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璐佯装生气道:“咱们三个情谊不比别个,来了京城都未过来喝口茶是何礼数,再说你就不想去看看绿萝、翠芸两个?”
杏娘一听倒是笑眯了眼:“她们二人如何怎样了?”
第270章 抛金引玉
宝璐捂着帕子一笑,“都叫大人身边的人骗了去,绿萝生了个小子,翠芸肚子也有了。”
“真是和和美美的事,她们都在姑娘跟前待着太好了。”说罢又道:“实在不是我们不愿意去,因我们出来也有一个月。恐店铺无人照料下个孩儿也想爹娘,今日船钱都已经付了,所以只道下回孩儿大些再来看姑娘罢。”
宝璐惊喜道:“有孩儿了?多大了?男孩女孩?”
杏娘羞涩的望了宝璐道:“回杭州生的,是个姑娘。”杏娘又忙从袋中掏出两只金锁与一对金镯,道:“幸好方才买了些东西,这些都是小小意思,姑娘不要见笑。”
宝璐道:“小小的人儿那要这么贵重的礼,莫要折煞他们。”杏娘定是不肯,说是宝璐不收便是不认他们了,宝璐无法这才收下,拿了那两条长命锁并一只手镯便罢。宝璐极力邀请杏娘往府里去,杏娘定是不肯说是打扰,兼而开船时间又近定是要走了。宝璐无法只得问了他们的船次,道是未能尽心回去叫人准备一些点心船上吃,定不许杏娘他们推辞,杏娘他们无法只好应了。
宝璐与杏娘在酒楼里吃罢饭先使马车送他们往码头,这才转回谢府。
宝璐回了思我院,卷帘见了忙上来道:“夫人怎么不等我们去接,”宝璐一路往里间去,打开嵌螺花梨木,从里面拿出方才从瑞祥阁买的长命锁和一对手镯,对卷帘道:“这个帮我包起来,明日你再去买一副,另外去后楼取些鹿茸、人参之类的药,马上使人往码头下杭州的船上送给杏娘两口子,具体位置方才的车夫知道,你使人坐他的马车去便罢。”
卷帘应下,忙上前接过锁与金饰,从衣橱里放出一条正红的绸布将其包了起来,随后出房门往后楼安排别的事项。
谢峤回府,哼着小调一路脚步轻快回思我院,竹青攒枝帘子一掀,卷帘端端正正站在帘子后,手上捧着一床藏青软绸轻被,一床雪白云棉垫被,并四五身秋裳。
谢峤看了眼,道:“近日府里来客人?”
卷帘低头垂眸,声音战战兢兢,用力一闭眼,出声道:“夫人说让爷往内书房歇息。”
谢峤眉头微拢,他没听错吧!
“夫人说爷做过什么自己知道,夫人原说过再发现爷糊弄她骗她的事绝不原谅爷。”卷帘一口气把宝璐交代的话说完,双手一伸头低低的垂到被垫万不敢看谢峤的神色。
谢峤上下瞥了眼这被垫与衣裳,心中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何曾又骗她了,这段时日二人琴瑟和鸣未有不愉之处,再说自打成亲后除了中毒那一次再没有别的隐瞒之处了。
谢峤移步准备往里间去,一叠锦被一晃又移到他跟前去。
卷帘吓得双腿打颤,双手发软,若是往时打死她也不敢这般对谢峤,但是如今夫人当家...威名在外...得罪爷还有夫人护着她,得罪夫人就没人护她了。卷帘迅速的权衡利弊一番,低头奉上锦被,颤声道:“夫人说,爷反省明白了再回房,她如今在永安堂,让爷不必找她。”
“你...”谢峤横眼便欲斥喝。
“夫人说爷想明白了方有争取原谅的,若是蛮横不讲理便绝无取得原谅的可能。”卷帘抢在谢峤斥喝之前便将宝璐的话如数奉出,求这位爷千万不要再为难她了,再为难她她真的抵消不住了。
谢峤气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摆明了就是冤枉他,他也不是那等没骨气的人,不让进房就不进房,日后别来求他回来。
谢峤冷哼一声随即拂袖而去。
卷帘随即瑟瑟畏畏的贴着墙根跟着这位爷去内书房铺床。
谢峤很有骨气,晚饭也不去永安堂吃,算准了最多三日,宝璐便会来内书房求着她回去。
......
四日...五日...六日...
谢峤近日来颇有些烦躁,看着花梨木大书案前伺立磨墨的王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不去照料你媳妇,在我跟前杵着做什么?”
