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点季沛霖也有些难受,不过季沛霖也没就此消沉,毕竟人都在这了,他吴千夜总不可能一直绕过自己吧。所以宋星槐召见季沛霖的时候,季沛霖都没提过这些事。
不过自从来了通政寺,离宋星槐更近之后,季沛霖才发现其实很多大臣都很惧怕宋星槐,虽说朝中不尽在宋星槐的掌握中,但也差不离了,这跟那日他描述的完全不同啊。
季沛霖郁闷的发现,自己好像又被坑了,可惜刚得知隐瞒一事的别扭过去了,季沛霖也没有那种劲了,加之季沛霖出入御书房也知道宋星槐的确很忙碌,朝中也不是事事顺心,一个不忍心这事也就过去了。
第30章 葵水
这段日子季沛霖可谓是过的悠闲,吴千夜什么事都不需要季沛霖做,下面的人大概也是得了指令,凡事都交给左通政黄伟鹤过目,来了通政寺这么久,季沛霖连核心要务都没摸到过。
本就无事操心,偏生白氏和季如珍还以为她又升一级后公务缠身十分辛苦,日日煮了滋补汤品送来,季沛霖难却好意每每用尽,双颊又渐渐丰润起来。
这日晨起,季沛霖还在迷糊之间,突然感到胸前一疼,顿时清醒大半,眉心不耐的紧蹙。
正在裹白布的翠玉手中一滞,咬了咬唇轻声,“少爷,可是奴婢手重了?”
季沛霖摇摇头,目光往下滑至胸前隆起,看来这段时间是补的太好,若是寻常女儿家自是没什么,可季沛霖自知这般对如今的自己却并非好事。
“无事,缠紧些罢,免得落了端倪。”季沛霖狠狠心。
翠玉面上也有不忍,但顾念大局手中也没留情,但今日一用力季沛霖就疼的厉害,翠玉看的心疼最后也只是虚虚缠住,再替季沛霖穿了外衣。
时下的官袍都宽松的很,季沛霖出门前照镜也觉得看不出什么,但可能是心里作祟,季沛霖今日总觉得浑身不怎么舒服。午后还隐隐腹痛,但一会也就好了,季沛霖心想左右手边无事,等会告个假早些回去。
季沛霖刚打定主意,就有内侍过来传话,说皇帝让去御书房一趟。季沛霖诧异片刻,也就跟着他去了。
宋星槐今日得空,想到季沛霖就找他过来说说话。他穿了一身金龙滚边常服,正在书桌后面写字,面庞冷峻,不怒自威。
不过当他看到季沛霖的时候笑了笑,整张脸庞顿时温润起来,清俊非常。“怎么样,在通政寺还习惯吗?”
季沛霖回答的中规中矩,“回陛下的话,还好。”
宋星槐一看季沛霖拘谨的很,索性放了手中的狼毫从书桌后走出来,到休息的榻边坐下,然后示意季沛霖过来坐。
季沛霖思忖了片刻然后坐到另一边,两人之间是张小几,放着茶水点心。
宋星槐见状扬眉,声音清亮带着几分笑意,“朕还以为你又会如那日那般坐的远远的,还想着要怎么才能让小师弟如以往那般亲近朕呢。”
季沛霖有些脸热,“陛下说笑了,当初是臣不懂事,如今既已明知陛下身份,臣怎还可那般无理?”
宋星槐把小几上的点心朝季沛霖那边推了推,明显心情不错,“是吗?朕倒觉得沛霖当初性子更活泼些,还会和朕讨论长相的事。”
一提这个,季沛霖真是要尴尬死了,若是此刻地上有个洞,季沛霖恨不能钻进去算了省的在正主面前丢脸。“咳咳,那个都是臣胡扯,陛下都说了不怪罪了。”
宋星槐本也不是要问罪,随意的拿了茶盏润润喉,四肢舒展开来,“那你私底下就随意些,还当朕是你师兄便是。”
季沛霖最终还是应了声,但心里想着君君臣臣,自己还是要谨守本分,不逾矩才是。
昔日卫灵公宠信弥子瑕,连他摘下来咬了一半的桃子都不介意,还认为是弥子瑕在意自己的表现,可等弥子瑕年老色衰,卫灵公就觉得弥子瑕对自己实在大不敬,居然连咬过的桃子都敢给自己吃。
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当帝皇开始猜忌你的时候,你曾经不经意的逾矩都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季沛霖虽然欣赏宋星槐,但却不敢相信帝皇的随口一句。
宋星槐没注意到季沛霖心底的波澜,还以为那个率真的师弟又会回来了,脸上愉悦不少,“这是御膳房新出的点心,你尝尝看。”
到底应承过,季沛霖稍微放开了些,伸手拿了一块,的确滋味还行。果然虽然御膳房也归属于光禄寺管,但只属于皇帝一个人的御膳房比光禄寺的大锅饭好多了。
宋星槐看季沛霖用的开心,双颊一鼓一鼓莫名可爱,心思一动也尝了块,还行,但也就那样。宋星槐纳闷了,难不成季沛霖拿的那块更好一些不成?心里想着,手下却不停,也用了好几块。
季沛霖本来吃的还挺开心,突然腹部又开始发痛,伴随有某种熟悉的感觉。季沛霖一惊,难道是葵水来了?
