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魏思泉忙在一旁道:“回皇上,是苏淑妃一剑穿心……”
韩温凉眼神微眯,没有出声。
“你说什么!”明德帝气得差点儿一口没喘上气来。苏英这个蠢货,一会儿没看住人就犯事儿。
王尚书立刻请旨,哭求道:“谋杀皇后乃是死罪,还请陛下赐死苏淑妃!”
明德帝眼里还是出现白光,一片模糊,他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罢了,眼下能除去一个谢锦随已是大幸,为今之计是要稳住朝政,至于这二人既然相斗多年,那便让她们在阴间作伴吧。
“传朕旨意、”
“陛下!”明德帝还未说完话,从前苏将军的旧部便走前几步跪地,“还望陛下看在苏老将军的面上饶淑妃娘娘一命。”
“饶她一命?那我王家的女儿便不是人命了吗!”王尚书怒吼,“还请陛下尽快下旨,赐死苏淑妃。”
明德帝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面临这样的局面,眼下他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他缓缓气息,不能叫谢锦随这个孽畜看了笑话去。要死也是他先死。
“来人。”
陆西沉应道:“在。”
“私养军队乃我大庆死罪,谢锦随身为摄政之王,明知故犯,令即刻问斩,以儆效尤!”明德帝沉声道。
皇后之事必然是谢锦随捣鬼,想用这些琐碎之事拖延时间,他偏不让谢锦随如意。这些年他被谢锦随控制得已然够窝囊了,若是无法一击毙命,给了他喘息的时间,只怕必然会让他想到办法脱罪,卷土重来。
原本亲王犯法,不论是何种罪过都要先交由大理寺彻查才可定罪,可眼下这□□裸的私刑私怨,众人也不敢出声,只能看着。
谢锦随舔了舔唇,皇后死了的事情还压着呢,这皇伯父就如此迫不及待要先处置他了,看来真是对他恨得深沉啊。
“是。”
谢锦随之事在先,王尚书一时间也只能暂且闭嘴,等谢锦随被处死之后再做声。
谢锦随被人除去了官帽和一身官服,露出白衣,同那些私兵给按跪在一起,不由得笑出了声。
有文官见不得这血腥的场面,行刑还未开始就已经晕倒过去了。武官倒还好些,依旧稳坐,毕竟见过不少风浪和血腥。
眼见亮得发光的刀就要落在人脑袋上,谢锦随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望着高台之上的人,都说成王败寇皆有命,这或许就是他的命。
他闭上眼,静待故事的结局。
银刀高高举起,暖阳初初悬挂于空中,时光于此刻静止。明德帝握紧了自己的手指,只要这刀落下,他和锦王一家的纷争便到此结束了。
“我看谁敢动手!”
远处一声女子的怒吼,将行刑之人的银刀喝住。
众人扭头,只见许久不曾出现的谢家老夫人此刻一身宫服宛若天上仙一般踏着朝日云彩出现。长青跟在她身后一同出现,丝毫不惧这朝堂风雨。
谢夫人还如当初一般强势蛮横,走到谢锦随面前将他扶起,在场之人无一敢对她多言。
谢夫人再往前两步,冷嘲道:“陛下真是好生仁义,这刀子竟然是动到我郁王府头上来了。”
明德帝还未开口,远处又来一人,白发凤服,虽年事已高,走路需要人搀扶却气势十足。
明德帝连忙起身,“母后。”
想不到此事竟接连惊动了谢老夫人和早已安居后宫再不理世事的太后娘娘。
众朝臣跪拜,“参加太后。”
太后无所谓地挥挥手,布满了皱纹的眼睛只死死盯着谢夫人,眼里冒着精光,“侄媳妇儿倒是好久不见了,身子还是这般硬朗。”
“呵——王琦玉,已然到了这副场景,你我之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何必再惺惺作态。”
谢夫人才不领她的虚情假意。
王琦玉一个眼神,宫人便将座椅搬来,她就落座在皇帝身前,宛若大山护着自己的孩子。
“你也说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你瞧瞧如今这场面,你又何必再自寻死路呢。”她眼中带着胜利者的笑意,一如当初她当上皇后,俯瞰众生时的春风得意一般。
谢老夫人轻笑,“现如今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王琦玉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毫不在意地笑笑,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既然侄媳妇还有后招,那便亮出来看看。”
谢老夫人眼神微眯,缓缓踏上高台走到王琦玉身前,无人拦她,谢老夫人微微屈身,“你如此笃定我赢不了你,不过是因为你知道先帝的遗旨已经不见了。”
王琦玉的眼皮颤了两下,没有说话。
谢老夫人大笑一声,“可你想不到我夫君即便是被你们逼疯了也依旧在想办法护着我。”
她一撩衣摆,气势瞬间高涨,肃穆道:“宣德帝遗旨在此,今日我看谁敢造次!”
