经没有了空隙,所以他投出的这支,插在了其他入壶羽箭的缝隙上,直直地竖立着。
  这会周围连叫好声都没了,见者都有些目瞪口呆,全场的注意力都在场中一身枣红圆领袍的郎君身上。
  郎君容貌极盛,投壶技艺亦佳,惹得不少小娘子动了春心,脸上染上了红霞。
  可这会苏六郎倒是没什么波动,他折返回了自己的坐席,取了桌案上的玛瑙羽觞,斟满又回,站到了张七郎面前。
  “张兄可还要比?”苏六郎噙着笑意,和煦问道。
  再比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张七郎也不是不识时务,他瞟了瞟满满的酒觞,喉结上下不住地滚动,呐呐道:“苏兄精于此道,我不能比。”
  他自觉地要接过酒觞,做好了满饮三杯的心理准备。不就是三大杯酒,撑死也得喝,谁叫他技不如人。
  可苏六郎却是后退一步,让张七郎心里一凉,难不成这人还想羞辱自己不成。
  谁知就听见眼前郎君悠悠地说了句:“方才我也只投了七支,胜了张兄一箭而已,张兄满饮此杯,此事便算揭过,可好?”
  竟是要放他一马!
  张七郎简直要不知自己心中是何等滋味,冲苏六郎方才那手,谁不知他几乎是百发百中,原以为他会一连十筹俱中,好好地奚落自己一番。
  可人家刻意卡在了比自己多一支的数上,给自己留点情面,连罚酒都寻了由头减免到一觞。
  自张家攀上了晋王,家中长辈恨不得尾巴都翘上了天,只等着晋王上位成了外戚,再上几层楼。
  他也就被迷了眼,丢掉了十数年来苦读的书本,招朋引伴章台折柳,过得好不自在,平日里也没捉弄身份地位不如他之人。
  今日倒是被苏六郎轻轻放过。
  只能说,他现下是输得心服口服。
  俯身长揖,张七郎浮肿的脸上难得正色道:“苏兄高义,我心服口服。”
  然后他接过酒觞一饮而尽,咕噜咕噜地往下灌,连珠漏下的酒液都染湿了前襟,好不容易才咽下酒嗝。
  正想跟苏六郎闲话几句,套个近乎,就发现,眼前人已经不见了。
  眼见得苏六郎赢得漂亮,王沅在心里给自己的直觉点赞,她早就知苏六郎能赢,这不就成了。
  然后,她就看见郎君大踏步地往她这边行来。
  随即胳膊上就是一松,攀着她的卢娴转而拉住了柳箐往别处走,笑得不怀好意:“苏郎君过来了,我与阿箐就不打扰阿沅了,我们去也!”
  “阿沅回来了。”
  苏六郎眼底荡漾着温柔笑意,就是说的话简直是明知故问,别以为他方才时不时往这边瞟的目光她没有看见。
  “六郎射艺当真不错。”
  君子六艺,以射造士,射艺是其中之一,而这投壶嘛,自然也是能算在其中,所以王沅也没说错。
  听见心上人夸赞,苏六郎眼中晶亮,口里却是随意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可博阿沅一笑,便是不枉此一遭。”
  不过,她以前好似没听说过苏六郎善投壶,一般这种玩乐趣事,不应当在洛京城的各种宴席上时时说道么。
  “六郎早先就很擅长投壶吗?”
  这就问到苏六郎的过往了,他顿了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早先我于此道,不过当作玩乐,倒是真的并不十分精通。”

  ☆、难得自矜

  咔嚓咔嚓, 王沅在心里发出来吃瓜的声, 苏六郎这模样,一看就是有故事啊,甚至有一种他就要被逗脸红的既视感,她好像有点想深究。
  只是还没等她询问,一位娇俏的小娘子就已经走到了近旁。
  “阿姊,你去哪里了, 阿泠找了你好久了。”
  崔泠仰起头, 明知故问,双鬟丝带系着的金色铃铛晃晃荡荡的, 却是哑然无声, 一看就是去了铃舌的。
  这会她头上还插了朵娇艳的芍药花, 粉粉嫩嫩的,手里还捧着几朵, 浅粉深红好几支,俱是花瓣多而鲜妍明媚的品种。
  便是再爱屋及乌地喜欢这个小丫头,苏六郎也是面上微变, 他方才等阿沅去更衣等了许久, 又被人缠上, 好不容易连阿沅的两位好友都看眼色地离开, 没想到又来了个小崔泠。
  崔五郎跟秦王走的时候,怎么没把他这个小妹带走?