也怪这具身体的葵水不准,常常好几月才来一次,季沛霖经常自己也就忘了,可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季沛霖身体紧绷,都不敢随意挪动,生怕在这露馅。她这副惨兮兮的表情自然也被宋星槐看见了,温声问怎么了?
季沛霖苦兮兮,又不能说出事实,左右为难时目光落在那碟点心上,支支吾吾开口,“臣来之前用的多,刚才又食了好些点心,可能是积食了,为了避免殿前失仪,还请陛下允许臣告退。”
“啊?”宋星槐难得的呆滞了片刻,目光在那碟点心和季沛霖面上来回游离,仍是不可置信,“你既然已经吃不下了,跟朕说就是,何必实诚的不停吃,朕还能怪罪你不成。”
季沛霖也觉得这理由蹩脚的很,但事实是不能说出来的,还不如让他觉得自己傻算了,想到自身情况,季沛霖面上着急。宋星槐看她那样,也怕她难受,放她回去了。
季沛霖起身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幸好榻上毫无痕迹,季沛霖这才松了口气急忙告退了。等出了御书房,季沛霖也没回通政寺,而是让人去给自己告了假,火速回府去了。
幸好回的快,不久后季沛霖就觉得腹中越来越疼,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嘴唇都苍白了。
翠玉早把季沛霖换下来的衣裳拿出去了,幸好回来的早,只有里衣沾了点,翠玉也一脸后怕,“幸而少爷果决,不然要出大事。”
季沛霖难受的厉害,闷闷的想以后这种事情还会出现,自己要多小心了。突然外头说皇帝派了御医来,说是给季沛霖看诊的。
季沛霖哪敢让御医看,万一看出些什么就糟了,感觉好些了就勉强装作无碍的样子,那御医听季沛霖中气十足,想着不过是积食,现下好了也正常,并未多疑打了照面就要离去,又被季沛霖留住。
“家姐以前有些旧疾,还请大人瞧上一瞧看是否根治了。”季沛霖态度放的低。
那御医想着来都来了,看看也无妨,也就应了。看过之后,他说季如珍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白氏一听高兴的很。季沛霖却没忘记自己的目的,送御医出去的时候委婉的问御医季如珍是否真的不能生育。
那御医乍一听觉得奇怪,但主家这么问说明的确内有隐情,他也不敢说全了,只说按自己查脉来看季如珍虽然体弱,调理得当应该也有可能能得子。
御医为人谨慎,也没把话说死了,但如此季沛霖就已经很惊喜了,暗示下人红封包大一些,自己送到门口回去了。
撑了这么久,季沛霖累的慌,一回屋就躺下了,都忘了告诉白氏和季如珍这个好消息。
第二天起来,季沛霖就感觉好多了,就是还有些轻微不适,胸前还是涨涨的疼,季沛霖都有点怀念以前那个扁平身材的自己了。
正巧这日大朝会,闽地大旱数月,以至于百姓都四处逃灾,流民无数涌向各处,现下好几个州府都上了折子说无力容纳那么多灾民,还请朝廷施以援手。
宋星槐坐在上方,长长挂下的冕珠遮住了他凝重的神情,“情况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朕现下就想问问各位爱卿有何好的办法能解眼前这燃眉之急?”
宋星槐虽年轻,但说话威仪深重,似有千钧重,大臣们相互私语皆不敢贸然回话。倒是承恩侯第一个出列,说不如朝廷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他话一落地,户部章尚书就站不住了,马上出列反驳,说淮水一带刚拨出去大笔银钱,如今再拨,只怕国库吃紧。更何况开仓放粮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章尚书之后又有几个大人陆陆续续站出来,都是些老生常谈,但谁也说服不了谁。眼看宋星槐越来越不耐,周边气势愈发慑人,吏部左侍郎谈言之出列,矛头直指季沛霖。称早闻季通政聪慧机智,当初淮水一事可居首功,不知今日可有高见?
他此话一出,大家突然就静下来了,相互使眼色—看吧,果然这位季通政升的太快,已经惹了别人的眼了,几位老臣对这个新帝钦点的通政也有些特殊的感觉,皆默默不言,一时气氛莫名诡异。
季沛霖原本看众人争吵,针锋相对,看的津津乐道,没曾想有人见不得自己好,把自己也扯进去了,心里暗自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