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安答应了。
辛苦了一整天,大家都累了。季长歌和季长宁负责做晚饭,中午还剩了好些饭,季长歌打了三个鸡蛋,锅里放油,油温升高后,将蛋液倒下去,快速搅动,将鸡蛋分散成絮状。随后将米饭给倒进去,翻炒均匀,加盐,加一把切碎的小葱,即可出锅。
考虑到南风不能吃太热气的东西,季长歌特意蒸了几个馒头,并又煮了蛋花汤,又从红薯里翻出了几个土豆,将土豆切丝炒了。
南风的晚餐,是两个和成年男人拳头一样大的馒头,与一碗蛋花汤,半碗土豆丝。
季长歌他们的晚餐,则是以蛋炒饭为主。
香气喷喷的蛋炒饭,每一粒饭米,都沾上了蛋液,小葱清香,恰到好处得解了几分腻味。炒饭咸淡刚好合适,加上这是上一顿吃剩下的饭,饭米里的水分并不多,吃起来更加香。
扒了大口的蛋炒饭,再灌一口蛋花汤,简直是享受至极!
季长乐已经被幸福给淹没了,“我真希望每天都能这样!阿奶从来都舍不得让我们吃鸡蛋哩,今儿我还听大虎叔家的小壮说了,阿奶他们炖猪蹄了,那香味儿,可叫人馋的!”
要知道他们除了过年能吃上猪蹄,别的时候连猪肉的影子都没见过的呀!
季长乐馋得咽了咽口水,又摸了摸自己滚圆圆的肚子,有些惆怅,“要是明儿咱们也能吃猪蹄就好……”
“就你贪吃!”季长宁鼓着腮帮子,敲了敲季长乐的脑门儿,不高兴道:“现在这样还不够好?吃什么猪蹄,猪蹄多贵啊?猪头皮给你吃还差不多!阿奶他们有的是银子,咱们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呢!”
猪头皮最难吃了,满是猪毛,肥腻腻的,在屠夫那里那都是卖不出去的!
季长乐失望地缩了缩脖子,“我,我只是说说……”
“咱们买了过冬的粮食,就买猪蹄吃!”季长歌许诺说。
季长乐和季长安的双眼都亮了起来,猪蹄可好吃了!往年过年的时候,有阿爹阿娘在,他们一人能分到两块肉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有几个银子,都不晓得攒起来!”季长宁皱紧眉头,“买了粮食,不得把房子给修好?日后大哥长乐不得上学堂去?你不得嫁人?不得攒嫁妆、攒聘礼?咱们没爹没娘,难不成还指着大房给咱们出头?”
四个人都是要成亲的,那可不是一笔小开销。
季长宁可发愁了!
这一家人都是只晓得吃的,尤其是季长歌,嘴巴就没闲过!那怎么成呢?
还是得她来管着了!
“嘻嘻!”季长歌说,“阿宁还是小管家婆哩!明儿给你做猪头肉吃,保管你馋得舌头都要吃掉!”
“猪头肉有啥好吃的?全是毛,就是最破落的都不会吃这些东西!你买回来,那也是白费银钱!”季长宁说着,就起身去看板栗酱和山楂雪球。
季长乐说:“二姐以前可比我都贪吃!”
他哈哈笑起来,季长歌和季长安也笑,只有季长宁红了脸。
☆、第21章卖东西,买猪头
要去镇上,清晨就得早起。东西不是很多,季长歌和季长宁一人背了一个背篓,手上各自提了一些竹筒,也不费劲儿。两姐妹到村头去坐牛车,还不是赶集的日子,去镇上的人并不多,除了季长歌姐妹外,村里只有四五个人要去镇上的。
瞧见两姐妹都背了背篓,似乎都装了东西,赶牛车的大叔叫季大山,和季大虎是同一辈儿的。他声音洪亮:“秀才家大妞儿又去卖东西?”
听说上回秀才家大妞儿去市集上卖东西,挣了一笔哩!
“卖点儿山货,我和阿宁在山脚下捡了好些果子,想着拿去卖了!”季长歌乖乖巧巧的,“这不是家里四个孩子都得吃饭,我也没法子了!大山叔,你晓得哪里有卖锄头的地方不?我家里没锄头呢!”
四个孩子分家出来的时候,季老太太可小气!
这事儿季大山是知道的,他赶着车,说道:“也不远,就在咱们隔壁村,就有人专门打了锄头卖的!咱们村里的锄头铲子,那可都是去那买的,你要是想买,回头回村了,我带你过去!”
季长歌连忙道谢,倒是季大山“嗨”了一声,“客气什么劲儿?没道理不照顾小辈,你阿爹活着的时候也是个老好人!我先前还当你被宠坏了,没成想啊,秀才家出来的,果然都是聪明人哩,省得捡果子去卖!”
