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沈伊,宋骁难得的笑了笑,完全没有留意到旁边神情不悦的汪将军,捏住路珩之的肩头,将他直接提溜进了城主府。
他正想不停歇地跟汪鹤讨论一下目前的战况,没想到迎面碰上了二皇子,他略一拱手:“臣,参加二殿下。”
二皇子一向以和善自居,今日却倨傲地待在府中,称病不去接皇上封宋骁为镇国大将军,全权掌握兵权的圣旨,这心里可见有多不舒服。
可心里怎么想,沈思飞表面依旧不显,淡淡一笑:“原来是宋大人,哦不,如今要称呼宋大将军,一路劳苦,不如先歇息一晚”
宋骁拒绝了二殿下的“好意”,勾着唇角说:“二殿下,皇上既然让臣掌管军权,臣今日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自今日起,二殿下若是不便在臣麾下听令,那便由臣派人送您回去。”
听到这话,沈思飞的心里早已将宋骁千刀万剐,可表面上却不能丝毫表现出来。
这一仗沈思飞原本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没想到仗越大越窝囊,处处被北漠人牵着鼻子走。
他到也算是个人物,即便如此,一直不骄不躁,从未对任何人发过脾气,甚至高声说话都没有,始终维持自己和善的表面。
没想到他如此良苦用心地经营,半路却杀出个宋骁,这下若是仗打输了,他跟着一起受牵连,若是打赢了,大家都知道是宋骁来之后打赢的,谁还记得他沈思飞之前是如何勇猛扛敌来着
在华京城父皇就对这个宋骁百般宠信,比对他这个儿子还要好,朝臣甚至他们几位皇子见了宋骁都得称呼一声“宋大人”。
沈思飞一直怀疑宋骁怕是父皇在外的私生子,可苦于一直没有证据,前两日得到华京城的消息,父皇居然将沈伊赐婚给宋骁,算是彻底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沈思飞心里本就不爽,看到宋骁如此傲慢,又出言无状,简直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看到旁边跟着亦步亦趋的路珩之与汪鹤,嘴角一抽。
“汪将军何时变成了别人的马前卒,本王倒是不知。”沈思飞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这两人身上,“就连本王的军师都这么殷勤。”
汪鹤为人比较忠正耿直,被二殿下这么一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脸色涨得通红。
路珩之一躬身:“二殿下,宋大将军是带着皇上的圣旨前来,臣等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圣命啊。”
一句“违抗圣命”,将沈思飞接下来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害得他像是吞了一嘴鸡毛一样难受,不悦地拂袖而去。
汪鹤还是依着礼仪拱手道:“恭送二殿下。”
宋骁不理会他,径直往前厅走去,那里有等着给他回报战况的将士们。
路上,路珩之愤愤不平地说:“你那些战术都是汪将军坚持要用的,并未透露出是你给的,可二殿下依旧百般阻挠,非要用他的纸上谈兵,若不是他,可能滟州城也不会惨败至此!”
对此,宋骁心里多少猜到了一些,课对沈思飞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三人一路走到前厅,那里等了几十人等着向他汇报,他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就直接听他们说,待所有人汇报完,天色已近黄昏。
宋骁挥手让所有人下去,有些疲累地半眯着眼,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正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商议该如何一举将如今群龙为首北漠彻底打退。
这时他听到外面路珩之吱哇乱叫的声音,心说这家伙不是挺能装,怎么在人前漏了自己的本性?
宋骁疑惑地走到外面,看到一个英姿飒飒的女将正揪着路珩之的耳朵,不停地踢他屁股,他皱了皱眉,怎么这家伙混的谁都能欺负
他正要上前,突然听见那女将说:“胆儿肥了你,敢盯着别的女人看,当我是死的吗?”
宋骁心下蓦然明了,转身回自己屋子继续苦思冥想战术去了。
余光瞥见宋骁出现在不远处,路珩之忙招了招手,想让他解救自己于苦难之中,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理都没理他,径直走了。
他那个恨啊,磨着后槽牙,盯着宋骁的背影,将这一幕给他记下了,记在小本本上了!