  长公主和崔三郎,也不把这个长久不养在身边的女儿时时带在身边?
  偏偏打断他跟阿沅的相处时光,他可是马上要去边关的人。
  一想到要好久见不到阿沅, 这会又被挤占了时间,苏六郎心下郁卒,偏偏又不好跟崔泠计较,挤出了自以为慈爱的笑容:“阿泠也来了?这牡丹开的不错。”
  一听这话,王沅和崔泠难得心有灵犀,齐齐地撇了撇嘴,只不过一个在心里,一个表现了出来了。只是崔泠年纪小,这动作不显得她无礼,反而让人觉得娇憨可爱。
  得,苏六郎这是跟牡丹过不去了,他是不是就知道个牡丹花吧,王沅冷眼瞧着他丝毫未察觉的样子,最后还是好意地提点了他一下:“这芍药养得好,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像牡丹,想来也是花匠新培育出的品种。”
  她接过崔泠捧到她面前的几支,眼神柔和:“阿泠这是要送我的吗?”
  不过她头上好像没地方插了,糟糕。
  这会崔泠也后知后觉出不对了,好似她来得的确不是时候?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每每自己打断阿耶和阿娘亲近之后,都会被阿耶私底下整治一番,崔泠觉得自己背后一凉,看向苏六郎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敬意。
  她飞快地回着王沅的话:“阿泠看见花圃里的芍药开得好,就剪了些来,想送给阿姊的。”
  然后又满脸乖巧地依偎着王沅,看向了苏六郎:“姊夫觉得这花是不是特别衬阿姊!”
  先捧捧苏六郎,他那么喜欢阿姊,听到这话肯定就不会在意自己跑过来这种细节,自以为聪明的崔泠如是想到。
  姊夫……
  这个词同时在王沅和苏六郎耳边炸开,如同碎片火花,入了耳,也进了心,烫得两人心跳一促,俱都扭开了头不看对方。
  其他人,如柳箐卢娴者,也不过是调侃两句,如崔泠这般直接喊破日后身份上的变化,倒真是头一回。
  两人也没有哪个时刻,能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对方将于自己的身份,或者说,意识到对方将成为与自己一道的夫/妻。
  即使是已经接受了苏六郎,也确实对他也很是喜欢的王沅,此时也是千思百续缠绕脑海中,有些晕晕的。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直觉地用目光避开了苏六郎。
  毕竟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被第三人当众说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时就是这个情况,只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的崔泠,望望这个,又望望哪个,只见到两个人都是脸上微红,转眸不语。
  这让她大感无趣,也猜测到是自己的话引得两人有些羞涩,只是以她聪慧的头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二人明明常常相约,面见得也不少,怎地这会还能因为自己一句戏言羞涩上了。
  想到阿耶训斥自己时说的,崔泠有些不服气,但此时她也确实想不出来什么好理由,花也送到了,也就不继续打扰两人了。
  “阿姊,我跟其他的小娘子有约,日后再来寻你可好。”
  被打断思绪的王沅醒过神来,摸了摸崔泠头上的小发包,声音柔得滴出水来:“阿泠且去吧。”
  随着崔泠这一去,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也就淡了些。
  王沅瞧着苏六郎脸上微红,就主动挑起了话题:“六郎方才说,自己以前于投壶之事也不精通,如今倒是投之则中,可是有什么缘故?”
  说到此,苏六郎本就洒脱爽朗,也就把方才的异样一扫而过。
  方才的坐席上洒了酒,正有婢女在收拾,他望了望四周,寻了个人少的所在,就示意阿沅跟他过去。
  边走边道:“阿沅应该也曾听闻过我少时纨绔之名。”他说起此,落落大方,混不似知晓这个名声被大多人所轻看一般。
  到了坐席前,他扶了王沅一把,就带着她坐到了湖边桌案边,一旁支起的浅色帷帐正好遮住了有些刺眼的日光。
  “曾听过些,说是洛京城里,但凡是才兴起的新鲜玩意儿,都能看见六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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