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璐笑着道:“我是夸三姐姐漂亮了,皮肤好多了。”
宝珍欢喜的拉着她的手进去,道:“上个月我想看你来着,倒说你还没回来。你过来该想使个人先说一声,我好有个准备。”
宝璐欢喜道:“咱们自家姐妹不用这般客气。”
进门便见一个孩童坐在炕上玩耍,宝璐惊喜道:“欣姐这么大了!”说着忙拿出一个红绸布,里面包着一对金手镯一只小手链一条项链,塞到宝珍手里。宝珍忙推回去,“用不着用不着,小孩子家家的用不着。”宝璐定不让推辞,塞进她手里不许她再说。宝珍推不过只得收了。
宝璐知常泽林行动不便,但她进来后未曾见到,恐因自己令常泽林避嫌迁就,十分不好意思,道:“怎么没见三姐夫,是不是我过来他出去了,这倒是让他受累了。”
宝珍拉了她坐下,又让丫环上了茶,让丫环带绿萝两人抱着欣姐去里间玩耍,道:“咱们都是自家姐妹,我也不怕你生气。”说罢宝珍叹了一气道:“自打年初谢大人被贬出京后,京中官员大都靠向了萧左相,你知道我公爹原就是跟着萧左相的。对沈家都颇有言辞,更不消说你,你我姐妹我自是极愿意见你的,但恐长辈见了不快。泽林体谅我,这会去正屋同公爹、婆婆他们问安去了,一来是避嫌二来也是免得别的人惊扰了我们。”
宝璐一听,当即要站起来,道:“唉呀!妹妹未曾思量,莽撞前来倒是令三姐姐为难了。”
宝珍忙拉了她坐下道:“你我姐妹何曾说这些,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来找你的。”
宝璐担心,“恐常大人知道了不高兴。”
宝珍叹了一气,“贴心的也只有咱们几个姐妹了,公爹不高兴不过被说一两句不碍事。”
宝璐知道是因许姨娘之事,便道:“你也别太伤心了,姨娘如今知道你过的好,她便也放心了。”
宝珍湿了眼眶,哽咽道:“七妹妹不知道,姨娘惯是本分不生事的,便是这样他们也容不下她。自打宝琪之事后,他们便虐待她,有时连饭都不送。我回去瞧见姨娘消瘦,问她她也不说,道是苦暑乏的。到后面连外面的婆子都可随意叫骂,这些我原本不知,皆是后来有个相好的婆子同我说的。”
“你知道我公爹因着沈家与谢家扯上了联系,后来父亲来找公爹,公爹俱是回避的,便是这般他们便把气撒在姨娘身上,连妙儿都打发了出去。后姨娘受了寒也无人理会她,我苦命的姨娘最后几日不知是怎么挨得,身边连个递水的人都无。”
宝璐听了又难过又愧疚,低声道:“都是因我之故,若是我不入了谢家,姨娘便不会遭了这罪。”
宝珍握了宝璐的手,吸了吸鼻子,道:“妹妹这讲的是什么话,这也不是你甘愿的,要怪便要怪父亲、太太太狠心,这般对我们这些姑娘,临了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京中竟没人肯为他说话。”说着,又向宝璐道:“赵姨娘也因谢府牵连叫他们送去了庄子,我知你心里难受,但我须得说一句,这些事虽说是因为谢府牵连,但万怪不到谢大人身上,只能怪父亲、太太狠心,机关算尽还累及我们。他们老爷们的事就该在外面解决了,将内宅搅得一片混乱叫什么事!”
宝璐不知宝珍如今竟有此番见识,倒是惊异的很,道:“三姐姐如今真的很不一样,竟有此番见识与气度。”
宝珍听了微有些赧意,接着又叹了一气,道:“其实咱们出嫁之时就明白是何意味了,只是父母之命不敢违挪,况泽林待我真心,我亦没了那等怨恨之心。只是想不到,太太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对你们。”说罢又哭了一声,“若是咱们姐妹都苦着,咱们抱头哭一场便罢了,偏只你与宝玲二人受苦,身边连个知暖知热的人都没。”
宝璐安慰她:“五姐姐,王老夫人对她好,她也自在。我么,谢峤虽乖张为人却不错。”
“七妹妹莫骗我了,我知道的。”
宝璐知谢峤形象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扭转,只得随她去了,便道:“六姐姐如今如何?”
第212章 再见杜姨娘
宝珍拭了拭眼角的眼泪,道:“我倒是最放心她,正立日夜勤奋准备会试,一旦考上了她便是正经的太太了。正立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这些年宝琪早出晚归的支撑生活,他亦是十分体贴宝琪,二人虽清贫却也和和美美。”
宝璐道:“我准备明日去探望探望六姐姐,不知道她现今住在那里,可还是护国寺山脚?”
