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座上的宋星槐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语气都放松下来,“哦?那季卿出来说说看?”
大家一听宋星槐的语气更觉这位季大人不一般,都看向季沛霖。季沛霖只得出列,幸好今日身子好多了,季沛霖也有精力思考,季沛霖其实刚才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季沛霖当下也只能谨慎措辞,“回陛下,臣想各州府应当都有些事务需要募集民役吧?”
“这是自然。”宋星槐眼底划过光芒。
季沛霖定定心,“那臣以为不如以工代赈,州府给流民提供事做,然后供应饭食,这样流民也能解决温饱,州府也并未真的损失什么。就是不知臣这想法是否可行?”
季沛霖说完,大家皆是眼前一亮,心想还能这样?一些大臣都已经开始细想该如何落实了。
宋星槐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愉快,“太傅,承恩侯,镇国公,你们觉得呢?”
承恩侯率先回话,说觉得可以深入商讨,随后镇国公和张太傅也觉得可以试试,把细节再具化一些。看大家并未说自己是异常天开,季沛霖提着的心也落地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擦了擦手心的濡湿。
宋星槐心情大好,朝吴千夜话有深意,“吴爱卿,朕把季沛霖交给你,你可要好好用起来才是,别浪费了朕的苦心。”
吴千夜刚听了季沛霖的提议,顿觉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恐怕并非一般的靠恩荫的子弟,现下又被宋星槐敲打,仿佛自己所作所为在皇帝面前毫无遁形,当下出了身冷汗,“陛下说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 季沛霖心想,为什么每次我在师兄面前都要犯蠢,我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啊?(哭晕)
第31章 突变
散了朝季沛霖刚往通政寺走,后头小内侍气喘吁吁追上来,“季大人,陛下找您。”
“昨日御医去瞧说你已经好了,以后可别再那么贪嘴了。”宋星槐打量了季沛霖片刻,看她的确又生龙活虎的才开口打趣。
季沛霖觉得在宋星槐面前自己的脸都快丢光了,也放弃挣扎了,颇有些自暴自弃,“是,陛下。”
“怎么了,苦着张脸?在朝上不是做得很好吗?朕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宋星槐看季沛霖的眼光很柔和,温声鼓励。
因为刚散朝,宋星槐仍然穿着明黄龙袍,比平日里又添了威严。但他此刻神情和煦,俊美有如神袛,一双眼睛温柔的注视着季沛霖,季沛霖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岔开话题,“对了,多谢陛下派了御医去瞧我。”
宋星槐挥挥手,“小事,朕也是被你昨日那幅样子吓着了,想着就让御医去瞧瞧。”
季沛霖能感受到宋星槐是真的关心自己,就好像他还是自己的“刘晏师兄”那般,一时季沛霖有些恍惚,可惜他不再是了,季沛霖轻叹。
今日朝上季沛霖提出的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具体怎么落实还需要不停的商议敲定细节,等季沛霖出了御书房就被喊去和六部重臣一起商讨,一整日都忙的团团转。
幸好明日又是休沐了,季沛霖也算能喘息片刻。没成想傍晚的时候传来急报,说是阳陵侯在开山的时候遭遇滚石,下落不明。
这无异于是个闷雷,响在朝廷每个人的心上。季沛霖第一反应是惊讶,随后担心起季如珍来,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事实上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季沛霖回府路上就觉得不妙,直觉季如珍会来找自己。
不过季沛霖回到府中后一切如常,季如珍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季沛霖都快以为真如季如珍那日所说的那般,两人没什么关系。正饭后练字消食的时候,翠玉就进来说大小姐来了。
季如珍很努力的装作没事人一般跟季沛霖唠家常,但她眉心淡淡的忧伤遮掩不住,略说了几句话,季沛霖先忍不住了,“姐姐是有心事吗?”
季如珍看了看屋子里的下人,欲言又止。季沛霖明白过来就挥退了下人,等只有姐妹俩时,季如珍才苦笑了一声,吞吞吐吐的开口,“沛霖,你是不是都猜到了?我也没什么想法,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街上传的我都不信。”
季如珍话语中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着急,面容忧虑,季沛霖想阳陵侯和自家姐姐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的,不然季如珍不会左思右想后还是来找自己了。
“姐姐,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折子里只说他被滚石所伤,下落不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季沛霖将知道的都据实相告。
季如珍一听身子摇摇欲坠,脸色忽的变色,“怎么会,他当初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季沛霖闻言皱眉,握住了季如珍的手,冰凉一片,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问了,“姐姐,你能否告诉我,你们认识很久了吗,他是什么意思?”