王全抬头一张笑脸,笑的十分谄媚,“近日来爷朝事繁忙,这前后两院的丫环、小厮不敢上来惹您心烦,小的跟爷多年好歹比别的人顺眼些。”事实是思我院、内书房这两日没有不被这位爷骂的,丫环、小厮们看到这位爷皆是退避三舍,只有把他推出来,他也很苦呀,他也不想面对这位爷的臭脸呀,他也想回院抱着媳妇软乎乎的身子摸一摸她圆滚滚的肚子呀,但是没办法呀,他不上便是飞剑上呀,飞剑拿着剑逼着他来,他又打不过他!王全在心里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谢峤将狼毫往案上一掷,瞬间没了画画的心情,这段时日他修身养性也够了,看着字画都没来由的气闷。
谢峤挥挥手:“出去出去,让我自个儿静会儿。”
王全立刻立正应声,“爷您歇着,有事再唤小的。”
王全正欲逃,外头传来一道声音:“爷,饭菜来了。”
谢峤的眉头更紧了,这日子为了跟宝璐赌气,连饭都不去永安堂吃了,老太太和宝璐竟连一声问候都没有!
卷帘一声通报后,战战兢兢的提着食盒进门,她是得了消息王全在里头这才抓紧时间送过来,否则她可不敢一个人过来,这几日谁人没给爷骂过。
卷帘见王全在里头,两三步进去,将食盒放在书案旁边,便立刻道:“有王全伺候着,卷帘就不打扰爷了。”便欲退出来。
王全哀嚎,这卷帘一下就把伺候爷吃饭的事推到了他的身上,但是看着爷满脸阴郁真的好可怕啊!
“等等。”
卷帘浑身一凛,偷偷觑了这位爷一眼,她今日只在他跟前出现了这么一下,万没有别的事做错罢!
“将夫人往瑞祥阁那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与我听,一点都不许遗漏。”
王全与卷帘皆是一怔,一时未反应过来。
谢峤皱眉,他这几日思前想后再没别的事,自打那日出门回来后便对他这般冷淡,定是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王全见卷帘呆愣,忙踢了她脚尖一下。卷帘回神,忙将那日从宝璐起床梳妆开始事无巨细的说给谢峤听,最后道:“夫人与那两夫妻往旁边酒楼吃饭,让我先回来同老太太说一声,我回来后传了话放了东西便准备去接夫人,夫人倒是回了来,吩咐我去送东西,然后...然后...”卷帘咽着口水偷觑这位爷的神色,“然后...便是爷这事了。”她怎么看着爷的神色倒是越听越轻松了,阿弥陀佛,爷别再发脾气了罢,她们这些小的实在是怕了。
“你说是杭州来的两夫妇?”
“是的,是的,听夫人唤她们杏娘、范哥。”卷帘忙应声道。
谢峤一挑眉,原来是因着此事,若是因此事的话,倒不算冤枉他,虽说这几日一个人睡内书房凄凉的很,但此刻心情却分外的愉快。
王全、卷帘二人眼见着这位爷面上的阴郁一消而散,心中大石落了下,今日不会挨骂了。
二人走后,谢峤心情颇是愉快的在画卷上挥了几笔青墨,一副《秋霜图》跃然纸上。
是夜,宝璐安稳的睡着觉,恍然间一只手摸上了她露在软衾外的臂膀,随即这只手的主人得寸进尺的压上来。宝璐迷迷糊糊的抵着他的胸膛,哼声道:“大人反省好了?”
谢峤三两下蹭进软衾,笑嘻嘻的在宝璐耳边呵气:“反省好了,夫人也罚过为夫了,心中气消了吗?”
宝璐哼哼冷笑两声:“谢大人这般好手段,我这个小女子岂敢生气,怕不是叫大人卖不够。”
谢峤将头倚到宝璐脑袋边去,软声软气道:“夫人何来此说,京城人士都知道本官惧内,你莫要生气,我就阿弥陀佛了。”
宝璐消受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谢峤说起这项她倒是无话可说,虽说他是为了防范别人再送奸细进来但何尝不是爱惜她之缘故,虽说在夔州时他是将她推入困境之中又拿着银子骗她回来,但其中又有别的许多原因令她不得不回来,而自打她回来后谢峤待她不可谓不疼爱不可谓不爱惜,原先在气头上不曾思量这些,如今思及这些倒有一分愧疚,只是嘴上仍道:“你惯是爱骗我的。”
谢峤听着宝璐语气软下来,知道她原谅自己,继续讨着好道:“谁让我在意你在意的紧,少不得使些手段,一面叫你身无分文一面又拿银子诱你,这就叫抛金引玉喽。”
宝璐忍俊,“是抛金引玉吗!”
谢峤搂住她,温声道:“是抛金引玉!”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抛金引玉》全文已全部结束!
感谢小仙女们一路来的支持,
虽然有些迟了仍是祝大家七夕快乐!
再见了!【C】