“可千万别去。”宝珍忙道,“转眼便是春闱了,正立正准备考试,宝琪紧张的很,除了上回我娘之事她出来料理了下,其余时间皆是在陪读,我上回去看她还叫她说了,说是打搅了正立读书的兴头,我这段时日也不敢找她,你也莫去,只道春闱过后咱们姐妹再聚。”
宝璐知宝琪是目标明确做事果决的,她的终身幸福都在这此春闱,她确不好打搅。
宝璐点点头:“春闱过了咱们再聚。”
宝珍看着宝璐又叹了一气道:“你莫担心赵姨娘,若是她自己看的开倒比在府里舒服些。”
宝璐苦笑一声:“姨娘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她怎会看的开,她日夜都盼望着回去拿捏红蕊。”
宝珍叹了一息,“难为姨娘还这般念旧情。”
宝璐也叹,也不再言语,只问些宝珍家中琐事,欣姐的趣事,约了下回之期,这才依依不舍的出来了,照旧是婆子躲躲闪闪的带出去从后门进出。
宝璐不计较这些,宝珍自个儿过得幸福便罢,此刻她方才想明白了,为何郑氏对她好几分脸色,不仅是因为谢峤,郑氏娘家若能说的上早便相帮了,只是萧相一派把持朝政,其余人很难插得上嘴,况两个郑氏大舅皆是在外为官,宝珍的公爹又避而不见,宝玲那边王参知后面已是半隐退状态,月前又过世了,此刻谢峤回京虽不一定能帮得上,但到底揭示一个信号,也许有机会飞腾。
郑氏对她们真是物尽所用,宝璐叹。
宝璐回府之后,休整了些心情,便准备到外书房报到。刚回京,跟亲故叙旧,公事倒一点没做。宝璐到底还念着自己是谢峤管事的身份,最近自己花费甚多,皆是跟谢峤借的,自己若对工作不上心怎说得过去。所以将近傍晚宝璐掐准了时辰候在外书房外头等着谢峤回府。
谢峤回府之后见宝璐候在外书房外,还以为她有什么事,细问下才知道原是为了管事之时。谢峤失笑:“你倒是勤快的紧。”
宝璐不好意思道:“本该早早的来做事,得亏大人体谅我。”
谢峤倒不客气,指使宝璐到里间书桌后的博古架上第五层的紫檀嵌螺钿花鸟式盒里拿一把钥匙再开了博古架左手边花梨木百宝嵌百兽立柜,将柜子最上层的紫檀百宝嵌山水图二层长方盒取来。
宝璐依言去去了盒子出来,谢峤让她打开,宝璐打开方盒,只见方盒上下两层上层是几本账本,下层叠着一沓的契,最上头是她的契约,她拿开来只见下面一张张皆是房契、田契、商铺之类的。
谢峤坐在花梨木云纹椅上把玩着玉扇,点住她手上的契道:“这些都归你了。”
宝璐瞠目:“这么多?”
“不能胜任?”谢峤反问。
宝璐忙摇了摇头道:“我以为大人会分派,大人将全部家当交到我手,我怕有负大人所托。”
谢峤无所谓道:“你也不必怕,日常熟悉熟悉先便行,我会指派人帮你,你也无需操什么心,只每年进出流水心中有数便成。”
宝璐皱眉,“这些活何须付我这么许多酬劳。”
谢峤握着扇子托腮道:“也没这么简单呢,不时的还要到庄子上巡视巡视,各个别馆打理打理,府中日常用度也得从你这边出去。”
宝璐听了疑惑:“若说庄子、别馆还算正常,怎日常用度也要我这边出去,原先的管事呢,我岂不是抢人家饭碗。”
谢峤瞥了宝璐一眼,知她未将昨晚之时放在心中,甚至已然全忘了,这不得不令他有一点生气及挫败。
宝璐见谢峤盯着她瞧,奇怪道:“大人有何事?”
谢峤咬牙切齿道:“我本将心想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宝璐疑惑,谢峤为何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再看谢峤的神色一脸的期待,忽的想起昨日之事来,没来由的胆怯,结结巴巴道:“大人...大人说笑了。”
谢峤似笑非笑的看着宝璐,轻易的放过了她,道:“这些都是谢府的家底了,所以日后你做事须得在这里。”
宝璐拂了把额间的冷汗,幸好谢峤未纠结,但这么一来不是又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怪不自在的。宝璐寻了个借口道:“宝璐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外书房轻易进不了,大人日常又要上朝,难免会耽误事情。”
“我许你随意进出外书房不必等我回来。”
宝璐还想再说,谢峤已然起身,“晚饭时间,莫让老太太久等。”
宝璐也只得作罢,先去永安堂。
而后两日,宝璐皆是趁着谢峤不在之时去外书房偷偷摸摸的看账本。消息传得很快,内宅纷纷传言沈姑娘可随意进出外书房莫非好事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