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七八日,索安图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在皇家驿站急得团团转,派身边的侍卫一次又一次地打探,甚至前两日要他们直接去距离华京城最近的暗桩一瞧究竟。
这日,那打听消息的人总算是回来了,神色凝重地说:“王上,不知为何我们的人全都死了,暗桩早已不复存在。”
“什么?”索安图直接站了起来,瞪着大眼睛盯着那侍卫,仿佛要将他剥皮抽筋,“你再说一遍!”
“王上,不仅如此,我们好几个暗桩都被人端了,而且对方不知来历,甚至身手都看不出师承何处。”侍卫吓得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闭着眼睛不敢看王上。
索安图越想越觉得此事透着诡异,有人想将他留在华京城,让他做个聋子、瞎子,那么必定是边关有变。
“糟了,我们上当了!”索安图直接往出走,整肃自己所有的侍卫,准备连夜离开华京城,吩咐方才报信之人,“去通知沈思远,就说孤今夜要离开华京城,让他想法子。”
报信人飞快地跃入夜色中,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踪影。
索安图不能完全依靠沈思远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他带着其他侍卫趁着夜色牵着马缓缓走到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然后躲起来。
今日许是因为长公主刚刚大婚不久,城门的守卫变得格外松懈,除了城门上依旧守着的几人,其余人都在城门下躺着,似乎喝多了,打呼的声音格外响亮。
一个侍卫说:“王上,趁着现在他们守卫松懈,我们立刻闯出去。”
索安图摇了摇头,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前两日长公主大婚,但华京城毕竟是帝都,不该如此守备松懈才是,那宋骁是个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
十几人在原地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总算看到有人来了,方才去沈思远那里报信的侍卫回来了,肩上还扛着一个人,身材纤细,一瞧就知道是个女子。
那侍卫显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将肩上的女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王上,属下方才去给大皇子报信,出来时见这女子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便带来了,上次咱们见过的,是大齐的四公主。”
索安图心中一喜,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城门口睡着的那些人,就算是假象,总不能见他挟持四公主还不放行?
“沈思远怎么说?”明知沈思远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索安图此刻还是希望他看在自己将来会出兵助他弑君夺位,来帮北漠一把。
“他,他说让王上稍等等,待他准备充足的人手,尽快赶来。”侍卫似乎也觉得这是推托之词,声音越来越小。
“混蛋!”索安图此刻再怎么骂,也不能解决问题,他看着委顿在地的沈蔓一眼,多亏自己的手下机灵,还带来了这个护身符。
一念及此,索安图简直想给自己这个属下一个大大的奖励,但此刻不便多话,只好留待以后再行奖赏,他一把将昏睡的沈蔓拽起来夹在腋下,往城门口走去。
在那名侍卫将沈蔓摔在地上时,她就已经醒了,可一醒来就听到那名侍卫的话,吓得只能继续装晕,此刻被索安图夹在腋下,一股异味直往鼻子里钻,她几欲作呕,却只能强忍着,期待这些人将她利用完就放了。
自从那日沈伊将她从皇家驿站带回去,父皇就一直将她禁足在毓秀宫,不准她出宫半步,只留一个小宫女伺候她吃穿用度,其他的一概不准。
沈蔓砸了整个毓秀宫的东西,除了那小宫女收拾时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对整个后宫没有任何影响,她今日好容易寻得机会跑出来,没想到还没见到皇兄,倒是被这北漠人抓了,她后悔不迭。
一行十几人走到城门下,索安图头略略一歪,立刻就有几名侍卫上前,企图悄无声息地让下面睡觉的大齐禁卫军永远地沉睡过去。
岂料还未近前,那几名禁卫军蓦然睁开了眼睛,手中的兵器同时出鞘,当时就砍翻了一名北漠侍卫。
索安图没想到自己心中不好的预感居然成真,极为恼怒,架在沈蔓脖颈上的刀险些抹了下去,但此刻他再怎么怒火冲天,也不能杀了沈蔓。
沈蔓在索安图的腋下,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索安图感觉到她的异样,冷冷一笑:“醒了就赶紧睁开眼,少给孤来这一套,孤原本想着若你兄长前来便饶你一命,此刻……且看你如何表现了。”