明黄色的圣旨被高高举起,在阳光之下,仿佛散发着圣光。
一时之间,王琦玉和明德帝也惊在了原地,见众人惊恐跪拜,才不得不也跪拜在地。
第67章 反杀
王琦玉皮肤上的褶子皱得更加深了, 想不到谢怀瑾这个孽种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谢老夫人看着王琦玉这个恶毒的妇人, 不由得嘴角牵起一抹讽刺,谁又能想到她的夫君即便被逼疯了,也在临死之前将先帝遗旨藏在了她常年诵经的佛像之中呢。
只可惜留着这遗旨只能要了王琦玉这些人的狗命,却换不回她的怀瑾。
谢老夫人打开圣旨,声音沉着有力道:“吾儿成钰聪颖仁厚、心怀天下、行事端方,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 即皇帝位。”
至此话毕, 昭和殿内鸦雀无声。
谢老夫人浅笑望着王琦玉这个老贱人,言语讽刺之意十足, “太后娘娘, 这旨你是接还是不接啊?”
王琦玉捏紧了手中衣袖, 嘴都要气歪了,想不到她在这宫廷朝堂之中呼风唤雨一生, 临老了居然要受此屈辱。
明德帝也是大惊,这传说中的遗旨从来只听过,未曾见过, 谁知道竟然是真的。若遗旨是真, 那他这皇位……明德帝不由得有些乱了方寸。
就在他纠结这旨意究竟要如何处置的时候, 只见太后居然颤巍巍地站起身, 面容肃穆,突然沉声道:“谢老夫人年事已高,一时之间神志错乱,竟是假造遗诏在此糊弄朝臣, 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众人听闻一时间惊在了原地,且不说这圣旨是真是假,这谢老夫人身份高贵却是真,寻常侍卫也不敢擅动。
王琦玉见众人还不动手,顿时怒吼:“还不快给我拿下!”
谢老夫人见众人要动手,立时喝住众人,“我看谁敢!这遗诏是真是假,请众位大臣一辨即可知晓,还轮不到你们对我动手!”
“哼——”王琦玉与她四目相对,两人也算是结了半辈子的冤仇了,闹到如今局面已是撕破了脸皮,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了。
“谢老夫人神志不清,说的话怎可作数,这遗诏若是真的,夫人又怎么会这么多年之后才拿出来?依哀家看,是谢老夫人必然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这遗诏之上,必然是将这骗术做到了极致,否则怎敢拿出来放手一搏,怕是众位朝臣也无法轻易分辨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有文官议论,“先帝去世已有多年,老臣几乎都已经离世亦或是致仕,眼下的年轻臣子能辨别者少啊。”
谢母望着众朝臣突然朝自己投来的不信任的眼光,气得唇瓣都在发抖,“若是不信,大可拿来先帝笔迹作对比!”
“你公公锦王乃是先帝之子,连玉玺都曾见过,且不说笔迹尚可仿照,便是这玺印亦可不知不觉造假!”
谢老夫人真是要被她气疯了,王琦玉不愧是在前朝后宫浸淫多年的人,便是此刻还敢胡说八道。
“王琦玉你这个毒妇,竟到此时还在狡辩!”
王琦玉冷笑一声,“来人,把她拿下,与谢锦随一同处斩。”
谢老夫人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这心中的怨愤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她一生纵然与王琦玉这贱人不对付,可也从未真的有人敢对她不敬,想不到如今竟要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真是岂有此理!
王琦玉从她手中抢过遗诏,见谢老夫人不放手用力一拽,低声道:“还要多谢你拿出了遗诏,才免了我们母子二人总是日夜忧心,睡不好觉。”
谢母咬了咬牙,见自己儿子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顿时也冷静下来,“王琦玉,你会遭报应的。”
谢老夫人与谢锦随瞬间沦为阶下之囚,这事态转变太快,朝臣们眼下是耳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句话不敢说。
就在这有违礼法的私刑处罚再一次要开始时,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整齐的步履声。
谢锦随唇角翘起,忍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他主演的故事开场了。
只见一群人带着血腥味将殿内殿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远处的弓箭手在眨眼之间也都已经毙命。
不说明德帝,便是太后也大惊,何人敢带如此之多的军队入宫。
木夏一身盔甲还染着血,连忙上前来,长剑一砍将谢锦随手上的铁链一分为二,“属下来迟,还请王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