女将飞起一脚踢来:“看什么看,还敢看”
“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饶了我吧。”路珩之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缴械”投降了。
“这还差不多。”女将容颜清丽脱俗,穿着特制的盔甲,自有一番英气。
见路珩之肯认错,女将也十分大度地不计较了,一只手臂揽在他脖颈上,勒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弱鸡仔儿似的被提溜着走了。
“走,见我爹去。”女将走路大马金刀,倒显得路珩之像是深闺小姐似的。
路珩之可怜巴巴地转头看了一眼宋骁方才站着的地方,鬼影都没有一个,那个家伙果然没义气地将他弃之不顾。
路珩之心里一边骂娘,一边强颜欢笑地跟女将走进汪鹤所住的院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女将正是汪鹤的小女儿,名叫汪梦柯,大概和路珩之一样,是娇惯着长大的,十分任性妄为,不知怎么就相中路珩之了,整天跟在他后面,嫣然把自己当做路少夫人。
路珩之简直是有苦难言,他从小到大见过多少女人,有哪个跟这个汪梦柯一般,模样虽然无可挑剔,但那整天杀气腾腾的表情,背后插上两把斧头,都能直接去拦路抢劫了。
她哪是女人啊,整个一女壮士,他十分怀疑,在这滟州城内,若是提汪梦柯的名字,大概能止小儿夜啼,这一点上倒是与宋骁有的一拼。
至于汪鹤本人,他对这个“未来女婿”是十分有微词,总觉得他们一家都是战场上杀敌,马革裹尸还的将士,女儿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仔儿像什么话?
汪鹤此人本是十分和善,极好说话的一个人,但一看见路珩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可他再怎么不喜欢,也架不住他闺女喜欢啊。
汪梦柯对此,跟自己的爹爹解释道:“咱们一家子糙人能打仗,人家读书人不也来了战场,人家会读兵书,会的战术指不定比你上战场杀敌有用多了。”
汪鹤被女儿这句话噎了个死去活来,拿着大刀追着路珩之跑了两条街,愣是被那小子脚底抹油给逃了,为此他被女儿嘲笑了半个月。
路珩之被汪梦柯半拖半拽地进了汪鹤的院子,看见汪鹤阴沉着一张脸,当下不知从哪爆发出一股蛮力,一把推开汪梦柯。
路珩之受尽欺负一声吼:“够了!汪梦柯,你们父女俩,一个整天欺负我,一个整天看我不顺眼,怎么着,我是你们家吉祥物啊?我告诉你,汪梦柯,从今往后你离小爷远一点,我也告诉你,汪鹤!怎么说我也是皇上派来的军师,你再敢拿刀追着我试试?”
发*泄完,路珩之甚至都不敢看那父女二人是什么表情,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汪鹤的院子,回到自己的住处,四下听到没有追杀的声音,这才猛地将门关上。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自己跑得快,今天真是痛快!
被他们父女欺负了这么长时间,他今天可算是讨回来了,虽然打不过,好歹嘴上过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骁:真是风水轮流转,一物降一物,路珩之,你对付姑娘家的花言巧语呢?怎么对汪姑娘没用?
路珩之(苦逼脸):她哪是汪姑娘,那分明就是汪壮士,汪好汉!
第76章
宋骁坐在窗前, 看着战报,思绪却飘到了很远, 若不是索安图中途杀出来, 今天该是他和沈伊大婚的日子。
他盼了两世,等了两世, 好容易等来的与沈伊成亲的机会, 就这么被搅和了。
他抬起头,看到已经有大半个圆的月亮,想着此刻的沈伊, 不知她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在看着同一个月亮。
从明日开始,宋骁就要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 他不仅要将滟州城守住, 还要夺回已经失去的城池。
何铄已经拿着兵符去调遣各地的军队, 只要他们来得及时,他也用兵得当, 这场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今夜, 宋骁想让自己最后放松一晚, 此刻的他, 心里除了沈伊什么都不想去想。
同样的夜空下,月光铺洒在院子里,随着微风浮动地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若不是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血腥味,沈伊当真以为他们已经大婚多年,岁月静好。
方才的一场厮杀, 还是让索安图与沈思远逃掉了,这两个哪个都是睚眦必报的主儿,只怕接下来的大齐,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孙梧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见到沈伊,难掩兴奋地说:“殿下果然料事如神,那索安图的确是向北漠传书,要求增兵滟州城外,尽快拿下滟州城,书信已被微臣截下,接下来怎么做?”
沈伊从如水的月色中回过神:“找个会模仿字体之人,重新写一封原路传去北漠,就说索安图在大齐一切安好,一切行动暂缓。”
孙梧应声,转身离开,直接去找禁卫军中擅长模仿别人字体之人,写了另外一封信,用原本的飞鸽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