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羡抚着她的头,淡淡嗯了声……
第二日一早,宝珞醒来的时候叶羡已经不在了,她依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过这会儿她没心思想这些了,她得赶紧去找父亲,她有话要对他说。
宝珞早餐都没吃就匆匆到了东院,刚好碰到正要出门的父亲。
二人去了书房,宝珞将求助衡南王的建议提了出来。
西宁侯无奈笑笑,道:“你以为我没想到吗?早几日太子就派人去请衡南王了,该说的都说了,奈何他根本没这个心思。他倒不是不关心战事,而是他不想掺和在两党相争之中,他不想帮助任何一方。”
这倒是很符合衡南王的脾气。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啊。
宝珞想劝父亲,但父亲急着去太子府,没说几句便离开了。他一走,书房里只剩下宝珞一人,她失神地想了会儿也打算回去了,可就在他转身的那刻,父亲的书案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过去。
他最近这段日子一定日夜操劳,书案上尽是关于西北的塘报和卷宗。但宝珞注意的不是这些,她挑开凌乱的文书,看到了桌案下一副画着海棠的画卷,她继续挑开,整幅画卷映现,是幅曼妙的少女丹青……瞧着那眉眼,不用想宝珞也知道是谁了。
是她母亲。
他是思念母亲了吗?宝珞看着下面的斜枝海棠,想到了个人。
他对母亲的思念无可厚非,在他心里母亲永远有一个不能触碰的位置,无可替代。但他之所以把画翻出来,许是因为他太孤单了吧。母亲曾是他的知己,也是他心灵唯一的寄托。虽然这么多年有罗姨娘陪伴,可也仅仅有个人气罢了,在精神上他依旧是孤独的,没有可以交心的人,没有懂他的人。
所以这些年他过得清心寡欲,过得云淡风轻,过得一点热情都没有了,因为没有人能够和他共同分享。就像当初他喜欢刻章,如果不是又母亲支持,和他一起分享喜悦,即便他得了天下最精美的印章,他又和谁说去?这么多年他不再碰印章,不止是因为睹物思人,更是同钟子期和俞伯牙 一般,子期不在,伯牙绝弦。
想着,宝珞目光不由得扫向了博古架,那里是父亲存放印章的地方,记得她送他的那块也被他收藏其中。她走过去打开,里面的印章被码得整整齐齐,连盒子都无尘无灰,想必他最近没少看吧。
宝珞突然抿唇笑笑,许他是真的找到另一个知音了……
☆、偶遇
二夫人忙着采买, 宝珞也偷不得闲, 小年第二天宝珞还在帮她忙活着,叶羡来了。说是好些日子不见, 姐姐婧沅有些思念宝珞, 她有孕腿脚不便,就遣自己来接宝珞一聚。
宝珞可不是好久没见她了,跟祖母打过招呼, 又不好意思地去跟二夫人“请假”。
二夫人笑了,温慈地看着宝珞和外甥道:“去吧去吧,这家里有我呢,你不必担心,好好和婧沅玩会儿, 别忘了帮我跟她道个歉, 我这当姨母的,打她有孕我也没去看看她, 告诉她等过年忙了这段我就去瞧她。”
宝珞应下, 跟着叶羡走了。
两人一走,二夫人的笑意当即消失,看着两人的背影不轻不重地冷哼了声。
宝珞跟着叶羡上了马车, 往昔二人同车的次数也不算少,那个时候谁都没多想过什么,起码宝珞没想过。可是这会儿,二人相依而坐,怎么都觉得不那么自在了, 好似以前不曾在乎的顾虑这会儿都冒出来了,她身子僵直。
这只是她认为的,叶羡可没觉得不自在,相反,他自在得很。待马车刚拐出西宁侯府的那条胡同,他掐住宝珞的腰将她提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抱紧了她。
宝珞想要惊呼,可又怕一帘之隔的下人听到,捂住了口。
叶羡邪邪一笑,在她捂口的手背上亲了一下。温热的感觉袭来,宝珞惊得赶紧收手,可下一秒她就毁了,叶羡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外面那么多人呢,她生怕被人看见,可就是因为外面人多,她又不敢用力挣扎,只得任他肆意妄为。
叶羡的吻如火,每一次都热烈得不得了,非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不可,吻宝珞每每都招架不住。
她也觉得很奇怪,之前的他不管怎样都沉稳极了,可自打两人表明心意后,他像似某种压抑的情绪被释放一般,对她的热情无以复加。宝珞不是不喜欢,只是她觉得……这种既带着小心翼翼的惶恐,又带着无限珍惜的热烈,像极了失而复得的感觉。
可不就是失而复得,没人能理解叶羡等了一世,压抑了一世的情感。怀里抱着自己心念了两世的人,他满足却又不满足,这种矛盾的心情没办法表达……
待他放开她时,宝珞晕红着脸颊,气都喘不匀了,大口呼吸,胸口起起伏伏。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叶羡刮了她小鼻子笑了。她笑,宝珞却瞪了他一眼,怨道:“也不分个场合,真是胡闹!”
