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贤妃闻言也觉有些心动:女儿往日里只爱骑射武功,一贯的淘气胡闹,这些女孩家都要学的事情倒是没有认真学过.......如今,女儿都已与成国公府的二公子已订了亲事,也是时候该教她一些了。
见慕贤妃神色微动,姬月白便又再接再厉的往下劝道:“这几日,大姐姐也正为三哥的事情难受,我瞧她精神也不大好,倒不如找些事情给她,移开注意力也好......”
为母则强,虽三皇子去了,可到底还有大公主在。
想起这几日,女儿强打精神在她榻边侍疾时的模样,慕贤妃心里亦是又酸又软,很是心疼:是啊,儿子走了,自己是难过,可淼淼这做长姐的难道就高兴了?可淼淼这几日却是为着自己这个不中用的母妃,一直在侧侍疾........
这么一想,慕贤妃也不由转了念头,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自顾自的病下去了——儿子已经走了,女儿总也得照顾好了,如今可不得撑起精神来好好的开解女儿,借机教女儿些理事的本事。
也是姬月白劝对了方向,慕贤妃这头果是强撑起了精神,没再病下去,反到是叫了大公主来说话。
人家母女说话,姬月白自然也不好多留,起身便走了。
这日晚上,延庆宫里倒是很快便得了慕贤妃病情好转,带着大公主一起处理前段时日累积宫务的消息。
听到消息时,许贵妃正坐在案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捏着一枚白玉雕成的棋子。
她的手几乎与白玉棋子一般颜色,带着美玉一般的光辉。
随着“啪”的一声,许贵妃长指一动,慢慢的将那枚白玉棋子搁在棋盘一角,棋盘上黑白胶着的棋局一时间又复杂了许多。
上前禀告的宫人似是被白玉棋子叩击棋盘的响声惊动,一时间敛目屏息,再不敢多言。
许贵妃却是又拾起一枚黑玉棋子,垂眸看着面前的棋盘,似是在认真端详棋局:“皎皎那孩子果真是机灵。我都算不清,前前后后的,这都是她第几次坏我的事了........”
说到这里,她像是觉得有趣,挑了挑勾画精致的黛眉,美艳出奇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然后,她将自己手中的那枚黑玉棋子搁到了棋盘上,语声便如玉声般清脆悦耳:“不过,有时候,这些细枝末节的小处也不必太在意。反正,大局已定,大势滔滔,绝非人力可阻。那些试图拦路的人也不过螳臂当车的蝼蚁罢了......”
一侧的宫人仍旧低着头,红唇抿着,默然的便如不存在。
许贵妃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下了一会儿棋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了一句:“北境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宫人想是早有准备,闻言便立时轻声应道:“听说北境军和北蛮人正僵持着呢。永毅侯提议主动出击,以攻代守,打退那些北蛮骑兵;可宁将军则是希望坚守城池,毕竟再熬上一段时日,北境天气转寒,那些北蛮人肯定也坚持不下去.......”
许贵妃对此其实并不十分在意,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不懂这些事——未入太子府前,她只是个伯府千金,学的是琴棋书画,自然不懂这些;等入了太子府,她是太子侧妃,深宫重重,处处都有阴谋和算计,也没工夫去学这些事........
不过,这些事总有朝廷里的那些大臣去管,许贵妃也不耐烦多管,只蹙了蹙眉,打断了宫人的话,接着问道:“三皇子呢?他到北境了没有?”
宫人摇摇头:“还未有三皇子的消息,想来是还未到。”
许贵妃不免有些扫兴,摇了摇头,最后也只是一声长叹:“罢了,再等等,等前头的好消息来了,再动手。”
说着,她又拾起白玉棋子,又开始专注于自己面前的棋局。
宫人站在一侧,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许贵妃没再出声也没有其他的吩咐,便默默地行了一礼,悄声退了下去,如同从未来过一般。
此时的延庆宫中静的出奇,只有寝阁一角的紫金狻猊熏炉正在缓缓放香,香雾便如暗流一般在空中流过,而绡纱帘帐则是静静的垂落着。
一时间,殿中只余玉石棋子落在榧木棋盘上的声响。
啪,啪,啪。
清脆,悦耳,极有耐心,便如此时拿捏棋子的许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天熬夜,超困的,今天我一定要提早更完三更,早点睡(其实还是有点慌)
总之,我晚饭去啦,迟点再二更和三更。
☆、遇匪
在对比了山匪与己方的实力后, 傅修齐立时便改了突围的念头——人贵有自知之明, 先不说他们这些人带着个病中昏沉的三皇子能不能突围,哪怕真突围了,只怕这些粮草军械也带不走, 依旧还是要被朝中问罪。
既然不能力敌, 那便只能智取了。
想到这里,傅修齐不由抬手, 往后挥了挥, 示意己方的人都稍作镇定, 莫要动作。然后,他才抬眼去看那群从山上呼啸而下, 将他们围在正中的山匪。凝目看了片刻, 傅修齐终于寻着了目标,抬腿一夹马腹,径自朝着其中一个身形高壮的山匪走去。
那些山匪显是训练有素, 他们策马从山上下来后便围住了傅修齐一行人,然后围而不攻。
哪怕是见着傅修齐这策马上前的动作,那些山匪也只是警惕不动, 拉紧了缰绳约束脚下骏马。直到傅修齐越靠越近, 离那个身形高大的山匪只有五步之遥,对方左右的山匪方才拔刀出鞘, 朝着傅修齐厉声警告道:“停下!”