都是坐在牛车上的,就有和季大伯家的大女儿季兰交好的小媳妇儿哼了一声,“几个野果,也不晓得能卖多少银子!谁买呀,当人家是傻子?”
季长歌当做没听到这种酸话,季长宁扭头冷笑:“平嫂子倒是有能耐,可从来都不稀罕这点银子的!咱们不一样了,咱们没爹没娘的,可不得稀罕着这些野玩意儿?”
这平子媳妇儿常氏是个能人,可泼辣,平子出门做工,有一回被人瞧见出入烟花柳巷了,平嫂子二话没说上去就挠。平子自然是不服气,没忍住打了她一巴掌,结果她跑回了娘家,当天夜里,娘家的爹娘都来了,逮着平子就是一顿臭骂。满村儿的人,哪个不说她平嫂子厉害?
常氏被损了,“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了你的嘴巴!没教养的东西,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咋说话的?”
“用嘴说话呗,你瞧不出来?”季长宁哼了一声。
“你……”
常氏还想说些什么,季长歌却是将背篓里的菜刀拿了出来。天才半亮,她低头认真擦了擦自己的菜刀,锋利的刀刃反射着薄弱的月光,有些渗人。而她的双眼又大又空,直勾勾地盯着常氏,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想到季长歌是死而复生,常氏打了个哆嗦,恶狠狠地瞪了季长宁一眼,没再说话了。
季大山说:“平媳妇儿你和个孩子计较啥?秀才家大妞儿要卖啥那都是她的事儿,你管不着呀!”
季长歌没将菜刀收起来,常氏不敢应答,只能不甘心地扭头,假装看着路边的荒草树木。
虽然不是赶集的日子,但镇上的人却并不少。季长歌和季长宁来得早,挑了个好位置,就在街上吆喝起来。
“板栗酱嘞,好吃的板栗酱嘞——”
“红红火火有得卖嘞,吃了今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哩——”
“红红火火”是季长乐给山楂雪球取的名字,说红果瞧着就是红的,合该叫这名儿。
别说,这么一吆喝,真有不少人围过来。
有的人上次买过季长歌的栗子糕和糖炒板栗,瞧见两姐妹又来了,忍不住围上去,“没有上回那个什么糕和糖炒板栗啦?”
“今儿没有!有板栗做的板栗酱,买回去就馒头、就包子吃,可美味!”季长歌声音清脆,用竹片将竹筒里的板栗酱给挖出来,让人尝了尝。
“真不错!甜丝丝的,怎么卖?”
“不贵,五文钱一份!”季长歌说。
竹筒里的板栗酱并不多,他们那十五斤的板栗酱,加上了牛奶和糖,倒是煮出了约莫十七斤的板栗酱。一斤板栗酱,可以装成四份,也就是说,他们一共有六十八份板栗酱。
一份卖五文,可以得三百四十文钱。做板栗酱的时候,用了一桶牛奶,一斤白糖,除掉这些成本,挣了约莫是两百八十五文盈利。
板栗酱分量不算少,五文一份自然划算。不在赶集日出来买东西的,那都是舍得花银子的人,尝过板栗酱之后,纷纷掏钱买了。有人甚至一下子买了十份,好和季长歌说:“上回那点心和糖炒板栗就不错,下回还有得卖不?”
季长歌原本以为这些人只图个新鲜,可她没有想到,这竟然还能持续销售。她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番,口齿伶俐地答道:“您要是想吃,我下回就卖!”
那人满意地走了。
山楂做的红红火火,五个一份,一份才卖一文钱,更是划算。季长歌带了十来斤山楂雪球来,等到中午卖完后一数竹筒,竟然卖了一百七十份,合计就是一百七十文钱!减去做山楂雪球的一斤半多白糖,白糖是镇上买的,大概是七十文钱,她们光是卖山楂雪球,那就是挣了一百文钱!
兜儿里全是铜板,季长歌和季长宁都美滋滋的。
上回来镇上忘了买灯烛,这回季长歌先去买了灯烛,又补了两斤糖,顺便买了些调味用品,花了一百文钱。背篓里还有早上从家里带来的红薯,季长歌和季长宁一边吃红薯,一边往肉铺去。
季长歌想要买猪头皮,一整个猪头,也才卖五文钱。
“猪头有什么好吃的?”季长宁心疼死了,“那可是五文钱呢!五文钱都可以买两个包子了!”
“那不是很划算了?咱们用了五文钱,吃了一顿肉!五文钱能干啥?你瞧瞧今儿来买东西的,五文钱,只能买咱们一份板栗酱呀!”季长歌将猪肉放到背篓里,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个时代可真好,只要勤劳肯干活儿,那总是能吃饱的!
末世那会儿,人不管多勤劳,那永远都是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还得担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吃人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