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她赌对了。
这时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春雨率领侍从们走进来了。此番除了喜来毛毛还有春雨,礼部还配了两个一等宫人,四个二等,四个三等,其他嬷嬷小丫鬟数位。
她注意到春雨旁边还有位年纪略大,笑容温柔,十分有女人味儿的陌生婢女。
许是注意到管笙笙的目光,她主动上前见礼:“奴婢原初,见过公主殿下。”
管笙笙笑容羞怯,抬手示意她起身,原初不着痕迹的打量她的举止,见她有些畏缩,笑意又深了些,柔声道:“奴婢是王爷身边伺候的,王爷因身体原因暂时没法见您,不过他让奴婢转告您,您往后便是惠园的女主……”
却见管笙笙骤然变色:“这……这不是三王府吗?怎会是惠园?”
第7章
原初也惊讶:“公主您在说什么呀,这是宗亲王所在的惠园,怎会是三王府呢?”
“可……可与我成亲的不是三王爷吗,怎变成了……”管笙笙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摇摇欲坠。
原初脸色一整:“还请公主慎言,您如今是在惠园,往后便是宗亲王妃,三王爷到时候还得称呼您一声皇婶呢!想必您之前是听到了什么不实传言,不过这话,往后是再说不得了。”
“怎么会这样……”管笙笙一下软倒在床,恍然无措,面色苍白。
见她备受打击站不起来的样子,原初眸光闪了闪,心底难免生出一丝轻蔑,所谓公主,也不过如此。
这时春雨上前握着原初的手歉疚笑道:“还请姐姐见谅,我们公主心思单纯,想必听了些谣传便当了真,等她歇一歇就好,您可千万别告诉王爷。”
她第一时间不是安慰管笙笙或者为她张目,反而以弱示好她一个婢女,原初暗自挑眉,连宫人都未收服,这位公主到底能做什么?
她笑着道:“妹妹说笑了,公主已经是我们王妃了,我自然是盼着她和王爷好的。”
春雨松了口气,她这主子是个扶不起来的,若因此得罪了宗亲王,往后她们这些下人也得跟着遭殃,倒不如先与王爷身边的侍女搞好关系,至少她自己往后在这府里能好过些。
见管笙笙还是一副没缓过来的模样,暗暗皱眉,也不过问她的意思,安排两个一等宫人,叫流云飞霞的在屋内伺候,对原初道:“不如让公主先歇一歇,若姐姐不介意的话领妹妹到处看看如何?免得到时我们不熟悉冲撞了主子们。”
“妹妹何必客气,这本就是姐姐应该做的。”说着两人挽着手,亲亲热热的走了。
流云飞霞两个面面相觑,等了片刻见管笙笙歪靠在床上动也不动,两人对视一眼,上前轻声道:“公主,不如奴婢去打些水来,您梳洗了躺一躺吧?”
她们两个在明宫里是没什么背景的宫人,此番随着公主出嫁,慢慢了解了她的脾性,虽知她有些软弱,却也很好说话,她们没有春雨的底气,一身希望都寄托在管笙笙身上,自然就比春雨尽心些。
管笙笙眼皮动了动,慢慢颔首,两人大松了口气,管笙笙又轻声道:“你们把毛毛叫来。”
两人忙答应着下去了。
两人走后,管笙笙坐起来,思量眼前的处境。
她原本还想利用宗王府对自己的‘歉疚’谋些便利,却没想到竟被原初早早说破了,不过倒也罢了,早知道有早知道的应对,倒是这原初,隐隐有些高高在上,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看来在宗亲王身边的地位不一般,倒值得注意下。
这时毛毛提着一个两尺长的箱子进来了,他先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傻笑道:“公主今天真好看。”
管笙笙摸摸他的小脸,问道:“喜来呢?”
毛毛道:“喜来叔在院子外面守着呢。”
管笙笙点点头:“往后你便和喜来住一处,凡事多听多看少说,懂了吗?”