傅修齐从善如流,抬手拉住了缰绳,停下脚下的骏马, 抬眼看着对方,扬声道:“我等乃是奉了朝廷之命,押送粮草军械,前往北境军中。无意路过宝地,若有失礼冒犯之处,还请诸位见谅。如今军情如火,各位亦是北地英豪,若能看在我等共抗北蛮的份上行个方便,日后必有重酬。”
说话间,傅修齐一直盯着那个身形高大的山匪。
在场诸人里,只有这个人身上穿的甲衣最为齐备,虽身形高大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虎目却是难掩精光,显然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蛮汉。而且,这人只是坐在马上,便给人一种沉若山峦的压迫力,堪称是气势逼人——傅修齐只看几眼便猜着此人在这些山匪里必是身份不小,适才冒然上前以作试探,便有人拔刀相示,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测。
果然,听到傅修齐的话,那身形高大的山匪第一个开了口:“日后必有重酬?”
比起傅修齐清越响亮的声音,这位山匪头子的声音低沉而喑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饶有兴趣的将傅修齐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才缓缓问道:“我放了你们,你们能给我什么?”
傅修齐噎了一下,他适才的话,其实是告诉这些山匪,自己这些人的来历,顺便也拿朝廷和北境军来压这些人——要是自己出了事,朝廷动怒,北境军指不定也要出来剿匪,实是得不偿失。
只是没想到,这位山匪头子竟然怡然不惧,反倒还有些咄咄逼人。
傅修齐略一迟疑,还是试探着应声:“如今北蛮犯境,欺我大周无人。我见诸位壮士皆是训练有素,英姿魁梧,不知可愿为国效力。在下不才,倒是认得永毅侯和白小将军,若是诸位不弃,我可替诸位引荐。”
这年头做山匪的也没啥前途,北境人少又穷,好些都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去落草为寇的,日子久了也未必没有投靠朝廷的心里——没瞧见人家水浒一百零八个好汉不也都是被朝廷招安的吗(虽然下场似乎不怎么好)?再者,如今又是北蛮犯境的关头,北地人心惶惶,这些山匪未必也没有杀蛮的心思。
果然,傅修齐话声方落,便听到左右有些嘈杂的马蹄声——围着他们的几个山匪已有几分异动,显然是心里颇为异动。
然而,那个身形高大魁梧的山匪头子却仍旧是不动如山,只用那双黝黑的眸子盯住了傅修齐,冷笑着道:“永毅侯?白小将军?你一个押送粮草军械的小官儿,认的大人物倒是不少?又或者,你这是信口开河,存心欺瞒我等?!”
显然,这山匪头子很有理智,估计也是觉得傅修齐这话说得太大,口气也大,简直就像是吹牛,实在是不太令人信服。
傅修齐微一迟疑:一时之间,他还真拿不出能证明自己和白启又或者永毅侯关系的东西.......眼见着对方目光越发不善,傅修齐忽而想起三皇子带来伺候的几个太监,于是便侧首与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
很快便有人拉了一个太监上来。
傅修齐抬手指了指被拉上来的太监,信口胡扯道:“不瞒诸位,我等除了押送粮草军械外还另有要务——此乃宫中太监,乃是带陛下口谕,预备军前宣读的。”
山匪头子闻言,一双眸子便如刀尖般锋利,直直的戳在太监身上。
那太监平日里就在三皇子身边伺候,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边上还有信口胡扯的傅修齐,外部压力和心理压力一时间全都压在了他身上,不由浑身冒汗,抖如糠筛,几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山匪头子却是目光如电的将这个太监从头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