沈蔓一个冷颤接着一个冷颤,却又不敢不睁眼,只好缓缓地掀开眼帘,刚一睁眼就看到禁卫军与北漠侍卫厮杀,一名北漠侍卫正好倒在她脚下,血流遍地,她吓得尖叫起来。
“住手,住手,住手!本公主被北漠挟持了,你们这群狗奴才看不见吗?”在这种情形下,沈蔓几乎是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
城门上下的禁卫军与北漠侍卫都被她的喊声所影响,纷纷停了手,守城的小将领定睛瞧去,索安图挟持的,可不就是四公主,他立刻喝令所有人停手。
小将领盯着索安图说:“北漠王,放开四公主,我或许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可若你们胆敢伤害她一根汗毛,我必定让你们横着离开华京城。”
索安图阴恻恻一笑,将沈蔓脖颈上的刀尖往里递了递,立刻殷红一片:“好大的口气,那就让孤看看,到底是你们的手快,还是孤的刀快。”
小将领咬着后槽牙,低声让身边一人飞快地去报信,然后转身继续与索安图周旋:“北漠王,有话好说,放开四公主,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孤看起来很好骗吗?”索安图冷笑,挟持着沈蔓走近了几分,看着那将领说,“给我们二十匹快马,放我们出城,孤只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否则孤就会先剁下你们公主的一根手指让你们瞧瞧。”
小将领略一思考:“备马可以,只是一刻钟时间太短,我们这里没有马,我得让人去准备,请北漠王稍等……去备马。”
立刻有一名禁卫军跑着去了,其他人不敢放下自己手中的兵器,与北漠的侍卫们怒目而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们这样互相瞪着,过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听到了马蹄声。
马蹄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北漠的侍卫们以为真的给他们牵来了马,一个个眼前一亮,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索安图最先看到马背上那个穿了盔甲,显得英姿飒爽的少女,那可是他两世梦回都忘不了的女人。
沈伊骑着马,后面跟着孙梧和一众禁卫军,不疾不徐地在索安图眼前停下,她从容地下了马,看见索安图手中的沈蔓,心说还真是上哪都少不了自己这个花样作死的妹妹。
“听说北漠王要马,本宫给你送来了。”沈伊浅淡一笑,高高束起的黑发在星光下随风飞扬,她一手按在腰间一柄软剑上。
这柄剑是宋骁聘礼之中的一样,薄如蝉翼,削铁如泥,正好缠在腰间,面对这个魔鬼,她只有握着兵器,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强大。
“那倒是要谢谢长公主殿下,真是辛苦了。”索安图也是客客气气地说,一改方才对沈蔓的粗鲁,声音可谓柔和,“孤前两日搅扰了殿下大婚,殿下还来相送,真是过意不去。”
沈伊浅浅一笑:“不必客气,你还真以为,我大齐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跟你白白消耗这些日子,不顾你的威胁,不同意你的和谈条件?北漠王何时变得这样天真?”
索安图瞳孔骤缩,他本就觉察出不对,此刻沈伊这么说他才反应过来,看来宋骁早就不在华京城内了,此刻或许已经到了边关,而他传给边关的信,要么被截下,要么被换掉。
“沈伊!”索安图差点将牙咬崩了,越发迫切地想要离开,“你很好!”
第77章
“就算你们算准了一切, 却算不到沈蔓会栽在孤的手上。”索安图阴沉着脸,“沈伊, 放孤离开, 否则,你的妹妹可就要身首异处了。”
沈伊仿佛听了一个很好听的笑话, 用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盯着索安图, 说:“本宫且来问你,一个几次三番想要谋害本宫的妹妹,你觉得本宫会在乎她的死活吗?堂堂北漠王, 居然如此天真?”
沈蔓被勒地几乎要翻白眼,她听到这话, 怒斥道:“沈伊!你居然敢这样对本公主, 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伊淡淡地一笑, 并未将沈蔓毫无力度的威胁放在心上,这个时候, 这种境遇, 还能出口威胁人的, 当属大齐四公主。
已经不愿与北漠众人废话, 沈伊右手一挥,身后的禁卫军立刻蜂拥而至,将索安图几人团团围住。
城门守将瞧见长公主不顾四公主死活,一点意外也没有,立刻带人加入了战局。
形势立刻以单向的屠杀开始,索安图本想杀了沈蔓, 奈何没有丝毫机会,反而因为带了个累赘,被禁卫军杀得措手不及。
他大吼一声,将沈蔓往旁边一丢,也不看她是死是活,便扑入了禁卫军中,
孙梧一直跟在沈伊身边没动,眼瞧着索安图在禁卫军的包围圈里游刃有余,还砍倒了两名士兵,急得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