“嗯。”毛毛认真点头。
管笙笙打开箱子,里面放着几本书,还有那把陪了她十几年的锄头。
她摸了摸那锄头,脸上浮现笑意。
之后流云飞霞果然带人送来热水,还有饭菜,她沉默地洗了个澡,虽有些饿了还是忍着只略用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之后便打发了两人。
流云飞霞也知她需要时间‘缓和’,恭敬退了下去,只说守在外面。
昨夜睡得晚,早上又起得早,这会儿知道惠园也没传言的那么可怕,心里那口气松懈下来,她便感觉到了疲惫。
门一关上,管笙笙便打了个呵欠躺到床上,没过多久就昏昏欲睡。
睡梦中她隐隐约约听见了金属敲击的嚓嚓声,却也听不真切,仿佛是做梦,睡意太深,她便没有在意。
直到一阵突然爆发的惊恐叫声惊醒了她,她才噌地坐起来,朝声音来源看去。
一看之下,瞌睡瞬间远去,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这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因她在睡觉,屋里便没有点灯。
就在这昏暗不清里,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穿着宽大的黑色衣裳,长发披散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但从那长发里,却有一只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那眼,冷漠、阴沉、嗜血。
此前的尖叫声已经没了,门边趴着两个人,看穿着正是流云飞霞,此时已不知生死。
管笙笙僵住,突然发现那人垂在身旁的手五指张开,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指尖滴落。一阵风过,淡淡的血腥味飘进鼻端,管笙笙下意识瞳孔一缩,心脏瞬间收紧。
恐惧压迫着她的神经,可她不敢呼叫,门外的前车之鉴提醒着她,不能激怒了这人。
她一边紧紧盯着他,一边用余光四处扫视,目光在桌上她的小锄头上顿了顿。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轻声问:“你是谁?”
男人没有说话,却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急促喘息,脑袋缓慢的左右摇摆,仿佛在与什么做挣扎,那模样,叫她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电影《釜山行》中的丧尸。
这个男人不正常!
管笙笙瞬间得出这个结论,不正常的男人……难道是宗亲王?
他发疯了?
这个男人不仅疯了,甚至,他可能已经杀了人!
喜来说过,外人没有见过宗亲王发疯,因为见过的都尸骨无存。
管笙笙不敢大意,此前因新房里用心的摆设而松懈的那口气,此时仿佛都变成了笑话。
她以为自己应该赌赢了,却没想到,连一晚上都没过去,她就很可能死在他手里。
她僵坐在床上,手心沁出湿漉漉的汗,男人僵硬地,缓慢地,一步步朝她走来,他身旁的手缓缓抬起,却颤抖得厉害,嘴中发出呜咽粗喘,好似在和她说什么,却又好似杀她前的信号。
不能再坐以待毙!
管笙笙突然飞快的掀开被子,猛地扑到桌子上将那把陪了她十几年的小锄头紧紧抓在手里,然后脚下不停,直接向那男人扑去,趁他行动僵硬,狠狠一锄头敲到他肩上。
一声闷响,男人痛唔一声,踉跄着朝旁边倒去,头正好磕到梳妆台上,又是‘砰’地一声,人便趴到地上不动了。
管笙笙急促喘息,忙向外跑去,边跑边揉乱衣襟长发,路过流云飞霞身边不敢停留,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顿时疼得眼泪就出来了。
一出门她就放开嗓子尖叫:“来人啊!救命啊!有刺客!”
很快外面就响起脚步声,许多她不认识的男女仆从往这边跑来,管笙笙立时软倒在地,大哭不止:“救命啊!有刺客!他杀了人了!好可怕!”
一个高壮严肃的佩剑侍卫几步走到她跟前,见她模样狼狈,神色惊惧不已,忙问:“公主殿下,刺客在何处?”
管笙笙听他声音熟悉,想起此人就是今日迎她进府的宗一,颤抖地指向房间:“他,他在里面……”
宗一忙叫女仆看着她,自己带着人小心翼翼走进新房,待看见倒在门边的两个侍女,神色凝重起来,抽出腰间佩刀,警惕地走进里面。
进去就发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待看清那一头披散的长发,脸色大变,忙蹲下去将他翻过身来,霎时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里,额头却肿了一块。
宗一惊呼出声:“主子……”想起外面的管笙笙,又忙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一把将人背起来,身后两个侍卫忙上前帮忙。
一行人刚走出房间,就看见管笙笙躲在一高壮的妇人身后紧张张望,见人被他背出来,忙往后躲了躲,忍不住带着哭音道:“他死了吗?我,我怕极了,也不敢喊人,慌乱之中就敲了他一锄头,这才跑了出来……”
“呜呜……为什么王府会有刺客,这里好可怕,春雨呢?喜来呢?他们都在哪里?”
宗一见她躲在妇人身后瑟瑟发抖,目光又落到她紧紧握在手里的小锄头上,表情一言难尽,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又惦记着主子的伤势,忙道:“公主别怕,属下马上叫人将这里保护起来,定不会再发生意外。”说着背着人匆匆走了。
管笙笙脸上还挂着泪,瘪了瘪嘴,看着这群不认识的仆从,可怜兮兮道:“为什么他不管我了?你们谁帮我把春雨和喜来找来?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