“胡闹?”叶羡挑眉笑道,“那这算什么?”说着,他揽在她腰间的手竟探沿着夹袄边探了进去。
宝珞大惊,赶紧按住他作.乱的手,一脸愕然地盯着他。
看来他在江南那个“风流纨绔”的名声还真是货真价实,当之无愧啊!怪不得婧沅反复说道这事,她还以为她言过其实,现在算明白了,果然知弟莫若姐啊!
她瞪着他问了句。“叶羡,说说吧,以前没少跟女人混吧!”
叶羡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住了。
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是副严厉的表情,可是因为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略显娇嫩的脸庞,让人觉得这严厉都可爱得不得了。
他垂眸笑笑,长睫弯出温柔的弧度,和雕刻般挺直的鼻子相辉映,勾勒出极致的美。
宝珞看得有点走神,她不得不承认,叶羡生得太完美了,人俊到这种程度便显得极不真实,所以喜欢他的女人定然不会少,婧沅不是说他桃花泛滥么,自小混迹女人堆,这么大的概率,不可能一个入眼的都没有吧。她才不信什么片叶不沾身,若是不沾身,那他这撩人的能力哪来的?
难不成是无师自通?
想着想着,一股子酸意上来,宝珞鼻尖轻哼了声。
叶羡歪头看着她,笑意更浓了。“怎么?吃醋了吗?”
宝珞愣住,接着推了他一把,想要坐回原位。可他哪肯放手,掐紧了她腰不许她动,还猝不及防地颠她一下。宝珞不稳,惊得下意识搂住了他,朝他怀里靠了靠——
瞧瞧,瞧瞧,这套路,说无师自通都委屈他了,这简直就是天赋异禀!
她有点不想理他了,扭着头不看他。可这小脾气却让叶羡朗笑了两声,感叹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小心眼啊。”
嗯?
宝珞瞪着他。他居然说自己小心眼?还真敢说啊!
可细想想她也迷惑了,一向什么都能看淡的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去较这个真。
“是,我就小心眼了怎么着?”她底气十足地哼了声,可实则心虚着呢。“我不知小心眼,我还善妒,占有欲特别强。是我的,我谁都不会给,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说着,她指着他鼻尖郑重其事道,“叶羡,你可想好了,我往后定然是个妒妇,容不得其它女人,你若是纳妾我不拦着,但我可保证不了不会做出什么难堪的事来,所以你可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娶我!”
“哦?”叶羡故作惊讶道,“那我还真是要想想了。”
“叶羡!”宝珞恼火喊了声。
然叶羡却捏着她小下巴再次吻了上去。缠绵悱恻,直到她有火也撒不出来了他才松开她,在她耳边缱绻道:“放心,无论曾经、此刻、抑或将来,我都是你一人的……”
到了魏国公府,两人刚一下车,不知道从哪窜出了个侍卫模样的人呢,贴在叶羡耳边说了什么,叶羡点头,接着抱歉地对宝珞笑笑。
宝珞明白,也含笑点了点头,他转身便跟那人走了。
宝珞直接去找婧沅,婧沅正带着儿子在暖阁赏雪,乍然瞧见她,吃了一惊。
瞧着她那表情,宝珞就全懂了,心底不由得怨了声:好你个叶羡!
婧沅何尝不了解她,也懂了,“噗”地笑出声来。“不愧是我弟弟啊。”
“你还挺自豪呢!”
“那当然了。”婧沅挽着她灿笑道,“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弟妹,我可不自豪么。”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还真是一母同胞啊,都这么会骗人!”
“我哪有……”婧沅故作委屈,见宝珞不吃这套笑了。“我还不是都为了你们好,明眼人都瞧出你们对彼此的感情不一般了,可你就是不肯跨出这一步,没办法,我只能推你一把了。怎么?你这是后悔了?”
宝珞哼了哼没应声。瞧着她害羞的模样,婧沅抿唇笑笑,认真道:“放心,昶之对你是真心的,别看他往日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对什么都不走心,可对你,他是从来没有过的投入和执着。回想往昔我们的点滴,原来你真的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
婧沅说得恳切动情,可看看对面人,虽然笑意柔柔,可怎么就让人看出了复杂的含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