季如珍一听下意识想抽出手,又去看季沛霖的眼,终于还是说了,“我们一开始认识是个误会,他把我当成了相看的姑娘,我一开始对他印象很不好,可后来我才发现他人也没那么坏。”
季如珍简单的将两人的相识再遇一笔带过,说到最后脸上泛了点薄红,又带着后悔,“他离京前来铺子里找我说愿意娶我,被我打了出去。”
饶是季沛霖想过他们两之间一定有事,也没想到已经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出于对季如珍的紧张,季沛霖急忙问,“他是不是欺负姐姐你了,还是逼迫姐姐?姐姐你别怕---”
季如珍急速的摇摇头,眼中似有泪光,“不是,他很尊重我,但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原想着等他回来后跟他说清楚让他找个好人家,但我也从未想过他不能回来。”
季沛霖看季如珍这副模样,感觉她也并未全无情意,很是奇怪,“姐姐,既然如此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同意?我和母亲都盼望你幸福呢。”
季如珍听了这话只不住摇头,也不说话。
季沛霖突然福如心至,飞速的和季如珍解释,“姐姐,我问过太医了,他说你的身体调整好了是可以有孕的,”顿了顿季沛霖继续说,“更何况真的没有也不是不行,姐姐你的身子最重要。”
季如珍不防听到这个,愣了愣,如坠云端,“真的吗?”
季沛霖用力的点了点头,季如珍低下头思索片刻,半晌轻声问,“沛霖,明日你休沐,陪我去趟白马寺行吗?”
季沛霖温声应了,轻轻拍季如珍的后背,“姐姐,你别害怕,我姐姐那么好,美貌又能干,值得最好的。”
*
第二天,季如珍和季沛霖就往白马寺去了,阳陵侯的事姐妹两达成一致先不告诉白氏,别八字都没一撇就只剩坏消息了。
到了寺内,季如珍很是虔诚的去求平安福,季沛霖问要不要相陪,季如珍温和的摇了摇头,让季沛霖自去转转。
今日是季沛霖来葵水的第三天,季沛霖走了一会发现今日情况特别厉害,一走动就汹涌,季沛霖就想着要不去屋子里休息下。
问了路上的小沙弥,那小沙弥笑嘻嘻给季沛霖指路,说穿过那片林子往西走就是了。季沛霖道了谢就往林子里走,此刻林子里僻静的很,季沛霖还以为没人,没想到走了一会就看见个熟人,还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季沛霖撇了撇嘴,想着快点走过算了,却不想那人慢悠悠的叫住季沛霖,“季大人,我们也算见过多次了,怎么,季大人不记得我了?也是,季大人如今是贵人嘛--”
未免他说出“贵人多忘事”,季沛霖干巴巴地打断,“邢公子多想了,只是刚才走得急,没看见公子。”原来这人正是邢其玉。
邢其玉不急不慢的走近,脸上仍是在笑,季沛霖却觉得心里发寒,“季大人好生厉害,这段时间出尽了风头,被你这么一比,我们都像是纨绔子弟了。”
季沛霖心想,你们可不就是嘛,整日里正事不干,脸上还是如常,“公子说笑了,我在朝中不过浮萍一般无可依靠,哪比得上鲁国公府积淀多年。”
邢其玉像是被季沛霖搔到了痒处,得意的笑了,“那季大人有没有想过有个依靠呢?”
季沛霖只觉得讽刺,心想这人好自大,上次在镇国公这人帮着韩玉书对付自己,竟还觉得自己会愿意投靠鲁国公府?道不同,不相为谋,一时季沛霖也懒得和他周旋,找了个借口说要离去。
邢其玉见季沛霖不识相也拉下了脸,正想发作突然瞧见季沛霖身后一点血迹,眼中不解,“你受伤了?无缘无故的?”
季沛霖往后瞧了一眼脑袋直接蒙了,心里惶惶,说了句没事就匆忙的跑了,只留下若有所思的邢其玉。
幸好一路上没再遇见人,翠玉来时就备了套衣裳在马车里,季沛霖衣裳和月事带都换了后才觉得稍微放下点心。但一想到邢其玉,季沛霖心跳的很快,不知道他会不会猜到。
季沛霖心里乱糟糟的,对邢其玉的排斥又添一层,心想今日真是流年不利倒大霉了。
等季如珍回来,季沛霖仍是心里七上八下的,瞧着精神不太好。季如珍奇怪的很,季沛霖咬了咬唇,只说遇到了个讨厌的人,觉得晦气。季如珍也没多想,只说既然如此早些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